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而来的是一位身着红衫外披兔毛围脖的姑娘,偏方圆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眼波流转。
其余的人看她们,因为身份缘故,顶多也只是偷瞥。
但她却没有,不仅望着他们,还径直走了过来。
少女到了霍明阮跟前,先朝霍明阮施了个礼,说了声郡主万福。
目光划过眼霍明阮手上的杏枝,再扫了眼一旁的江奉,才说:“请恕臣女打扰了。但我方才看到郡主并未扔江公子的篮子,现在江公子怎么会和郡主走在一起?”
虽然此次投手帕是匿名,但她的坐席离江边近,所以瞧见了霍明阮扔的并不是江奉的篮子。
霍明阮不太明白她的用意,徐殷在一旁忍不住道:“我家郡主想和谁走就和谁走,还要和这位姑娘交代吗?”
宋琪月怔了怔,没想到一个小丫头敢这样和她说话,但见霍明阮却没有制止或责怪她的样子。
宋琪月忍了忍,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了,忘了和郡主、江公子介绍,我叫宋琪月,我爹爹是临安伯宋英武。”
霍明阮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
她前世和她没有多少交集,却听过她的事迹。
宋琪月为人骄纵大胆,她爹临安伯极宠爱她,前世据说在春闱放榜那天,她爹爹差人去放榜现场亲自请了一个叫杨易的新科进士进府。
说是请,那架势和抢无异,十几位壮汉将他直接架去了临安伯府。
不过因为宋琪月长得也出众,后来那杨易便入赘了安伯府,之后仕途顺遂,也算一时佳话。
霍明阮不明白她这么介绍是什么意思。
但见宋琪月说完,便看向江奉,目光里含了点期待,像是他应当有所回应。
江奉便微微挑了眉尾问:“这位小姐有何意?”
宋琪月闻言蹙起了眉尖。
按照她平日里的性子,她早已生气了。
但眼下一位是她看上的人,一位又是殊意长公主的女儿商河郡主,她还是分得清轻重,便又艰难忍住,弯唇捏着嗓音说:“江公子,你方才的篮子里的手帕,是我的。”
说完,没等江奉回答,她便侧头对霍明阮解释:“郡主,臣女不是有意要拦你,只是方才臣女扔了手帕给江公子,怕他没有看见,所以才来问一问。”
霍明阮有些意外,前世宋琪月看上的是杨易,这一世怎么换了人?
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接过的手帕,她迟疑了下,将手中的手帕拿了出来:“你说的手帕是这个?”
“啊,怎么在——”宋琪月还没说完,突然发现,郡主手上的手帕虽然也是藕色,但那上面的图案却和自己的不一样。
她又瞥了眼江奉,咽了嘴里的话,摇摇头,“这不是我的手帕。”
霍明阮哦了声,心道那这手帕是谁的?但现在不好问,她便收了回来。
她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便又往左侧跨了一大步,和二人都拉开距离:“我方才只是和江公子偶遇,才一同走出来。既然宋姑娘你将手帕投了他,那你们的事,你们处理罢。”
她打算溜走,然而江奉的声音却在身侧传来,不疾不徐,温和有礼地冲她道:“还请郡主别忘了后日松鹤楼吃饭一事。”
霍明阮刚抬起的脚步一滞,余光瞥见宋琪月脸色也一变。
这会远处和暗处偷瞟的人越来越多,霍明阮不适应被人围观的场合,这次自己看中的人也并非是他,再这么下去恐怕惹人误会。
她没回江奉的话,招呼徐殷便走了。
江奉见霍明阮离开,他便对着他面前的宋琪月说:“抱歉,我确实没看见姑娘的帕子。若是在篮子里,那应当还在里头,姑娘可以自行去寻。”
说完,少年便也跨步走了。
宋琪月还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在风中凌乱。
好一会,她才转身,却只剩下二人背影。
她宋琪月虽不算倾国之姿,但从她及笄伊始,上门求亲的人就没断过。这个江奉,竟然对她如此态度,当她是透明人?
这么多人瞧着,丢脸死了。
她握了握掌心,不禁咬牙用力跺了下脚,恼怒地瞥向身旁的丫鬟:“还杵在这里丢人现眼作什么,还不走!”
-
霍明阮和徐殷往幄帐而去,还没走到帐边,便看到了几个侍婢在张望四周。
那几个侍女,她先前见过,似乎是皇后身边的侍婢。
霍明阮心头猛地一跳,徐殷察觉到她脚步顿了下来,不禁问:“小姐怎么了?”
霍明阮没答,却见其中一位侍婢注意到了她,朝她们走了过来。
“郡主万福,奴婢皇后娘娘手下的宫婢雅晴,方才皇后娘娘养的一只爱宠猫被人发现死在灌木丛,所以皇后娘娘差了我们来打探,不知道郡主方才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
徐殷闻言神色猝然一变,立刻抬头向自己小姐看过去。
却见霍明阮神色自若摇了摇头,淡淡说:“我方才有约去见了人,并未瞧见什么可疑人。”
雅晴扫了眼,见霍明阮手中有杏枝,语气正常,表情神态端庄无辜,想来并未看见,便说:“那奴婢打扰了。”
......
等霍明阮和徐殷回了幄帐,霍明阮在案前跌坐下,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徐殷也惊惧后怕道:“小姐......皇后她......”
霍明阮瞧着帐门,立即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黑眸里情绪复杂。
皇后找人来问猫,必然是先前她们的动静被察觉,皇后怀疑自己的事被人看见了,现在她和徐殷更不能暴露。
不过她差人来找,也说明至少方才没有看清是她们。
霍明阮微微平缓了心情,看向徐殷,压低声音:“此事一定要按我所说,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徐殷也立刻捂了嘴,点头:“殷儿知晓了。”
......
二月出头,昼短夜长,酉正时分天色已经全黑,寒气犹重。
探春宴上的公子小姐吃喝玩乐结束,便各自乘坐马车回了府。
......
霍明阮去年腊月入京,在公主府住了已经快三个月,每日都是在她的凤熙殿独自用膳。
每日一般只晨间见她的公主娘,晚上因为长公主经常在外面打牌九,便省了晚上的请安。
晚上回去,公主娘没找她,她便早早梳洗上了床。
徐殷拿着手炉走了过来,塞进被子里。。
想起白日的事,仍旧心有余悸,忍不住问道:“小姐,皇后的那事,你打算怎么办?要、要告诉皇上吗?皇后会不会......”
霍明阮也在思考这事。
她和徐殷虽然亲眼看到,但却并未看清那男人的模样,也没有任何证据。
这件事有关一国之母,而且三公主和小皇弟还是皇后所出,若是她真的偷情......不是一件小事。
她若直接告诉皇帝,皇帝不相信,她不仅得罪皇后,还可能得到一个污蔑国母的罪过,说不定还会连累公主府。
就算相信,就算找出了皇后的罪证,皇帝会不会因此而嫉恨她们?毕竟天下所有男子都不希望自己被带绿帽。
还有......她们只是看到那人在皇后腿间,若真是太监,她也不知道这种算不算......
越想越乱,脸也臊得慌。
霍明阮拿不定主意,只好道:“不能告诉皇上。这件事先不要再提,就当从来没有看见过。至于如何办,等我再想想......”无论如何,一定要有确凿证据再说。
徐殷也是个没主意的,“好,小姐说不提那殷儿就不提。”反正皇后如何,和她们干系也不大。
-
第二日一早,霍明阮又男扮女装去了去了换春堂。再出来时,已是下午。
主仆二人刚回到自己的宫殿,便在庭院台阶边看到一抹绿色的身影。
继姐魏音宁见得霍明阮回来,忙迎了上去,面露急忧:“阮阮,你算是回来了,母亲找不到你人在正堂发脾气呢,你赶紧去换了衣服去找她。”
霍明阮眉心一跳,“怎么了,母亲找我有什么事?”
她去医馆帮工的事和公主娘提过,长公主虽然表面不赞同,但大概是懒得管她,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今日怎么突然找她?
魏音宁微迟疑:“你昨日在探春宴上,将帕子投了何人?”
见霍明阮怔忪说不出话,她摇头催促说:“我也是方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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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熙阁听母亲说了一点......总之你快去换衣裳,先去母亲那儿吧。”
霍明阮换好衣裳,很快到了殊意长公主所在的暖熙阁。
长公主此刻正坐在正中央的榻上,神情微淡地品着茶。
霍明阮行了个礼:“母亲,姐姐说你找儿臣有事。”
长公主喝完一杯茶,才去瞧霍明阮,声音到底没有多少怒气:“你知道今日我在外面打牌九,听到旁人怎么说?”
霍明阮有些不明白,悄悄掀了眼皮和魏音宁对视一眼,再去看她:“孩儿愚昧,还请母亲明示。”
长公主冷哼了声,放下茶盏:“昨日的探春宴,是你祖母特意差了皇后给你举办,为的就是让你找个喜欢的夫婿。那聂、栾、李家的公子哪个不好?你偏偏选了——”
她抱着鎏金青铜手炉微顿,“当然你选江家也不是不行,但你偏偏选了个江奉。那江奉什么身份?他爹不过一个五品官,他还不是嫡子,如何配得上本宫的女儿。”
霍明阮惊了,想起江奉和她的对话,“江奉他爹不是吏部侍郎江巡户江大人吗?”
长公主扫她一眼:“江巡户就只有一个嫡生子,江时安。”
魏音宁在一旁小声提醒说:“阮阮,那江奉是江巡户江大人的侄子,他爹是秘书丞江烨华,他本人是江烨华的二子。”
霍明阮心头一震。
她突然想起来,江家有个庶子,前世在杜成西入城后,他第一时间投靠了他,还联合府里的下人杀了他嫡母。
但她记得那人叫......江寻方。
她前世同他碰过面,但因为每次忙着和聂丞说话,没太注意他样貌。
她只记得旁人谈论他的印象,说他长相俊美,文章也做得不错,可惜是庶子。
江寻方......难道是江奉的兄弟?
霍明阮先平定了下心神,说:“回母亲,女儿,女儿投的不是江奉,而是聂家的人。那个江奉,是因为有人纠缠,他帮我挡了下,所以才一起走了回来。我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长公主闻言看向她,眼里有几分怀疑:“我听说,那江奉样貌俊美,整个探春宴上比得上他的挑不出几个,你说的可当真?”
霍明阮:“女儿确实对他没有多余的心思。”
长公主见她神情不像说谎,便才舒展了眉头:“既然没选他,那就好。”
说完,手指微摩挲着手炉,“你说你投了聂家,是聂家的聂丞?”
霍明阮:“是——”
她忽然反应过来,不能说聂宴,但也不能是聂丞。
袖中的手指轻轻蜷起,霍明阮说:“不瞒母亲,昨日探春宴上时间太短,阮阮并没有特别心仪之人,也只是随意投的。”
长公主瞧着霍明阮,她的眉眼八分娇媚两分英气,总能让她想起他。
她移开眼,刻意不带多少感情地说:“你祖母身体日渐衰弱,她想看着你出嫁。念及你刚回府,我没同你说,皇室家族,女子婚姻本来就不自由,你若是没选好,日后面临的恐怕就是天子赐婚。趁能选时,尽量选位人品家世好的公子。”
“至于喜不喜欢......喜欢固然好,但若不能两全,宁愿选个喜欢你,待你好的。”
说到这里,长公主的声音放缓了一些。
霍明阮闻言抬眼看向她。
她前世从嬷嬷那里听说过一点公主母亲和自己生父的事。
自己的生父是霍丘霍将军,应当是公主娘喜欢的人,可惜他志在沙场,并不喜欢她。
在他战死后,公主娘嫁给了魏文瑞,也就是现在她的继父。
霍明阮旁的不知道,但魏文瑞对母亲的好她却看在眼里。
所以霍明阮明白,这些话,大概是公主娘作为过来人的肺腑之言。
又想起她前世自缢的事,霍明阮便也真诚地作了个揖:“孩儿明白,多谢母亲。”
长公主见她态度乖顺,心里的气便消散得差不多,又说:“昨天探春宴一事,也传到了宫里。皇帝陛下方才差人递了消息,说太后要见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进宫去吧。”
霍明阮没想到,只是和江奉走了走,便惹出这些事。
若她知道江奉和江寻方有关,说什么她也不会接他那块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