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个笑呵呵的胖和尚,敞着圆滚滚的笑肚,晃悠悠站在身前。
黛玉褔身施礼道:“原来是东来佛祖,请恕失礼之罪!”
弥勒佛笑道:“你这女娃娃,年纪不大,胆子不小,有你师父年轻时的风采!”
黛玉笑道:“既蒙玉帝金口差遣,又是来见诸位长辈,我一个小女子,自然没什么不敢的!”
弥勒佛哈哈大笑,转身背负双手,晃悠悠地迈着方步离去。
那两名灵山弟子,一名摩能,一名闳巢,听得黛玉是来灵山挑衅,又是一副弱质纤纤的模样,不耐烦起自己的差使来,随手朝云雾间一指道:“那里便是圣女住处,我们还有功课要做,就不奉陪了!”
黛玉并未看清何处,也不恼怒,微微一笑,道:“尊者既有事要忙,小神自不敢劳烦。”
两尊者对视一眼,毫不掩饰讥笑,甩开大步去了。
黛玉径直向弥勒佛离去的方向追去。
弥勒佛大袖翩翩,施施然走在一处云海间。
黛玉假作不期而遇,转过一处石柱,赶在他前方,忽回头笑道:“晚辈又不甚挡了佛祖的大驾,万罪,万罪。”
弥勒佛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天下路天下人走得,谈何挡驾?”
黛玉道:“晚辈是后来人,自当礼让前辈!”
弥勒佛依旧笑眯眯的:“做前辈的,不过比晚辈多耗了些米银布匹,有何可让之处?”
黛玉叹道:“前辈是天下第一大肚能容之佛,自然容让得万物,可叹有些凡间的弱小生灵,战兢兢走在山野小路,也难免碍人眼遭人劫呢!”
弥勒佛笑得愈发大声,“你这丫头,说话着实尖锐,但做事略欠圆融,还是你往东我往西,咱们各走一边吧!”
他果然转步向西,晃着去了。
黛玉听懂暗示,依言向东而去,行出数里山脚下,是一座精巧的小院子。
她跃过满墙琼枝看去,见是一只懒洋洋的大蝎子,躺在院中大石上晒太阳。
黛玉径直走过去,敲门道:“里面的尊者,可方便指个路吗?”
好一会儿,大门吱呀开了。
一个风情万种的红衣女子,薄衣轻衫,扭着腰肢走出来,靠在门上,将黛玉上下睨了一眼,娇滴滴道:“你这女仙面生,如何来灵山禁地乱走?!”
黛玉故作惶恐道:“我是奉玉帝之命前来的九天圣女,因佛祖指派的两位尊者身负要事,将我撇在半路,一时迷了路径,误撞入这里,还请姐姐指条归去的路径!”
“九天圣女?”那女子听得此言,下死眼将黛玉从头看到脚,有些激动地问道,“可是二郎神杨戬的未婚妻?”
黛玉含羞应道:“正是!”
女子立时笑逐颜开,回身关了门户,客客气气道:“既是灵山贵客,请随我来!”
她引着黛玉,向东又走了半里地,俯身在一处桃树旁蹲下,向着一处洞口唤道:“妹妹,有故人来了,你且出来认一认?”
不过片刻,一白衣女子眉目艳丽,含露带愁,婷婷袅袅现出地面,向黛玉望了一望,奇道:“咦,怎么是你?”
黛玉也有些惊讶,这白衣女子,竟赫然是当年在昆仑山上见过的金鼻白毛鼠精。
她定了定神,笑道:“我来灵山前,杨二哥再三嘱托要代他向金蝉子大师问好,敢问大师何在?”
这一问,瞬间叫金鼻白毛鼠精红了眼眶,悲悲切切,掩面泣道:“还来问什么好?再晚得几日,真君只远远地替他这旧友上柱香,也就算尽了心了。”
黛玉惊道:“此话怎讲?”
白毛鼠精瞧一瞧四周,转身道:“你若不怕麻烦,就请随我来吧!”
她轻盈地跳下山洞,不见了。
那红衣蝎子精挑眉:“圣女,可敢进这千转百回的千窟洞?”
黛玉淡淡笑道:“洞窟也就罢了,我素来只愿意去朋友的家!”
蝎子精咯咯笑道:“有趣!有趣!在下红衫,刚下去的那位名唤白锦儿,我是她的朋友,她是金蝉子的朋友,金蝉子是二郎真君的朋友,咱们大家自然都是朋友了!”
黛玉微微一笑,翻身跳入洞窟。
洞窟果然千转百回,四壁溜滑,时有岔路开支;偶有漏窗,探出数枝桃花。
黛玉开明眸,循着那白锦儿残留气息,落在一处天井之中。
天井极开阔,周边柱子上嵌着杯口大小的一串夜明珠,发出莹润白光。
白锦儿站在一株桃树之下,眼圈红红,雪肤没有一点儿血色,见黛玉下来,微松了一口气,转身拜倒在地:“求圣女娘娘救命!”
黛玉扶她起来,轻声道:“金蝉子大师在哪里?”
白锦儿拭去眼泪,低声道:“他在大禅堂的金钟下罩着,如来说他佛性不坚,执着迷相,每日要以金钟震耳一百次,若不能醍醐灌顶,便要抽取真魂,罚下界转生呢!”
原书中,金蝉子转生十世,最后做了那懦弱无能的唐僧,与昆仑山上的妙语连珠、随性淡然大相径庭。
黛玉本还想是转世洗去记忆之故,难道真相另有隐情?
她拉着白锦儿在石桌旁坐下,问道:“究竟是为了何事?”
白锦儿垂头道:“我也不十分明白,自昆仑山回来后,他便将我送到此地独居,平日里也甚少相见。这等祸事,还是红衫姐姐在佛台听经,因睡着未及时离开,无意间听说的。”
红影闪过,那蝎子精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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衫已翩然落地,笑道:“我在洞口设了毒针,若有不长眼的过来偷听,先扎他一针!”
她坐在白锦儿旁边,拿了茶盏中冷茶一口喝尽,咂嘴笑道:“妹妹,怎么贵客上门,连杯热茶都没有?”
白锦儿这才恍然,忙起身向黛玉施礼道:“这些日子,我心绪恍惚,怠慢了。”
待她款款走远,红衫低声道:“我虽未听全,但隐约听到‘取经’二字,又听那阿傩讥笑金蝉子是个傻子,放着这般上品上生功德不取,却要去坐在罩底受苦。”
“我还要再听,忽被一股看不见的大力拍了出去,一时骨软筋麻,眼前发黑,险些死了过去。”
她瞧向白锦儿离去方向,叹气道:“我这妹妹性又软,人又痴,我怕说得太多,她会铤而走险,故而一直没将这些话告诉她。”
原著中,这金鼻白毛老鼠精可是手段奸猾、杀人如麻,哪里有如今这般娇怯怯、未语泪先流的模样?
这中间的三百年,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
黛玉纤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心底琢磨:取经计划果然已早早开始了,这确实是一件大功德,唐僧后来便因此封了旃檀功德佛,只是这金蝉子为何不予配合呢?
见她沉吟不语,红衫有些心慌,强笑道:“咱们初次见面,原也不敢给圣女添麻烦。不过,一则我们虽身在西天,也听过圣女娘娘在南赡部洲的威名;二则,今日得遇圣女,我们是早早得了高人指点,此事非圣女不可解。”
黛玉想起那笑呵呵的弥勒,隐约有些明白了。
她站起身,向红衫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若要找到解法,我需先见到金蝉子!”
红衫大喜,起身拱手笑道:“我虽是只蝎子,却得过佛祖特许,准许我在灵山听经修行,平日里在灵山来去也还算自如。娘娘若不嫌弃,可随我变作个飞虫,我带你去大禅堂。”
说罢,她化出原身,尾巴啪嗒啪嗒地拍在地上,示意黛玉上来。
那白锦儿端着茶盘出来,远远看见,一把丢了茶壶,上前拉住蝎子精的前肢道:“可是要去大禅堂?我也去!”
蝎子精道:“你去也不过是哭哭啼啼看看那金钟,有何益处?倘若因此害得圣女被抓包,以后还有啥指望?”
白锦儿这才哭哭啼啼地退下了,又跪下向黛玉磕头,千求万恳地拜托。
黛玉刚要安慰两句,蝎子精向白锦儿斥道:“别再婆婆妈妈耽误时间了,有这功夫不如去找你表哥,说服他做个帮手!”
白锦儿这才站到一旁,拭了眼泪。
黛玉摇身一变,化作一只纤巧的竹节虫,落在蝎子精背上。
蝎子精迈开八条长腿,风驰电掣般地出了千窟冬,直往山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