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来到那件羽衣旁,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李玄玄身上。
“郎主早闻长公主是修道之人,为贺长公主及笄,特地命人制成这件羽衣,用的是稀世祥鸟身上的羽毛,世间仅此一件再也别他,愿为长公主凤翎添光增彩。”
酒席上的空气只凝固了一会,众人便立马反应过来,热切地鼓掌祝贺李玄玄夺得魁首。
李玄玄还未从这意外的消息中缓过神,她心下第一个反应是。
大胆萧至忠,本宫长公主的交椅还未捂热就想来谋害我性命?!
她冷脸看向萧夫人,萧夫人一脸慈爱端庄,还带着主人家的骄傲气度,正满眼热切地等她开口感谢自己。她又向萧姝扫去,萧姝气得就像是稻田里鼓胀的□□,正拽着萧夫人的袖袍窃窃私语。
看上去倒不像是早有图谋的样子。
李玄玄神色缓下来,起身谦和道:“萧夫人客气了,烦请萧夫人代我向萧老转达我的谢意,只是这件羽衣太过贵重,实在受之有愧,我见令爱十分喜爱这件羽衣,又怎好横刀夺爱,这羽衣,还是留给她吧。”
这遭瘟的破东西,谁穿谁倒霉,自己还没蠢到仅是为了好看便要把它穿在身上的地步。
“就是,阿娘,再过几月就是我的及笄礼了,这件羽衣我正打算留做那时穿呢!”
“不懂事!”
萧夫人推开一再纠缠她的萧姝,言辞恳切道:“实不相瞒,早前圣上便向郎主透露过长公主要回长安的事,且说到公主的及笄之礼,圣上意欲效仿太平大长公主当年的及笄礼,身着仙羽之衣艳绝长安。”
“您也知道郎主日理万机,但他一直将此事挂在心上,甚至亲自督工,这才让本该耗费一年之久的羽衣仅三月就做出来了,长公主若是不肯收,那便是我们郎主办事不力,既然如此,那妾身甘愿代郎主受罚!”
说罢,双膝一软就要跪下,李玄玄连忙快步赶过去将她搀扶起来。
话说到这个地步,又有三哥参与在里面,再驳萧氏的面子便有些不识抬举了。
她提起嘴角,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勉强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雀儿,你派人去将羽衣取下来,不可直接用手触碰,去找块布包着······”
萧夫人见李玄玄松了口,立马兴致勃勃道:“难得诸位娘子都在场,长公主先试穿一下这件羽衣,也让在场的各位都一饱眼福!这么漂亮的羽衣,还不知穿在身上是什么模样呢,今日不看,日后我们怕是再没机会见到了。”
场上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羽衣,更不知羽衣穿在人身上是否真有传说中那种茸茸轻似雪,袅袅拂尘嚣的意境,不禁都有些好奇,也跟着附和起哄。
李玄玄脸色大变,连连摆手拒绝。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待我回宫再试······”
“哎呀长公主,这儿里都是女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将羽衣取下来,给长公主披上!”
不等李玄玄开溜,一道灰蒙蒙的影子就遮天蔽日地盖了过来,罩在身上那一瞬,她只感觉自己就像被铁网罩住的猎物般,挣扎间,后背一道锥心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就像是有人朝她后背捅了一簪子,李玄玄向前走了几步,才稳住脚,她吁吁喘着气,眼看着羽衣上的黑气正迅速褪去,多半是进入自己的身体了。
虽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她很肯定自己已经着了这件羽衣的道。
周围的赞美之声逐渐远去,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她感到天旋地转。
“啧啧,我就说,这件羽衣就得穿在长公主这般标致的人儿身上才像样嘛。”萧夫人得意地夸赞道。
李玄玄开始感到全身恶寒,额前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能再继续待着这了。
她赶紧将羽衣褪下交给旁人,欠了欠身子,迫不及待地想走:“多谢萧夫人美意,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萧夫人拦在她身前,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长公主先别忙走,妾身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
这萧氏母女怎么都一个德行。
“妾身见长公主与小女交谈甚欢,不如趁此机会结为手帕交,日后一同玩耍赴宴也好有个伴儿。”
李玄玄只想着赶紧离开,便随口答应下来。
萧夫人依旧不依不饶地挡着她,乘胜追击道:“既然是手帕交了,那长公主的及笄礼,不知小女可否一同前去观礼?小女也算是备了礼的,这个要求应当不过分吧?”
竟是打着这个算盘!
众人闻言表情各异,难怪萧家如此积极,原来是做这番打算,公卿贵女们深在闺中,在外露面的机会极少,而长公主及笄礼时圣人与各位亲王都会亲临,那可是千载难逢的露脸机会,若能成为长公主的座上宾,被圣人或哪位亲王看中,日后的荣华富贵可谓是手到擒来。
常人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长公主在萧家又吃又拿,自是不好拒绝。
且斗花赛向来的规则,就是获胜者可以赢得场上所有的物品,不说萧家的礼,连自己带来的宝贝都被萧家拿来借花献佛。
想到这里,不禁各个心生鄙夷,真是好大一盘棋,萧家的脸皮也太厚了!
众人瞬间就把羽衣的事抛诸脑后,转而对萧家的无耻行径忿忿不平。
李玄玄看向萧姝,她此刻终于不再上蹿下跳地关注那件羽衣了,而在一旁发着愣,那跃跃欲试的神情,多半是在为那日的穿着做打算。
李玄玄心中冷哼一声,母女俩都当自己是软柿子,自己虽不会回绝萧夫人,但也不会让萧姝称心如意。
她转脸问向身旁的娘子:“京兆府斗花的规则,是谁赢得魁首谁就能带走所有的宝贝吗?”
“回长公主,今日场上所有的宝贝,都是您的了。”
“那好。”李玄玄笑道:“既然场上的姐妹都为我献了宝,那大家就一道来参加我的及笄礼吧。”
萧姝与萧夫人顿时变了脸色。
“这,这怎么行呢?!”萧姝气急败坏道:“那些破玩意,怎配与这件羽衣相提并论?!”
“礼轻情意重。”李玄玄道:“这些宝物对诸位娘子,不亚于那件羽衣对于七娘,所以本宫也理应一视同仁才对,您说是吗?萧夫人?”
萧夫人深知以萧姝的个性,多半是方才已触怒了长公主,她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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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低头连声称是,怕萧姝再待下去早晚得丢了参加及笄礼的资格,她简单招呼了一下众人,便赶紧拉着萧姝离开。
直到萧姝离开,众人们这才幡然醒悟,连萧阁老这样老谋深算的人都费尽心思讨好长公主,那自己应更努力才是,萧阁老历经三朝,沉浮宦海几十年从未失手,跟着他押宝总不会出错的。
于是各个换上谄媚的表情迎上来。
李玄玄招架不住,忙打着还要去下一场应酬的旗号火速离开萧府。
一上卷帘马车,她便命人回了剩下的请帖,直接改道回宫。
回到含凉殿,她当即让人清出一间空殿来存放羽衣,又独自在里头待了小半盏茶的时间,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寝殿,蒙头就睡。
而宫婢们只当长公主得了件宝贝,稀罕得不行,谁也没多在意。
李玄玄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睡着,她明明睡得不沉,却总感觉自己像是蒙在一层透不过气的屏障中难以醒来,她越是挣扎着想醒来,梦就将她拉的越深。
直到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灰蒙之中,天空中开始下灰色的雪。
她伸手托住一片雪花,发现这原来是荻花的飞絮。
自己身处一片漫无边际的蒹葭丛中,天边几处黑色勾勒的楼台若隐若现。
前方传来哀伤的唳鸣与扑腾声,她拨开蒹葭丛,循声走过去。
不知为何,视野上下晃动,并不平稳。
走近才发现,那是一只白鹄,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巨大的白鹄,它比人还要高大些,颈脖优雅地弯曲着,身上的羽毛流光溢彩,散发出夺目的光泽。
见她走近,它毫不惊慌,只扭过头,清澈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真美啊,这一定是九重天上哪位仙子的坐骑。”
李玄玄心中发出一声轻叹,伸手抚了抚它背上的羽毛。
白鹄扑扇了两下翅膀,将一条腿抬起来给她看。
它的一只脚掌被捕兽夹夹住了。
“原来你受伤了,才一直站在这儿不走的。”
李玄玄蹲下身子,用尽全身力气,掰开了捕兽夹。
白鹄重获自由,它回过头,感激地用脑袋磨蹭着她的脸颊。
突然,它的眼神变得惊恐万状,李玄玄在它眼眸的倒影中看到一把尖刀。
她垂头看去,那把尖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手上。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刀光闪过,白鹄的头颅应声坠地,它巨大的身躯绵软地晃动了几下,重重扎在头颅旁边。
“对不起啊。”
“我也是出于无奈,羽衣的工期在即,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不这样做,便会有人要我的性命。”
白鹄的头颅倒在一边,眼眸的倒影中,那身影将刀收回身侧,踉跄地来到白鹄的身躯旁跪下,野兽般疯狂掠夺它的全身。
盈满的泪水终于从眼眶滑落,融进血泊中。
漫天的白羽纷纷扬扬落下,将李玄玄掩埋其中,令她感到难以呼吸,正当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一阵茉莉花香飘来。
这里到处都是蒹葭,为何会有茉莉的香味。
李玄玄刚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就猛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