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66章
清晨,阿蒙醒来没有看见姜月如,哇的一声哭起来,嬷嬷连忙抱起来哄,又是拿拨浪鼓来逗他,又是拿来他喜欢的布偶,然而他还是哭个不停。以往这个时辰,皇后娘娘已经起了,然而今日不知为何,宫婢们在殿外候了许久,天色大亮,也没有听见寝殿里头传梳洗。嬷嬷自然是不敢因为孩子哭闹,再扰了天子和皇后,于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哭声哄住。
不久,皇后娘娘传召,嬷嬷这才抱着太子殿下过去。姜月如梳妆完毕,从嬷嬷手里抱过儿子,放膝上坐着,指腹轻轻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语气温和,“怎么又哭了啊。”阿蒙的眼睛还有些红,一看见母亲,立刻就笑开了怀,两只小手伸出来挥了挥,欢喜地抓着母亲的手。
冬天的衣裳穿得厚,阿蒙戴着虎头帽,穿着虎头鞋,小小的一团,特别可爱。小团子眼睛一转,瞧见一旁的刘胤,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爹爹”。爹娘两个简单的音节,阿蒙已经能喊明了,他穿着虎头鞋的小脚动了动,踩在榻上,他牵着姜月如的手支撑身子,颤颤魏巍地扑向刘胤。刘胤张开手臂,在小团子扑来快要跌倒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把他接到怀中。阿蒙在刘胤的怀里笑起来,他只有在找不到爹娘的时候才会哭泣,便是学站时摔倒,也鲜少啼哭。
刘胤陪着儿子在榻上玩耍,平素严厉,不苟言笑的他这时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姜月如看着,眼底盈出柔意,一股暖意涌上心尖。俄顷,宫婢们端着早膳鱼贯而入,刘胤抱起儿子,将他放在孩子吃饭的椅子上。
阿蒙吃饭的时候特别乖,那勺子递来嘴边的时候,他知道张嘴,姜月如喂一口米糊,他就乖乖吃一口,等到不想吃了,他便伸出小手来,将递来的勺子推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桌上的饭菜,似乎想尝一尝。姜月如拿丝绢,仔细擦了擦他糊了米糊的嘴巴,说道:“阿蒙还不能吃那些,等阿蒙长大,就可以和父皇母后一起用膳了。”阿蒙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缓缓眨了眨眼睛。喂他喝了点温水,姜月如让嬷嬷把孩子带下去,刘胤将那碗金丝燕窝粥放到她的面前,“念念小时候吃饭也是这般乖,从不让人操心。”姜月如:“遇到哥哥时,念念都是七岁的孩童了,哪能和阿蒙一样,而且那个时候……
她欲言又止,刘胤凝眸看着她,似乎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姜月如轻哼一声,从一旁拿起玉勺,“不告诉哥哥。”姜月如低头舀了一勺热粥,轻轻吹了吹,待不那么烫了以后,小口喝粥。她才不要告诉刘胤,那会儿去东宫玩时,见他用膳时还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让她有些不敢随便说话,于是也闷头用膳。“别只喝粥。“刘胤夹了一个蟹黄汤包放在她面前的空碟里。姜月如将蟹黄汤包放在玉勺上托着。汤包/皮薄,还能感受到里面汁水在摇晃,她轻轻一抿,皮便破了,里面的汤汁一下就涌了出来,唇间满是螃蟹的鲜味。
然而吃完后,姜月如有些恹恹地放下玉勺,擦了擦唇。“不合胃口?“刘胤放下筷子,欲让御膳房加几道她最爱吃的,姜月如伸手拉住他。
“不是。“姜月如摇头,有些难为情地伸手揉了揉后腰。刘胤一看便全明白了,“还疼?”
晨间她还没起床时,他便已经帮她揉过了。姜月如嗔他一眼,“还不是怪哥哥。”
想起昨晚那些不曾重复的荒唐事,姜月如的面颊登时热了起来,他不仅抱着她在梳妆台边看着,还让她说一些难以启齿的话。姜月如现在回想,还脸红心跳,也不知当时为什么会同意他这要求。原是两次的,可是去净室的路上,他又托着她,边慢慢走着,边跟她咬耳朵,磨着她,听她一遍又一遍说出教过的话。姜月如揉揉酸/痛的后腰,心里又埋怨了一遍,腰间忽然搭了一只手,刘胤将她抱在膝上坐着。
“还是白天呢,等下有宫婢进来看见。”
姜月如挣扎着要起身,被他按住腰肢,指腹轻缓地揉着后腰不舒服的地方。刘胤拿捏着揉腰的力道,揉着揉着抱着她来到榻边,将人放在榻上。姜月如暗觉不妙,刚有起身的念头便被他按着趴卧着榻,刘胤随手拿过软垫给她垫着,沉声道:“躺好,别乱动。”姜月如纤指抓着软垫一角,屏着呼吸,他不乱动才是真的。隔着衣料,男人的指腹在腰间逡巡,长指缓缓揉按着腰,腰间的不适感正在减淡。
龙涎香的味道萦绕在鼻翼,男人的身影也随之投下,姜月如的心紧到了嗓子眼,脑中的弦紧绷着,明明他只在帮她揉着腰,缓解那股酸痛,可是手指揉按的时候,却让她格外紧张,回头悄悄看一眼,内心甚至还有一股克制不住的悸动男人垂眸,正襟危坐,又恢复了往日不苟言笑、情欲冷淡的肃穆模样,一手把着她的腰,一手按摩后腰不舒服的地方,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煞是好看。按揉的每一处都极为缓慢,她的脊骨都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存在,他在认真揉着腰,姜月如微微咬着唇,呼吸逐渐紊乱,也不知道在期盼什么,喉咙紧得有些发干。
刘胤忽而抬眸,不偏不倚恰好撞上她偷看的目光,姜月如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手上,是以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注意到,过了好半响才发现他的目光。
姜月如张惶失措的敛了目光,回头盯着身前的软垫,脸颊登时通红,听见男人的低笑声后,手背难为情地抵着红烫的脸。她咬了咬唇,内心暗暗恼她的心猿意马。
刘胤凑到她赤红的耳廓,低声问道:“念念在期待什么?”姜月如捂着红烫的耳尖,趴着嗔他道:“才没有。哥哥不揉的话,我就起来了。”
刘胤低低笑了一声,拿下她柔软的手,敛眸看着窈窕的身段,长指轻揉腰窝,化解她的不适。
这次只是在揉腰,然而姜月如却感觉夜里的种种又在重演。越往腊月底走,天越冷,这日傍晚便有了一场大雪,鹅毛大雪簌簌落下,没有一刻停歇。
雪时大时小,一晚上后,积雪堆了起来,到处银装素裹。阿蒙在牵扶下学会走路了,看见殿外白茫茫的一片,好奇心起来的他一个劲指着窗外,就想出去玩。
“等等,咱把帽子戴好。"姜月如拿来暖和可爱的虎头帽,给他戴上,自己单披了一件狐裘披风,便牵着儿子的手离开暖和的大殿。寒气顿时从四面八方袭来,雪花纷纷落下,阿蒙的眼睛在刹那间亮了起来,小手牵着姜月如在雪地里行走。
雪花落在虎头帽上,很快便化成水消失了,阿蒙穿着虎头鞋,一脚踩出一个小脚印。
那脚印看着特可爱,阿蒙不时回头看着雪地上一连串小小的脚印。有他脚印,还有母后的,一大一小并排着,阿蒙忽然笑了起来,伸手出来接雪花。
他掌心温热,轻盈的雪花落下,化成点点雪水,阿蒙发出疑惑的声音,又仰头看着姜月如,仿佛是在问:他的雪花呢?手里那么大一片雪花怎么就眼睁睁不见了?
姜月如耐心地给他解释,阿蒙眨了眨眼睛,也不知是真听懂了,还是愣了神。
阿蒙忽然蹲下身子,抓地上的雪,却被冷了一下,撒手就把抓起来的雪团扔掉,抬头委屈地看向姜月如。
姜月如被他逗笑,蹲下擦了擦他的手,捧着他有些凉的手呵热气,“好了,这下就不冷了。”
阿蒙总是有无限精力,起身牵着姜月如在雪地里玩耍。虎头鞋在雪地深深浅浅地踩着,脚印随着他的步子,组成各种形状,阿蒙玩得不亦乐乎,姜月如牵着他,生怕他就在摔了。雪花纷飞,腊梅花香在这沁冷的寒气里,芳香扑鼻,母子两人在雪地里玩雪,满是欢声笑语。
刘胤立在雪地中,看着他们母子两人,不知不觉间眼底盈满了笑意。翌日,他将画笔递到姜月如手中,“念念落款。”案上的画卷画着一名母亲牵着稚子在雪地玩耍,他画艺高超,虽然是两个一大一小的背影,然而一看便知画的是她和阿蒙。昨日欢乐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姜月如内心忽然一暖,看向刘胤,问道:“怎么突然画这个呀。”
“想将这一刻留住,便画了下来。“刘胤双臂揽着姜月如,将她圈在画案前,“还未写字,念念来落个款。”
姜月如被男人拥在胸膛前,她想了想,提笔蘸墨,落下几行字:【时值大雪纷纷,携子玩雪,喜眉笑眼
建武四年腊月十七】
虽不及刘胤字迹的遒逸豪放,气势磅礴,但却柔中带刚,苍劲有力。姜月如方放下毛笔,侧过头去看着刘胤,男人点头,拿过画笔在携子前面空白处,添了两字“吾妻”,姜月如弯了弯唇,眼底满是甜意。刘胤放了笔,然后带着她的手去拿金印。
金印蘸了印泥,在她题字的旁边落下印记。待笔墨干后,刘胤命人将这幅画装裱起来。这日,姜月如在殿中陪阿蒙玩,张金贵领着几名内侍抬着一面很大的镜子出现在椒房殿。
张金贵说道:“陛下专程命人打造的大镜子,命奴婢们安置在寝殿。”内侍仔细着将镜子放在殿中靠墙的地方。
这面镜子足足有一人高,比梳妆台放的镜子还要清晰,四周镶嵌着雕花木块,跟一扇屏风一样立在地上,后边有支架撑着抵靠着墙,便是用力推,也不用意被推到。
有了这面能照全身的大镜子,姜月如感觉以后试衣服就方便多了。然而到了晚上,姜月如才知刘胤的本意不是她所想的这般,才不是方便她试衣服。
男人挽着她纤细的腰,将她带了过去,面对着眼前一览无遗的大镜子。姜月如的手被他抓住,按着镜子周围的镶边雕花木边。昏黄的光线从镜面折入眼眸,两人相拥的身影映入眼帘,直白又热烈。姜月如心跳如擂,头皮隐隐发麻,害怕地要逃走,可是却被身后的男人把着腰,从侧面又捞了回来,撞入怀中,像是随手捉住逃走的小猫,轻而易举。刘胤的唇贴着她耳廓,喃声道:“那次的镜子小了,念念不乐意;这次哥哥准备了这面能照全身的,念念怎么又要逃了?”姜月如的腿隐隐发软,嗓子后怕地说不出话来,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就一次。”
知晓这次躲不开,她红着脸跟镜子里的男人讲条件。刘胤轻轻一笑,将她伸出那根手指收回掌心,带着她的手扣着雕花木条。他低头寻到她的唇,吻了上去。
沐浴后的中衣宽松,隐隐馨香从中衣透出,似一尾轻软的羽毛,撩拨心弦。风拂过山岗,热浪层叠,吹乱茂盛的树枝,簌簌作响。刘胤从后面压着姜月如纤薄的肩,与她十指紧扣,在她耳畔低喃,灼人的气息倾洒,“念念,睁开眼,看一看哥哥,还有小念念。”男人的手托着她热汗淋漓的下颌,姜月如双眸染了层水雾,朦朦胧胧中看不分明,依稀可见镜子里的一团身影。
两人虽不是面对面,但刘胤从镜子里看见了她失/.神的眸子,内心的劲头在这一刻更足了。
刘胤把着她,亲吻她的后颈。
姜月如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一次比一次强烈,娇声连连,一根金钗斜斜挽着她柔顺的乌发,松松的发髻快要散了,她含/.咬着刘胤的手指,整个人还在被他往前推。
恍恍惚惚间,镜子里的身影铆足劲往外钻,像是要与镜外的人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