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上了床榻,楚擎终于想开了。
至少,三哥在,至少,陶若琳在。
一个最好的朋友,一个陪伴一辈子的爱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将辈子盖在脸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鬼鬼祟祟的,楚擎嘿嘿乐了一声,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这一睡,直接到了下午。
楚擎霸道,楚府也霸道。
无论是南市还是北市,全京中哪怕是皇宫,每过一个时辰,都要敲锣报时。
像南市附近区域,敲锣的都是武卒。
每次快要敲锣时,武卒得提前一炷香跑到楚府门口问一下,大统领在府中不。
要是楚擎在的话,武卒就不敲了,不在的话可以正常敲。
因为一般楚擎白天在府中的时候都是睡大觉,武卒不敢打扰。
活的这么嚣张,还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揍。
楚擎没少吃肉,也没少挨揍,他不准备吃素,更不怕挨揍,决定了,就要做,要做,就要离开。
吃了顿早午饭,楚擎开始写信。
写给小伙伴们的,都是祝福的话。
有的人,想当大将军,有的人,想扬名立万,有的人,想要万世师表,也有的人,只是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第一封信,楚擎写给了大舅哥。
答应大舅哥,一定会将刘瑾昔带回来,只能承诺带回来,不承诺自家妹子能不能看上大舅哥。
然后是给大军哥的…
写着写着,楚擎的心情再次不好了起来。
骂了
声娘,将所有信纸都团在了一起扔进火炉中。
“表叔儿表叔儿…”
飒的一声,和鬼影似的青阳窜到了楚擎面前。
都站在花园里了,门口的门子才反应过来,刚才有个啥玩意闪过去了?
青阳背着两个包袱,一个包袱里,蛄蛄蛹蛹的,全是猫毛,另一个包袱,鼓鼓囊囊,都是衣物。
没等楚擎开口,长的和哈士奇似的灵狼窜了进来,用脑袋蹭了蹭楚擎的裤腿。
楚擎当初说过,只有女人和小狗才会无缘无故的受宠。
然后,灵狼被楚擎一脚射出去了。
这玩意是狼不是狗。
青阳笑吟吟的,脸上写满了期待。
楚擎张了张嘴,满面愧疚之色。
青阳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拍了拍楚擎的肩膀:“表叔儿不哭,青阳陪着你。”
“啊?”
“我都知道啦,陶姐姐与我说了,只有我们上路。”
楚擎如释重负。
刚刚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呢,怕青阳伤心,因为这一次只有五人,他,福三,陶若琳,碧华,外加一个碧华。
而之前他承诺青阳的是,大家会在一起,会东海,回到过去,如同以往那般。
“晚上再走。”
楚擎压低了声音,和要晚上抢钱庄似的:“千万别走露风声,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再在城中转转,对了,你不用和吴王…拉到吧,吴王太聪明了,你再说漏嘴了。”
青阳满面戒备之色:“表叔儿你不会要把人家偷偷支走,再偷偷摸摸的跑掉吧?”
楚
擎哭笑不得:“怎么能这么想呢?”
青阳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因为我是累赘呀。”
“你可真有自知之明。”楚擎无奈的说道:“我还有点事要办,你要是不信我,你去陶府,对陶若琳寸步不离,这总行了吧。”
青阳面色更是狐疑:“表叔儿你不会…连陶姐姐都不要了吧?”
楚擎:“…”
青阳:“那我看着三哥,你离开谁都不会离开三哥。”
“大姐,三哥得陪着我,那不还是跟着我吗,说正经的,我得回趟衙署,还要去礼部,也要见一些人…”
“那你发誓!”
青阳很执拗:“你要是骗我,就天打五雷…不不不,表叔儿你不怕这种事的,那你发誓,你要是骗我,就三哥被天打五雷轰!”
福三:“…”
楚擎郁闷至极,赌咒发誓了半天,青阳这才拎着橘狸纱带着灵狼离开了,去蹲陶若琳去了。
明明和青阳说的是要见好多人,可出了府门,竟不知道该找谁,又该和谁说说什么。
仿佛毫无留恋,又仿佛有着很多不舍一般。
“朝臣都散朝了,去礼部吧。”
于情于理都要见一下邱总,无论去哪,都要和人家打一声招呼。
到了礼部,进了正堂,邱总就是邱总,数年如一日,从未变过,熟悉的睡姿,熟悉的哈欠,就摸鱼这一块,甭管是当侍郎还是尚书,邱总从来没变过。
要么说人家是邱总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混不在意的问道:“今日就启程?”
“
哎呀我去,邱哥您这是要直追马如敬了,你怎么知道。”
“那你还能来作甚?”
楚擎嬉皮笑脸的坐在了邱万山的面前,挠了挠下巴:“这次走,不知道要多久,京中就拜托邱哥了。”
“好,愚兄也有一事。”
“说。”
“愚兄有一子,你知晓吧。”
“知道啊。”楚擎乐道:“就是那个三天两头改姓可哪认爹的工具人义子,是叫吕布,不是,叫什么来着,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邱总没好气的说道:“是一子,亲儿子,而非义子。”
“啊,真的假的?”楚擎惊着了:“什么时候生的,怎么不和我说呢?”
邱万山哈哈大笑,站起身,给楚擎倒了杯茶,连连点头:“莫说在京中照应你,便是为你赴汤蹈火,愚兄也应了你。”
“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楚擎一头雾水:“你这是怎么了,没睡醒啊,说话怎么怪怪的,莫名其妙的。”
三哥微微一笑。
楚擎没听懂,福三却听懂了。
邱万山有一个儿子,隐藏的很深。
邱总是什么人,走一步看三十步,朝堂水这么深,谁没个灭九族的风险,人家邱总能告诉世人他还有个儿子吗,肯定不可能。
楚擎又是什么人,千骑营大统领,探马干什么的,就是研究朝臣的,屋里几口人,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必须打探的清清楚楚。
事实上,探马也是这么干的,包括对邱万山也是如此,只是后来楚擎上任后,就给探马们撤回来
了,禁止任何人打探邱总的隐私。
这是一种尊重,对朋友的尊重,至于什么公事公办,公是公私是私,就这套说法,楚擎历来是嗤之以鼻的,他做不到,也懒得去这么做,因为人家给你挡风挡雨的时候,可不是因为什么公是公私是私,古代,昌朝,就不是个公事公办的地方。
邱万山知道,楚擎不会让探马调查他,只是随口说了一下,楚擎一脸懵逼的模样,依旧让邱总心头一暖。
楚擎傻了吧唧的问道:“不是,你那儿子咋回事啊,生的这么偷偷摸摸的呢,怎么不让我见见呢?”
“不见为好。”
邱万山露出了正色:“此次离京,你若是闯祸,闯滔天大祸,愚兄为你担着,可若有一日,愚兄担不住了,你为愚兄,照顾好这孩子就成,莫要让我邱万山绝了后。”
“邱总你别闹,还有你担…”
“哈哈哈,是如此,应是没有愚兄担不住的事,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我说的吗,你儿子叫啥啊,在哪呢?”
“酉州,不过愚兄会让他去东海,去尚云道,让陶家照顾就好,对了,叫邱盛邦。”
“多大了。”
“与你同岁。”
“噗”的一声,楚擎一口茶水喷出来好远,愣了足足伴随才竖起大拇指。
堂堂户部侍郎,礼部尚书,有那么大个儿子,二十多年,满京城愣是没人知道。
三哥暗暗念叨了两声邱盛邦这名,微微点头。
邱总,果然是个有情怀的男人,二十多年前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