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陶蔚然生气,萧县的百姓的确很过分。
之前楚擎让陶蔚然采石,其实就是障眼法,不用采那么多,就是做样子给章松陵等人看。
为了让这群百姓老老实实的采石,陶蔚然开的工钱很高。
结果看眼石料够了,百姓不乐意了,那得继续采啊,不采我们没钱赚啊,继续,不要停。
然后百姓们就天天手拉手肩并肩,乐呵呵的继续采石。
陶蔚然气的够呛,说够了够了。
百姓们说不够不够。
陶蔚然说京中用不了那么多。
百姓说能用。
陶蔚然说采了也不给你们钱。
百姓没吭声,然后采了石后全堆县衙门口了,都快给县府给堵死了。
就这样,百姓还说,要是陶蔚然不给钱,他们就手拉手肩并肩去京里告御状,说陶蔚然欺压他们,让他们干活却不给工钱。
明明也是一身才学的陶蔚然,让这群刁民们给“欺压”的死死的,得自掏腰包拿钱给百姓们。
就这样,百姓们还在骂,觉得陶蔚然给的少了,比最初来的时候少了五成不止。
陶蔚然都不好意思说,大魔王李木搁这的时候,一分钱没给你们,也没看你们欺负人家,这不是欺软怕硬吗。
而且一开始就提高一倍,少了五成,比正常市场行情还要高一些呢。
在萧县水深火热中的陶蔚然,并不知道吏部已经派人来了,随行的还有礼部的主事蒋步高。
朝廷要罢免官员有一套正规的流程,就说这县令州府下面的县令,朝廷会派人先通知州府,知州签字盖章,即刻生效,州府吏选司会带着替补过去。
京中是没有吏选司的,像萧县这种京中下县,吏部直接出人。
除了吏部外,还要有另一个衙署,有可能是礼部,也有可能是刑部。
罢免官员,肯定是因为这名官员有问题,如果涉及触犯昌律,刑部会去人,现场抓捕。
如果是别的问题,比如名声不好啊,或者风评不佳,以及亲族犯了事被连累等等,像这种问题,就是礼部出马,至于替补,也就是暂时接任县令的人,一般都是礼部官员,因为突然换了县令,肯定是要收拾烂摊子,也就是安民,而礼部就“号称”最擅长安民了,暂时接任县令的人多是礼部官员。
毕竟是章松陵一手导演的,这才将蒋步高派来,想着给陶蔚然弄走,然后让蒋步高暂时坐镇萧县,将萧县石料弄到京中。
给出的理由是官声不佳,因为官声不佳,直接罢免陶蔚然的县令之职。
吏部的官员姓于,于成峰,能跑出来京城干跑腿这种活,肯定也不是什么实权人物,也是从六品的主事。
虽然品级低,但是消息灵通,知道楚擎和章松陵斗的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一路上都没敢多话,不想掺和到这种事里。
俩人带着十多个人,都骑着马,于成峰总会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蒋步高。
倒不是想要搭话,就是觉得挺奇怪的。
蒋步高鼻青脸肿,左眼眯成了一条缝,明显是挨了顿毒打,不管怎么说也是礼部从六品的官员,没听说京中谁敢殴打官员啊,而且蒋步高也对此三缄其口。
进了萧县直奔县府,结果还没到地方,一行人都懵了。
地处萧县中心位置的县府,都快被埋了,快被石料给埋了,哪哪堆放的都是石头,好多地方也就仅容一人前行,县府以北更为夸张,那石头堆的都快比房子高了。
被揍的和猪头一样的蒋步高有些迷糊了。
按照他的理解,既然楚擎一开始就在给章松陵上套,不应该开采这么多石料啊,这怎么都堆的没地方放了,故布疑阵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困惑归困惑,事还是要办的,一行人下了马,绕着石堆,这才来到了县衙外。
生活得有仪式感,不入衙署,要站在院中进行交接。
于成峰与蒋步高一左一右站在那里,身后一排随行人员。
不少路过的百姓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凑了过来看热闹。
刚在后堂脱了鞋睡上一会的陶蔚然跑了出来,既不安又困惑。
鼻青脸肿的蒋步高朗声道:“你是萧县县令陶蔚然?”
“是下官。”陶蔚然看了眼于成峰和蒋步高的官袍,不解的问道:“不知二位大人寻下官所为何事?”
蒋步高一瘸一拐的走了上去,直接将调令甩在了陶蔚然的脸上:“自己未长眼睛么。”
陶蔚然脸上闪过一丝怒色。
虽然在京中他就是个小小县令,可要知道全昌朝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并不多,而东海尚云道陶家,绝对能排进前十。
被一个礼部六品官员用东西扔在脸上,陶蔚然如何能不怒。
不过怒归怒,陶蔚然可不是愣头青,强忍住心中怒气,低头将地上的调令捡了起来。
定睛一看,陶蔚然抬起头,面色极为莫名。
“下官这县令…不用做了?”
蒋步高满面冷笑:“今夜之前离开萧县,明日滚回京中前往吏部,这县令,你是做到头了。”
“真…真的么?”陶蔚然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今夜就可走?”
蒋步高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陶蔚然面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姓陶的,知你是楚擎的狗,回去告诉你主子,章大人,要他死,要你们这些人都死,还有你这萧县县令…”
没等蒋步高说完,陶蔚然突然后退一步,重重的施了一礼,眼睛都红了,近乎哭嚎的叫出了声。
“下官,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呐。”
蒋步高傻眼了,他分明从陶蔚然的脸上,看出了狂喜之色。
陶蔚然直接将调令塞在了怀里,就和怕有人抢似的。
“不准反悔,不准反悔啊,今夜,不,不不不,下官这就离去,这就离去啊,哈哈哈哈,苍天有眼,苍天开眼啦。”
明明是丢了官的陶蔚然,都快手舞足蹈了。
蒋步高完全傻了眼,倒是身后的吏部主事于成峰走上前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
“不少官员犯了事,丢了官袍,便会变的痴傻,看来这陶蔚然亦是如此。”
蒋步高恍然大悟,懂了。
眼看陶蔚然都准备跑回堂内收拾包袱了,下巴一缕鼠须的师爷走了出来。
明明是师爷,这瘦高的老者却一抬手臂,拦住了陶蔚然。
看向身穿官袍的蒋、于二人,也不施礼,皱着眉头说道:“章松陵的狗?”
蒋步高面色剧变:“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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