“借钱？”夏夏和苏天博一起说。
我点了点头，跳下床，拿过桌上的纸笔就写，一边写一边说，“无冶现在缺钱，先前朝堂上筹的那些，只能应付过冬。无冶还要建设，还要治水，需要许许多多的钱。国家并不只有涵谷府，江南江北都不富裕，而涵谷也并不只有无冶，所以我不能向陛下要钱了。其实我也不是向你借钱，我是想向苏家借钱。”我放下笔，把借据递给有些错愕的苏天博，他接过去一看，点了点头，“这笔钱数目不小，看来我得回大宛府一趟。但是能不能说服父亲，我就不知道了。”</br>
“不忙啊！”6弘熠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按住要起身的苏天博，向我眨了眨眼睛，“其实苏家的千金药固然管用，但有个人也功不可没，小子你心里清楚的对吧？”</br>
血液急剧涌向脑门，我不知道怎么就脸红了。</br>
“守一，你热了吗？”苏天博关心地问。</br>
“没！没有……”我双手背在身后，仰头装作看房顶。</br>
6弘熠拉住苏天博，“别问她了，她在害羞。来来来，我教你怎么借钱。”</br>
苏天博与6弘熠虽是同乡，但6弘熠出身于郡县，苏天博久闻其名，步入朝堂之前却没见过。而且他见到6弘熠的那几次，一直被6弘熠在众人面前内敛稳重的表象给骗了。他一下子有些适应不了这个样子的治国星。</br>
“天博，他这个人就这样子，你要是不高兴，揍他一顿也行。”我瞪了6弘熠一眼，真是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br>
老小孩一听不高兴了，嘟起嘴。那双银色的大眼睛，一旦盈满水光，就像风雨中的荷花一样，别样地清丽。“大……大人……”好心的苏天博看6弘熠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手足无措。</br>
“众位大人！”有衙役跪在门口，大声地说，“刘知府来了，正在县衙里等着见县令大人！”</br>
终于来了。我一笑，转身向夏夏说，“夏夏，拿官服来！”</br>
因为无冶县很穷，所以县衙和我们住的地方是连着的。我穿好衣服，在衙役的带领下，不慌不忙地向大堂走去。廊上的漆都已经掉落，露出内里有些烂掉的木头，廊边的院子里荒芜一片，满目败红衰翠。</br>
刘玄知似乎又胖了一点，装模作样地坐在高堂上，县府中的衙役都恭敬地跪在他的下。</br>
我步入堂中，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无冶县令毕守一，拜见大人。”</br>
“无冶县，你好自在啊。”刘玄知也不叫我起来，自顾地饮着茶。过了一会儿，他把茶杯放在桌上，含糊不清地冲外头喊了声，“来啊，把人给本府押上来！”</br>
我回头一看，应人杰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她总是整齐的凌乱在脸上，红巾缠挂在头顶，脸上都是灰土。纵然狼狈，她刚强的五官却毫无屈服之意，反而更加硬朗，“刘胖子，你马上放开我！”</br>
为什么要抓应人杰？“大人，你这是何意？”我问。</br>
刘玄知看了应人杰一眼，不耐地说，“这女人是土匪头子，无冶县你难道不知道？这些日子，无冶县你去做什么了，有向本府交代过吗？本府劝你知道些好歹，学学其它县令，多孝敬孝敬本府，是少不了你好处的！”他说话间，一个衙役忙跪到他的脚边，巴结地给他捶腿，他满意地点了点头。</br>
涵谷贫弊，第一个就该拿刘玄知开刀！他敢这么嚣张，一定是不知道姜卓现在就在无冶县。想到姜卓，总觉得有了股力量。我站起来拍了拍腿，也不再跪了，“大人，下官很想知道，下官跟了你有什么好处。”</br>
刘玄知的鼠目一转，“小子，算你还识相！听好了，前途无量自是不说，美女金银，你享用不尽。家里有什么亲戚，跟本官打一声招呼，拿些银子就可以买个官做！”</br>
走廊的尽头，一群身影正在向大堂这边移动，我一眼就看清了领头的那个人。刘玄知显然还没觉有人正往大堂这边来，嘴里还在滔滔不绝，忽然，他拍了拍手，十个女子从侧堂翩翩地进入。她们簇拥着刘玄知，娇呼“大人”，听得刘胖子酥醉地眯起了眼睛。</br>
“刘胖子，你都能当她们爹了！”应人杰的个性一向是直来直往。</br>
我却佯装恭敬道，“大人，不知这些是……”</br>
“这些是要进贡的美人，本府告诉你也无妨。上家好这口你知道吧？”刘玄知神秘地对天拜了拜，我顿时明白他说的上家是谁。他接着说，“别人都说，枫弥府的叶匹夫能当正二阶就是
因为他每年都给王宫送很多美女。还有那个大宛府的知府去年刚升迁，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陛下极宠的那个红妃就是从他手里送出去的！
原来如此，我总算对姜卓又有了个新认识。于是我嘲讽道，“原来王好女色的事情，连大人都这么清楚啊！那大人应该多准备些女子，光这些怎么能跟全国佳丽相比，又怎么入得了王那双高贵的眼睛呢……说话间，我向站在不远处驻足的那个人看过去，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跟着他的一众人都有些尴尬，苏天博一直向我打手势，我却装没看见。</br>
刘玄知似乎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起身朝我走过来，他的个子比我还矮，却非要揽着我的肩膀，“无冶县，不错啊，你书读的多，又在王都做过事，肯定见识比较广！</br>
“不敢不敢。依大人看，王喜欢什么样的？</br>
“肯定要长得好看，身段要好，还要有些手段！本府这些美女都是专门训练过的，保准让王舒服地找不到北！本府为陛下这么尽心尽力，唉，可惜陛下都听不见……刘玄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直愣愣地看向我的后边，嘴巴逐渐撑大到能放得进一个鸡蛋。</br>
“卿可以继续，孤都听着。那一声犹如雷霆之所击，万钧之所压，刘胖子立刻像筛糠一样颤抖，双腿一软就匍匐到了地面上，大喊着，“臣涵谷府知府刘玄知，叩见我王，我王天福，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嘴里飞出来的唾沫溅到了地上。</br>
所有先前在大堂上的人一片震惊，他们连忙行了最重的礼，齐声地呼喊万岁，而后把头紧贴在地面上。有几个胆大的抬眼瞄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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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又迅地看向地面，把头埋得更低。那十个女子，有四个当场昏了过去，有五个吓呆了，还有一个看到所有人都跪下去，才慌慌张张地下跪行礼，嘴里还叫了一声，“我的娘啊！我竟然见到了苍王！
阳光透过残破的屋顶漏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瞬间就吸附了所有的光辉。他没有夜朝夕那种仙家的飘逸却有天神一样的金贵他没有聂明烨那样绝顶出众的样貌可当他跟聂明烨站在一起的时候丝毫没有失色。这就是他的与众不同他身上有许多太出众的地方他被太多光环笼罩所以那些与顶尖的人相比稍显不足的地方就被完全地盖了过去。</br>
“是谁告诉你枫弥府和大宛府是这样讨得孤欢心的？”他低头问刘玄知。</br>
刘玄知吞了吞口水还是不敢抬头“回……回陛下……臣……坊间……都……”</br>
“刘玄知！”姜卓拔高了声调所有跪在地上的人都抖了一下。</br>
“王朝大战你一个文弱书生投笔从戎千里运送粮草到前线救孤的大军于水火。孤登基第二年你中了进士孤钦点你为县令。那几年你勤政爱民兢兢业业孤把你一步一步往上提拔才有了今天的涵谷知府刘玄知！你记得你当上知府的头一年回都述职的时候跪在孤的面前说过什么吗！”</br>
“记……记得……”刘玄知终于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如朝露一般“臣说
求得了他们的谅解。并且，此后，只要我在这位置上一日，我必定无愧于自己的良心！”我说话的声音很响，在并不宽敞的县衙大堂上，掷地有声。
姜卓看了我一眼，突然说，“无冶县令听旨！”</br>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我双手举过头顶，大声应道，“臣无冶县令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br>
“孤赐无冶县与枫弥府同等的自治权，制定自己的律令，流通自己的钱币，训练自己的卫戍，大凡在无冶县领辖地之内的人，地，一切皆由无冶县令管制！”</br>
我抬头看他威严的面容，血液在身上激腾，本应该回禀“臣领旨谢恩”的，可我却说，“谢谢你。”他把自治权交给我，就等于把我的权利扩展到了州府之外，此后，无冶不再属于涵谷府，而是属于我，无冶县令毕守一。</br>
我深呼吸了口气，站了起来，对着大堂喊，“无冶县丞和提辖何在！”</br>
苏天博和湛锋齐声喊道，“在！”</br>
“一炷香以内，县丞把在无冶县供职的所有人员，都聚集到此处来，提辖把尚可行动的百姓聚集到府门口，不得有误！”</br>
“是！”二人马上起身，迅地离去。</br>
应人杰不解地问，“大人，这是为何？我是否应该回避？”</br>
我一笑，“即刻颁布无冶新令，人杰，你不用回避。”</br>
姜卓叫人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6弘熠站在他的身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夜朝夕靠在门口的大柱上，仰头看着天光。</br>
作者有话要说：烟错了，下一章才是新令，今天赶一赶，看稍晚一点能不能把下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