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六爷从未展露过的森然笑容,在这位真正的百战老卒逼视下,徐天辰终究还是不敢再出言揶揄一番。
扭过头,继续撅着屁股装蛆。
他丝毫不怀疑六爷所说的话,他也毫不怀疑六爷,包括每一位捉狼老卒会这么做,他们,会誓死守护着楚贼。
六爷,这些老卒,让他想到了一个词---死士。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个词,转过头的徐天辰却是紧紧皱着眉头。
如此多的老卒对楚家忠心耿耿,难道天子不知吗,朝臣不知吗,若是知晓,应该彻查才对,既然没有彻查,那么,不知这如今欺世盗名的楚家保藏着什么祸心。
想到这里,徐天辰暗暗决定,自己逃出生天后,一定想办法让京中的君臣知晓楚家的真面目。
六爷刚刚回到床榻上,陶少章带着两个老卒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册子。
“诸位,想必今日你们也见识到了捉狼卒的练兵是何等的艰苦,若是想离开,报上名字,离营也好,调往其他大营也罢,将名字报上来,本官一一记录。”
几位新卒面露大喜,胡申志不由叫道:“此话当真?”
“呵。”陶少章没好气的说道:“你等以为这边关的米粮如此充盈吗,与其让你们白吃白喝,不如送去其他大营。”
“好,好哇。”胡申志连忙起了床:“我走,我是要走的,胡申志,陶大人快记下来,胡申志,旬阳道绿柳县人士。”
陶少章还真就在册子上一笔一划写了胡申志的名字,其他五名新卒一看,顿时兴高采烈,其中三人都围了过去,还有一名是百姓之子。
除了百姓之子,两个世家子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另一个百姓之子,则是想要前往其他大营,任何一支大营都行,只要离开捉狼新卒大营就成。
陶少章满面遗憾之色,叹了口气,一一记录了下来。
徐天辰本来也想要登记名字的,可总觉得哪里不对,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他不相信姓陶的这么好心。
果然,陶少章合上册子,目光望向了满面狐疑之色的徐天辰。
“徐小跑,你不愿离开?”
徐天辰眉头紧皱:“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陶少章微微一笑:“你若是离营,本官不与你计较,可你若是不离,却对本官如此不敬,军法伺候。”
一听陶少章这么说,徐天辰哈哈大笑:“果然有猫腻,军法就军法,小爷才不上当,打就是了,正好小爷今日晒了烈日脊背发痒,打两棍子止止痒,快些,打完了小爷还要歇息。”
六爷和一群老卒们哈哈大笑,死猪见多了,上赶着让开水烫的死猪还是头一次见识。
陶少章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竟然真的没与徐天辰计较,带着两个老卒离开了,去了下一个军帐。
大舅哥一走,徐天辰明明已经确定了陶少章肯定又在憋什么坏水,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若是真的让人离开,自己岂不是白白错过这找回自由的机会?
徐天辰站起身,说是想要小解,装模作样的离开了营帐。
一出营,小跑同学躲在了阴暗处,望着远处的陶少章等人背影,侧耳倾听。
陶少章刚从另一个营帐里走出来,正在与老卒小声交流着。
“这六人,送去骁骑营吧,目力极好,可善骑射。”
“大人,丙帐的赵广之是个难得的人才,虽自幼养尊处优,却力大惊人,若是送到锐士营…”
陶少章微微摇了摇头:“赵广之是世家子,世家子从军,天方夜谭,走便走吧,反正募兵结束后也要送走,凭本官妹夫的声名,谅那些世家也不敢在募兵之事上横加阻挠。”
徐天辰面露惊喜之色。
原来真的可以放自己走。
想到这,徐天辰再也顾不得当尾随痴汉,连忙跑了上去。
“陶大人,陶大人陶大人,小爷…学生反悔了,学生也想走。”
陶少章和老卒们转过头,前者似笑非笑:“你刚刚不是说还要留下吗。”
“不留了,不留了不留了,想娘亲,想的紧。”
徐天辰满面讨好的笑容:“陶大人帮学生也记上,劳烦您了,多谢陶大人。”
陶少章脸上露出几丝遗憾之色:“真的不再想想么,若是从军,便可出人头地,建功立业。”
“不了不了,学生才疏学浅,老老实实考取功名就好。”
嘴上说着,徐天辰心中暗暗冷笑,姓陶的,真以为小爷傻不成,还好偷听了你们谈话,若不然,不知要被你们欺辱到何时。
陶少章见到徐天辰去意已定,终究将徐天辰的名字记录在了册子上。
小跑同学大大的松了口气,又是施礼又是拍了两句马屁,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往军帐走。
结果快到军帐的时候,徐天辰又是驻足,再次隐入黑暗之中,继续当尾行痴汉。
不得不说,这小子心眼太多了,哪怕是已经偷听过一次,还是得再三确定一番。
躲在黑暗里,跟着陶少章走了好几个营帐,的确听陶少章和老卒们一直议论着明日将这些“逃兵”怎么送走后,这才确定了自己将要恢复自由身。
回到了军帐后,徐天辰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麻了,一口气能喷五个楚擎不费劲,躺在床上,还露出了笑容。
一想到明日就能离开,徐天辰恨不得高歌一曲。
刚要闭上眼睛睡上在这破地方的最后一觉,小跑同学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失落。
虽然嘴上说瞧不起边军,可并不代表包括捉狼军。
徐家是旬阳道大族,岂会没听闻过捉狼军的大名。
徐小跑瞧不起边军,是因为觉得边军总是龟缩在城中,而边军那么多大营小营,只有捉狼军常年外出作战,说不钦佩,是假的。
现在就深处在捉狼军大营之中,自己,说不定也能成为捉狼军的一员。
想到这,徐天辰心中满是古怪诡异之感。
傲气,徐天辰肯定是有的,别说同辈人,就是一些长辈,他都觉得不如自己。
若是真的离开了,难道这辈子,都要背负着个“逃兵”的名声?
即便不愿从军,百般抗拒,可一想到自己主动放弃了,怕这辈子,都会感到遗憾,第一日,我徐天辰,竟只熬了一日就放弃了…
徐天辰,自然是不愿意从军的,更想离开,可不想主动放弃离开,他想要被大家承认,承认他可以成为捉狼军一员,到了那时,当大家求着他留下,认可他的能力,知道他的厉害时,他再离开,狠狠的羞辱这些老卒才对!
咬着牙,徐天辰满面犹豫之色。
过了许久,小跑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没意义的,这么做,丝毫意义没有,想来,不管自己坚持了多久,那些老卒,也未必会正眼瞧上自己一眼,既如此,为何还要耗费时间。
扭过头,望着已经熟睡的老卒与新卒们,徐天辰心中再无兴奋之感,心中,只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些许的失落。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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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8章 小跑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