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一夜,天一亮,三万多人再次起程,下一站,游隼部,水草牧场就留下数十个牧民和三十多个边军,主要是放哨,其他人千万游隼部。
楚擎骑在马上,不停的回头张望。
速度太慢了,太慢太慢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很多百姓根本没骑过马,都是现学现骑,能不掉队已经算是薛夔和辅兵们操碎了心,前前后后的跑着照顾着。
又是两日,终于到达了游隼部,楚擎与接应的探马汇合后,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游隼部的老弱都在营地里等着,等待加入了楚擎的队伍,青壮们则是去了冬图部。
在这个计划中,楚擎只担心两件事,或者说是一件事,那就是凉人靠不住。
目前来看,游隼部是没问题的,要不然也不会将老弱留下。
小扎扎也在,营地里留下一些物资,众人再次入营休息。
楚擎并不知道,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冬图部的族长木纳奥拉,不会背叛楚擎,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
距离冬图部南侧五里处,刚刚下马的盛兆军喘着粗气,脸色涨红。
“多,太多了,太多太多啦。”
众人围了上去,都很兴奋:“有多少?”
“多,冬图部所言非虚,都在,都运到了。”
盛兆军伸出手想要比划一下,结果发现用手比划根本毫无意义。
南宫平也激动了:“当真有那么多?”
“有。”盛兆军望向后方牵着马的神草部与捉狼军军卒,急的不行:“如果只有游隼部加上冬图部,至少要运送
五次,也不知少爷是否将边军带出了关。”
南宫平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么多粮草?”
“不错。”
田海龙咧着嘴傻乐,肖轶皱眉问道:“那个草原五王子还在营地中吗?”
“在,在的,八百奴从军,旗狼卒,还有两名万夫长,金狼王帐下的极为贵族头人,都在。”
肖轶也乐了:“那王子给我,我斩杀了他。”
田海龙搓着手:“看谁的箭快。”
“田将军,末将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杀个天潢贵胄,让我来吧。”
田海龙没好意思吭声。
那你回家杀你爹去好不好,没准朝廷还能给你记个大功。
“有人来了。”南宫平指着远处,一人一骑。
肖轶定睛望去:“是冬图部的族长。”
来的正是木纳欧拉,骑着马,满面怒火。
下马后,木纳欧拉来到盛兆军面前,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紧紧攥着拳头。
“我的族人,已经准备好了,游隼部,也将他们的利箭衔在了嘴上,我们的弯刀,渴望鲜血,我们的弓箭,想要射穿羔羊的头颅,十三日,今夜是十三日,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盛兆军刚要开口,陶少章快步走了过来,满面关切之色:“五王子阿勒尔又羞辱你了。”
一见陶少章,木纳欧拉眼中的怒火迅速消逝,取而代之的则是委屈,一米八十多的汉子,都快哭出来了。
“他在我的族人,在我的兄弟面前,羞辱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我妹夫应该是快到了,再等两日,
再等两日,两日后,无论妹夫是否带人来,我们都动手,可以吗。”
木纳欧拉摇着头:“最晚明日,明日你们再不动手,想要的,带不回去,奴从军,还有五日就会到,八万奴从军,九个部落,其中有三个贵族部落,至少二十万人,五日后,就会到。”
众人猛然一惊,盛兆军脱口叫道:“怎么来的这么快,不说要十几日吗?”
“我不知道,他们都是阿勒尔的人,阿勒尔,想要角逐汗位,不惜带领先锋军先行集结。”
盛兆军骂道:“二十三万人,这他娘的岂会是先锋军,你们凉人打了那么多次,所有兵马加起来至多不过五六十万之数。”
陶少章一咬牙:“今夜动手吧。”
“不可。”田海龙连连摇头:“今夜动手,又能带回去多少。”
陶少章也是个狠人:“一把火烧掉。”
“这…”
到底还是边军,格局都不够,哪怕是田海龙,虽然没亲眼见过,可还是满面可惜之色。
陶少章看着木纳欧拉,满面温柔之色:“我不会让阿勒尔再去羞辱你,去吧,动手吧,让他在你脚下祈求你,我代表我的妹夫,代表昌人,允许你动手,告诉游隼部,今夜就动手。”
“我的汉人兄弟。”
二人深情对望,木纳奥拉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你对我真好。”
陶少章重重点了点头:“回去吧,当黑夜笼罩大地时,我去寻你,我们一起惩罚那些侮辱过你的人。”
木纳奥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盛兆军有些恼怒。
“陶大人,为何要今夜动手,你未亲眼所见,那些粮草…”
陶少章打断道:“你不了解他,就算我让他再忍两日也毫无用处,他忍不住了,今夜一定会动手,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动手,里应外合。”
盛兆军不由点了点头,他也看出木纳奥拉快急眼了。
田海龙颇为佩服的说道:“陶大人倒是了解凉人,这冬图部的族长,被你看的通透,恨不得与你义结金兰。”
“非也。”陶少章背着手,仰望星空:“不过是为了助本官妹夫成就丰功伟业罢了。”
蹲在地上用刀尖画圈儿的林骸抬起头,面色挺古怪的。
世家子就是厉害,徐天辰是玩草原姑娘,你更厉害,玩草原爷们,一个比一个深情。
木纳奥拉骑着马,疾驰狂奔,一想到可以亲手干死那个侮辱他十几年的草原王子,兴奋的脖子都直了,面庞充血。
回到营地,寻了几个头人耳语了一番后,这才进入了大帐之中。
大帐里,居中首位,坐的正是草原五王子阿勒尔,已经带着几分醉意,又矮又胖,长的和小扎扎有几分相似,一脸络腮胡,都连胸口护心毛上了。
陪坐的除了木纳奥拉的弟弟木纳厥外,还有几位贵族头领以及老扎扎。
阿勒尔见到木纳奥拉进来了,哈哈一笑:“你的兄弟,应该迎娶一位金狼王子嗣,我的姐妹,他,很聪明,很厉害,木拉。”
木纳奥拉咬着牙:“我叫木纳奥拉,冬图部族长,不叫木拉!”
“什么?”阿勒尔侧着耳朵:“
是纳拉吗?”
就草原老五这贱样,这欠揍的脑瓜子,也不怪木纳奥拉不管不顾的投靠昌人。
木纳奥拉慢慢走了过去,陪酒的木纳厥神色微变,看向自己的哥哥。
“我的好兄弟,昌人,允许我们动手了。”
一语落下,帐外,冲进了十余名手持弯刀的冬图族人,帐内的人面色大变。
阿勒尔意识到了不对,惊叫道:“你要做什么?”
木纳奥拉如同猎豹一般冲了出去,直接扑在了阿勒尔的身上,将其扑倒在地。
骑在阿勒尔身上的木纳奥拉,已经憋了整整十五年,十五年的屈辱,在这一刻,爆发了。
“我叫木纳奥拉!”
木纳奥拉高举双手,随即极为快速的砸了下去,甚至出现了拳影,一个呼吸间,便砸出了数拳,一边打,一边宣泄着,大喊着。
“我叫木纳奥拉,木纳木纳木纳木纳…”
大帐内,弯刀划过,那些刚刚还饮酒的贵族们,倒在地上,身体的温度逐渐消退。
木纳奥拉依旧没有停下,十五年的屈辱,化为了数不清的拳影。
“我叫木纳奥拉,奥拉奥拉奥拉奥拉…”
一拳又一拳,一拳快过一拳,带着怒火,带着滔天的怒火,砸在了草原老五的脸上。
奴从军的一位万夫长平常与冬图部感情还不错,叫做那图尔跤跤,被冬图部族人摁在了地上,目眦欲裂,冲着疯狂殴打的木纳奥拉大喊道:“木纳奥拉,你到底在做什么!”
木纳奥拉回过头,满面狞笑:“我不做人啦,跤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