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
一道沉稳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宋铮侧身一瞧,竟是卓盈袖。
对上她的视线,卓盈袖弯眉勾出一抹笑,“原来大名鼎鼎的皮影宗师便是宋姑娘,盈袖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宋姑娘莫怪。”
卓盈袖突然这么客气,宋铮颇有些受宠若惊:“怎会,卓姑娘助在下良多,在下合该再向您郑重道谢。”
“不,宋姑娘有勇有谋,拯救灵觉县,该受盈袖一拜。”她面对宋铮微微福身,眼角眉梢透出一丝快意,“若不是宋姑娘,盈袖如今不知该是何种光景。张炜懦弱又好色,在下就是去死也不愿跟这么个蠹虫日日相见。”
卓盈袖所言极具真情实感,但宋铮莫名感觉有些微妙的不对劲。但这种感觉毫无根据,她只能回卓盈袖一个笑,“恭喜卓姑娘为父母报仇雪恨、重获新生。”
“多谢宋姑娘。”卓盈袖垂眸应声,“盈袖与宋姑娘有缘,期望日后能多些往来。”
简单的寒暄过后,她再次向宋铮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这位卓姑娘,真是位刚中柔外的女子。”宋尚走上前,挥着他那刚拿回来的象牙扇子,满脸都是“看破不说破”的谜语人模样。
宋铮望着远处卓盈袖坚毅挺拔的背影,蹙起了眉头,“你也感觉不对劲?”
有沈尧的认证,卓盈袖身上发生的过往应该无需怀疑,可是......
宋尚开口,直接替宋铮点出她不想说出口的怪异:“这位卓姑娘对她父母的事故似乎没有多少关心,相反,她好像更关心自己被张炜盯上的事情。”
“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且卓姑娘在公堂之上已为父母讨回公道,再揪着不放哀哀戚戚也没什么用,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
宋尚没有反驳。
毕竟这只是卓盈袖自己的家事,他们在一旁思考再多终究是毫无用处。
两人离开衙门,并肩回到慧渡寺中赵天亭所在的禅房。
见到他们,赵天亭高兴地招招手,将宋铮抱在怀里细细打量一圈,“怎么样?钦差大人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有,天亭姐放心。”
宋铮转头看向宋尚,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陈书禹的事情。宋尚笑着点点头,示意可以说。
尽管他们还没开口,可就凭这两个表情,赵天亭就察觉到了某种隐蔽的不对劲。
她双手捧起宋铮的脸,“怎么了?阿铮怎么这副表情?”
“咳咳,这么明显吗......”宋铮干笑一声,从她怀中起身,“就是,就是陈太守犯了任人唯亲罪,另一些罪名尚未确定,还有待查验。”
她言简意赅地向赵天亭讲述完今日的审判,重点说了陈书禹与魏鹏完全不同的口供,算是隐晦表示事件可能还有反转。
赵天亭怔愣在原地,脸上浮现些许怅惘,“这样啊......”
“官场迷途失本心者众,君勿戚戚。”宋尚轻声开口,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暖玉递给她,“赵姑娘畏寒,拿这块暖玉可以暖暖身子,不值当因蛀虫寒了心。”
宋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不是,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宋尚上前两步将暖玉放到赵天亭手心,又转过身。注意到宋铮的神情,他甩开折扇遮住自己的唇部,露出一双瑞凤眼微微弯起,“老师莫怪,这是学生在泰宁那晚回院中取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宋铮,手腕翻转间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平安符。他轻眨了下左眼,狡黠一笑:“学生同样祈愿吾师,体健无虞,康泰恒常。”
赵天亭嘴角噙着一抹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个红色的平安符在宋铮手中旋转,其上祥云花纹游走如蛟龙,淡淡的艾草香气浮在空气中,清新温暖。
“谢谢。”宋铮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声,转移话题般道:“我的‘友人’去何处了?”
赵天亭哪还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配合地转过话题,“阿玖说既然宋尚回来了,他便要搬到他和你的房间,现在应当已经收拾好了。”
宋铮:......
怎么就是她和阿玖的房间了?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她和天亭姐睡更合适??
“去吧阿铮,你们走的这些天,阿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你去看看他,互相也都能放下心来。”
宋铮应了一声,没注意赵天亭促狭的神情,动作轻快地迈出房门,向右侧第三间禅房走去。
此时天色已黑,宋铮站在门外,看着房内的一片漆黑,皱了下眉头。
难道阿玖没回来?
她轻轻推开门,甫一进屋就被桌前坐着的黑色身影吓得一个倒仰。
那个身影似是注意到宋铮的动静,他动作僵硬地抬起头,愣愣看着门外女子。片刻后,他猛然起身冲到门边将宋铮拉进屋内。
宋铮站在门外好不容易适应了里面的黑暗,便被他猛地扯进屋内,两人影子交叠在并不坚固的木门上,发出一声“吱呀——”。
这距离有些太近了,宋铮轻推了把他的胸膛,疑惑道:“怎么了?怎么不开灯?”
阿玖不语,只是伸出双臂紧紧环抱住她。
室内一片静谧。宋铮越发感觉不对劲,想从阿玖怀中挣扎出来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却感受到他的身体似在发抖。
细细密密的,并不明显,可两人此时紧紧相拥,这种极其微小仿若电流的感觉便全然传递到她的身上,让她被迫感知到阿玖的情绪。
他在害怕。
宋铮打算挣脱开的动作顿在原地,她叹了口气,同样伸出胳膊环抱住他。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注意到自己身前那具身体不再颤抖,宋铮才松开自己的双手,“到底怎么了?友人?”
阿玖仍旧没放开她,一向清冷的嗓音微微喑哑,“我们会是永远的友人吗?”
宋铮:......
宋铮面无表情从他怀中挣开,“是。”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宋铮看不清阿玖的面部表情,只一双如寒星般双眸若隐若现,似有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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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是友人吗?”他道。
“......”
宋铮呼出口气,似乎被气笑了,“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他说,“但若是你......你同意......”
他说到一半,又自嘲般地垂下头,“你怎么可能同意......”
一簇温暖的火光自桌上燃起,宋铮轻轻甩掉火折子上的星火,坐在桌边撑着脸看向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再考虑我们还能不能做友人。”
阿玖愣愣地转过头,眼神迷茫而空洞,如桃花般的薄唇上此时毫无血色,宋铮站起身牵过他冰凉的手,将他引到桌前。
“你想起来什么了?”宋铮推测道,“还是有人给你说了什么?”
阿玖注视着她澄澈关切的眼眸,下意识摇摇头,又点点头,整个人显得格外无助。
他闭上眼,上翘的眼睫毛颤颤巍巍,苍白的嘴唇张张合合,不经意间滑下一丝血迹。
“让我想想。”他道。
宋铮眉头浅浅皱起,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给他拭去这抹红。
不应该啊,他的身体状况不应该恶化得这样快。
过往为他把过脉的郎中对他身体状况的分析一条条飘过宋铮脑海,从谷岭县到泰宁县,再到如今......
宋铮眉头越皱越紧,不对,郎易是怎么说的?
那天郎易自进门到把脉,再到走出房门的神态一一浮现在宋铮脑海。
“......不过无碍,之后宋小姐和其他人一样,到佛堂领取每日的汤药便好......”
民间郎中把脉都能感觉到阿玖身体有异,甚至能准确告诉他们要去京城寻找解药。郎易身为太医院的太医,却对此一无所知吗?
还是说......
宋铮的目光转到呼吸急促、满脸不安的阿玖脸上。
他认识阿玖?或者说,他对这种毒药过于了解,才不敢多言?
“我病着的那些天,你与郎易接触得多吗?”宋铮突然开口。
阿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慌乱,“什......什么?”
“郎易认识你吗?”宋铮拉过他的手,将手指搭在他手腕上。奈何她不会把脉,也感觉不到什么。
阿玖猛地抽回手腕,手掌紧握成拳:“我怎么知道!我能记得什么?!你问我有什么用?我怎么知道我过往做过什么?!”
“......”宋铮静静看着他,一寸一寸描摹过阿玖的神情,又垂下头,“你累了吗?要不我们先早些睡?”
阿玖手上渐渐泄力,最终垂落于身前,“......嗯。”
“我去洗漱。”宋铮径直走到门前,没有转身,语气淡淡道,“你失忆了,现在还在生病。不管别人说了什么,都与现在的你无关。”
门被轻轻关上。
外面凉风像是挤过门缝吹进阿玖的骨髓,他面无表情用衣袖擦过嘴角流下的鲜血,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