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如果问题不出来第一军,那就只能出在赤色。而赤色那方,他们已经商讨过了。
除了克里兹·梅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路德维希知道的远比戴维多,他知晓克里兹就在主星,但一直不清楚对方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混淆的,如今看来确是明了了——那家伙压根不需要搞什么手段,因为他本身就是雄虫。
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戴维眯了眯眼,道,“你知道他的事情。”
“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路德维希坦率点头,“他人就在主星,还是你亲自带回来的——克勒因·伍兹,熟悉这个名字吗?那个荒星发现的雄虫。”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但现在虫族什么情况你就算不想知道也该知道——我们赌不起。”
事实证明他最开始的选择就是对的。自丹尼亚-赛丽斯那次暴动中,银蓝A型战舰被克里兹用精神力一击斩沉后,星海内就对克里兹的危险程度评估更上一层楼,达到灭星级。
那是只有S级军雌全盛状态下虫爆才能做到的攻击,克里兹却只是轻轻挥了一刀。
得到这个回答,戴维并没有多意外,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
毕竟他要是现在就冲出去下命令说逮捕克里兹·梅,那他简直就是绝世大傻子。
从一开始戴维就察觉克勒因·伍兹不论是性格还是行事作风都和帝国的克里兹·梅很像,但对方既没惹出什么祸事,在主星也算一个能拉拢的S级势力,他也就懒得多管——就算真是克里兹,那也是找军部的事,和他一个雄虫保护协会副会长有什么关系?
交好一个日后可能有大用的赤色高官,得到一个能顺理成章把军部打压下去的机会。他连主城都可以说放弃就放弃,死几个虫子无关紧要。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克勒因·伍兹身上所展现的和一般S级雄虫完全不同的特质——无论是精神力、体质、智力还是自控力方面,都可以把洛基·德恩凯缇之辈远远甩在身后。他原本想着把赛提斯·柯克兰送过去,或许能通过路德维希这里拿到些消息。但可惜了,克勒因·伍兹经查明真的是克里兹·梅,那拿到数据就成了天方夜谭,更别提留下子嗣了。
路德维希等了半天不见他期待的反应,疑惑的问,“不觉得震惊?不觉得我无理取闹?”
“哇哦。”戴维很给面子却又没那么给面子的用平调感慨了一下,然后立马恢复到公事公办的冷脸状态。他打了个响指,对面军雌身上的抑制器便全解开了,“你是对的,我没必要在这方面挑你的刺。另外,你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路德维希被他这一举动晃了神,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还不走?”戴维瞥他,“住习惯了?”
“你是戴维。”那双金眸仿佛一瞬间注满了能量,璀璨到隐隐发光。紫发军雌呆呆地望着面前冷冰冰的协会副会长,好似从他那一声玩笑话中找到了过去的影子,他的眼眶微微泛红,“你真的是戴维......”
路德维希·阿兰的好朋友还活着。
戴维奇怪的看了一眼他,自己起身离开。随着他的离开,一早候在门外的军雌们立马挤开他扑进去,各种关切的问候和低低的辱骂在背后响起。
在他之后,紫发军雌用手捂着脸,喜极而泣。
......
“嗨,朋友。”
结束一天的疲惫,当赛提斯想回家时,却在路上撞见了最不想撞见的人。
克里兹把礼服脱了,换了一身松松垮垮的休闲装,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金框眼镜。黑发青年手里拿着两罐汽水,脚边摆着个箱子,笑嘻嘻邀请他,“来喝点?”
军部这两天放假,回家也没什么事做,赛提斯干脆便答应了他。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邀请别人喝饮料的。”
他不客气的接过那罐赤色生产的气泡饮料,坐在了克里兹身旁的废墟上,“没有雄虫的身份,你现在穷的连酒都喝不起了?赤色就这么养不起你?”
“怎么会呢。”克里兹冲他笑笑,“就是我这个人吧比较三好青年,不喝酒。”
“三好青年?你?”赛提斯不信,“说吧,堵我做什么。”
克里兹灌了口汽水,“过段时间我就要回去了,在这边的熟人不多,和你告个别。”
“我该说什么?”金发军雌跟座冰山似的,冷酷无情的瞥他一眼,然而看似高冷的帅哥嘴一张就是嘲讽,“恭喜你在这里待不下去,选择滚蛋吗?”
克里兹摆出一副难过的模样,“朋友,这话说的可真不讨人喜欢。”
赛提斯一度觉得克里兹是有些表演型人格在身上的,但想起这家伙真的是个雄虫,又觉得这点毛病也不是不能忽视。毕竟雄虫的基因摆在那里,就连洛基有时候都需要吃药压制莫名暴躁的情绪,克里兹却只是有点神经病。
他们就坐在废墟上有一口没一口的闷着汽水,天色微亮,朝霞从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刺破黑夜,泼洒光亮与温度。本该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如果这里并非一片焦土。
“看到了?”军雌轻声问他,声音平淡的仿佛失去了生机,“一个亚文明的穷途末路。”
黑发青年本想接他的话嘲讽两句,但瞥了一眼,发现向来对虫族文明敏感的死敌这一刻却显得有些低沉失落,话到嘴边一转改了口。他一手撑着废墟,一手握着汽水放在嘴边,闭眼笑道,“得了,这话你也就自己说说。我要是出言嘲讽你们虫族,你非得再给我一翅膀。”
赛提斯被他这话逗笑了,“咱们互殴还需要理由?”
“咱们两个打当然不需要啊,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种地里。”克里兹满眼戏谑,但可惜赛提斯是虫族人,理解不了他这个梗。他很快转移了话题,继续嘴毒,“说句实话,我以为你知道我是雄虫后会吓得脸色苍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请求原谅呢,朋友。”
“......你到底对虫族有什么滤镜?不会真以为我们全是小说里那种为了雄虫不顾一切的疯子吧?那是把雄虫当神去信仰了,完完全全是邪教,戴维·阿什兰看到都得称呼一句神经。”
赛提斯的饮料喝完了,他把易拉罐收好,去箱子里摸第二个,“总有一天,等一切平定。如果我们都还活着,就最后打一架。赢了的活下去,输了的去地底。”
“朋友,咱们才80岁出头,别说的和马上要死了一样。”克里兹开始煞风景。
军雌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低低的笑了,“也是,早着呢。”
“难得没打起来,聊点别的吧。比如你是怎么在赤色活下来的?按理说,赤色人根本养不活虫崽,尤其是雄虫崽。没有孵化箱,没有营养剂,也没有雌父雄父的精神力和信息素安抚,虫崽根本不会破壳,只会死在蛋里。”
“想知道?想知道求我啊。”克里兹挑眉。
“滚。爱说说,不说拉倒。”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黑发青年也不嫌脏,向后一倒躺在砖瓦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蒙蒙亮的天空,“我只知道从高空砸下来,真的很疼。那时,蛋壳也摔裂了,黄沙、硝烟、尘土......各种说不清的气味混杂着粉尘冲进我的鼻腔。我只知道很黑、很冷、很难过。渐渐的,我开始感觉到空虚与饥饿,可我哪里都去不了,甚至连破壳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想想,还是挺可笑的。连‘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马上要回归名为‘死’的宁静。”
赛提斯停下动作,望着他,等他接着说下去。
“后来,迷迷糊糊间,战火就停了。我听到外面有声音,但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把我小心翼翼地带走了,把我安置在简易的窝里,把我放在药浴里小心洗干净,从裂隙里滴军用营养液喂我。谁知道当时是什么奇迹,总之我又醒了,然后就慢慢破壳了。”
克里兹现在想想,觉得当初可能还是有股劲撑着。
那是生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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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也是对他人想让自己活下去的那份期待的回应。
这就是生命,永远无法用常理所衡量,永远无法用数字去推导。就像维里尔·科肋什的研究,他为失败制作了终号,但终号却打破了冰冷的公式,证明了生命的成功。
“能和朋友你说的就这么多,再说下去就该涉密了。”克里兹笑吟吟道,“轮你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分享了?”
“从你问我的那一刻啊,朋友。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赛提斯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前半辈子和普通雌虫一样,没什么好说的。你连我因为什么原因几时被关进训诫所的都知道,还不知道我的事情?”
克里兹的饮料也喝完了,他坐起来,随意的把空罐子抛进一个顽强屹立的垃圾桶,弯腰拿起一罐。结果没打开,拉环还断了。沉默片刻后,青年直接张开嘴,用尖牙将易拉罐上端一口咬出个窟窿,合金一吐就从窟窿处开喝。
看的赛提斯眼角直抽抽。
他试着咬了一下,没咬动,反而牙有点酸。将牙齿锐利化,这才勉强咬出个口来。
一抬头就看到克里兹神情怪异的望着自己。
“......你看什么?”
“我在看一个明明都打开了却还要自己咬个开口好让饮料齐头并漏的智障。”
真是忍不了了!
赛提斯当场就想给克里兹一拳。
“真没什么好分享的。”大事当前,个虫恩怨只能往后放。天知道如果克里兹脑子一抽就这么顶着黑青眼眶回赤色去,那边会传出什么消息。他忍了又忍,最后没脾气似的无奈道,“不行欠着吧,碰见了再和你说。”
“倒也不是不行,但朋友啊,我这个人利息要的比较高~”
滚这个字,赛提斯觉得自己都快说倦了。
几十年的好修养尽败在克里兹·梅这条帝国疯狗手上。
克里兹也知道情况不对,赶忙笑嘻嘻的起身,将衣服上的尘土拍干净,“莫莱德·法耶兹是你小雌父吧,你回头可以多关注一下他,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走不出来。”
他感慨道,“如果所言皆是真实的,那你小雌父可是日复一日活在煎熬的地狱里,欺瞒一起并肩前行的伙伴,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备受折磨,直至死去的。偏偏他还救不了,甚至还要抹去对方存在的痕迹。”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感觉莫莱德·法耶兹能撑这么久不显露,也是很厉害了。
赛提斯从医院离开的早,并没有听到后续的对话,但想也知道肯定是什么不愉快的经历。秉持着克里兹在非战场上人品还不错的想法,他点头答应下来,“我会的。”
“另外,你从来不近视,为什么戴眼镜?”
青年啊了一声,摘下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我身上挂了不少东西,长命锁也好,绑头发的头绳也罢,都是叔叔阿姨和爸妈送的,说是求来保平安。眼镜也一样,那个叔叔希望我长大后好好上学,做个知识分子。可惜,没等到我把大学录取通知书给他看,他就走了。”
那是最先抚养他的人,也是最早离开他的人。
永远的睡在了帝国和虫族的战场上。
赛提斯张了张嘴,但觉得自己作为敌人没什么理由去安慰,只好保持沉默。
“不过都结束了。”克里兹冲他摆摆手,向远方走去,“你们也节哀,我们都节哀。”
“你去哪儿?东西不要了?”赛提斯喊他。
“我去看看陆川。至于饮料,不用了,你留着喝吧——”
青年已经走出有段距离,风替他传来回应。
赛提斯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会儿,终于轻声吐露出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两个字。
“谢谢。”
谢谢克里兹替虫族在赤色那边说了话,谢谢克里兹在外交事故中不计前嫌接过了两方的职责,谢谢克里兹怀着家仇国恨来到主星却除了救他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