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平地响起一声惊雷般,图书馆内部静了一瞬,复又掀起了一阵波澜——
幸存者们大部分还沉浸在恐惧与不安中,此刻被“怪物”二字一激,纷纷无头苍蝇似的,一边尖叫,一边向楼上挤去,邓华与几个汉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嗓子都喊哑了,才勉强终止了这场混乱。
“刚刚那一声是谁喊的?”邓华干咳两声,恼怒地抬头,“给我出来!”
从二楼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争论,片刻后,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孩被推了出来——她眼下有一块乌青,犹豫着回头望了一眼,不知听到了什么,眼中一下子蓄起一汪泪,磨磨蹭蹭地走到护栏边,对上邓华镜片后不善的目光,又打了个哆嗦,“是、是我……”
“我怎么记得,之前听到的是个男声。”见她支支吾吾地不敢出声,邓华双眼一眯,回头叫了两个壮汉,就要往楼上走去。
“哎,邓姐,别那么较真啊。”娇小女孩身后走出了一个高大男人,一把捞过她的肩膀,笑着说,“小水是我女朋友,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你说对吧?”
他搭在女孩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名为小水的女孩敢怒不敢言,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唐超虎,又是你。”邓华拧眉,“上次警告过你,再捣乱就把你丢出基地,你应该没忘吧。”
“为基地揪出危险分子,怎么能叫捣乱呢。”唐超虎面上浮出戾气,“楼底下的确有个恬不知耻、伪装成人类的恶心怪物,妄图混入基地,小水,你去把他指出来!”
小水泪流满面,手指颤巍巍地抬起,众人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聚集到了闻风藻的身上——他面色苍白,双眸抬起,直视着唐超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开什么玩笑。”邓华气笑了,“他哪里像怪物?”
黎望舒神色冰冷,单手撑地,站了起来,袖子却突然被拉住了。
“……”闻风藻薄唇紧抿,轻轻冲她摇了摇头。
“我们几个都亲眼见过,这小白脸袖子里头有两条触手——那可是触手啊,和外面那些吃人的凶残怪物一模一样!”唐超虎得意地哈哈大笑,“你们看,他心虚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疑虑的目光层层压在身上,闻风藻缓缓抬眸,微微下垂的桃花眼中泛着水光,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虎哥……不,唐超虎,我是不小心得罪过你,但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啊?”唐超虎不明所以,一脸凶恶地瞪着他,“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你个小白脸,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把我反锁进小黑屋还不够吗?居然用这么肮脏的手法诬陷我……”闻风藻低下头,露出白皙的脖颈,看起来可怜又脆弱,“要不是黎姐偶然路过救我出来,我就要被活活饿死在那个房间里了。”
“那又怎么样,你活该,因为你是个怪物!”唐超虎懒得听他长篇大论,转而对黎望舒吹了个口哨,“小美女,长点心,别被这小白脸骗了。”
黎望舒压制着身下蠢蠢欲动的触手,表情冷淡,眼皮也没抬一下。
……既然闻风藻有办法应对,那就交给他去做,自己只负责在一切结束之后,悄悄拧断那人的脖子,让他再也说不出半句惹人厌烦的话。
“你凭什么这样说!”闻风藻猛地抬起头,双目通红,“有证据吗?”
“证据就在你身上!”唐超虎抓住栏杆,身体前倾,面目狰狞,将一旁看热闹的人吓得后退两步,“邓姐,把他的衣服扒掉,触手就藏在袖子下面!”
“够了——”邓华被吵得头疼不已,刚要出声打断,就见闻风藻气疯了似的,一把甩下外套,又扯开底下的衬衫,丢在地上。
“我脱了,然后呢?”他抬头直视目露惊色的唐超虎,嘴角勾起一抹讽笑,“你口中的触手在哪里?”
耳边响起窃窃的议论声,如他所料,众人开始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了,闻风藻轻轻舒了口气——还好之前留了个心眼,没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以自由控制触手……这个蠢货,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这不可能,我明明看见……”
“各位,这家伙可是个不把人命放在眼中的霸凌惯犯,今天被诬陷的是我,明天死的是她——”闻风藻打断了他,先是抬手指向小水,接着又一挥手臂,“后天就该轮到你们了!”
“你疯了!”唐超虎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图书馆内——他猛地一激灵,转头望去,身后的同伴不知跑去了哪里,身边人投来的尽是冰冷的目光,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把他赶出去!”突然,不知从三楼的哪一个角落里,冒出了一句高喊。
“不能让这种害群之马留下,把他赶出去!”下一个瞬间,一楼也响起了几声应和。
“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着了魔似的,越来越多的人高举手臂,融入了整齐的呐喊中,声浪越掀越大,几乎要将天花板掀出一个大洞。
杜蕊刚开始还紧张兮兮地握着口袋里的手枪,随着风向的转变,无意识地松开了手,目瞪口呆地看着狂热的人群,喃喃道:“我的天哪……”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已经落定时,面色发白、呆立在声浪中的唐超虎突然反应过来,面色一狠,手撑上栏杆,竟然从二楼翻了下来,捏着拳头向闻风藻冲去。
四下响起惊呼,拳风转瞬间便到了面前,闻风藻后退半步,咬牙忍下伸出触手的冲动;就在他闭上双眼,准备生生接下这一击时,斜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精准地捏住了唐超虎的脖颈——黎望舒拇指压在颈动脉上,微微用了些力,唐超虎便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唉。”邓华头痛地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几个壮汉瞬间会意,拿着绳子冲上前去,将瘫软在地上的唐超虎五花大绑。
“喂,没事吧?”见闻风藻还立在原地,黎望舒捡起地上的衣服递给他——明明扳倒了仇人,但他看起来却一点儿也不欣喜,反而耷拉着肩膀,呼吸急促,面色难看。
“……谢谢。”他回过神来,接过衣服穿上,低声道谢,回到书架背后,脱力似的滑坐在地上,在愈发狂热的声浪里闭上了双眼。
“那个叫什么虎的家伙要被丢出去了,你报仇了,不高兴吗?”杜蕊堵住耳朵,高声问他。
“有什么可高兴的,一步踏错,被丢出去的就是我们了。”闻风藻面上的脆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与漠然,他冷眼看着栏杆边上跃动的人头,冷笑道:“人们渴望发泄,所以一点微不足道的引导,就能牵动他们的情绪,生出狂热,哪怕对象换成我们也一样……真是令人作呕。”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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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噪声太大,杜蕊一个字也没听清,扯着嗓子又问,“大声点!”
闻风藻不耐烦地移开视线,忽然对上了黎望舒清透的瞳孔,面色一滞,下意识扯出一个温和的假笑。
他的话,黎望舒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楚,但此刻她顾不上去开导别人,视线焦灼地投向窗外——头顶上的云层浓得发黑,鹅毛雪片飘下,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层薄雪,远处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异物在涌动,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胸口袭上一股强烈的不安,像把小锤似的,不断在心头敲击着,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加重,让她生出了一股夺门而出、逃得越远越好的冲动。
但夜色已深,在纷扬雪幕的遮挡下,能见度极低,地面恐怕也因结冰而变得光滑难走,非常危险;仅凭她无凭无据的预感,就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出发……再怎么想,同伴们都不会答应的。
“怎么了?”郁仪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轻声询问。
“……”黎望舒眉头紧锁,手指扣在窗沿,感性与理智不停碰撞纠结,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真是不好意思……”身后声浪渐息,邓华总算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小跑着赶了过来,她身后,唐超虎被绑成了粽子,口塞破布,被邓伯同提在手中,不断挣扎着。
她深深地看了眼闻风藻,笑着对黎望舒说:“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们,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感谢?我还以为您是来兴师问罪的。”闻风藻掀开眼皮,面上又挂起了无懈可击的微笑。
“怎么会呢,一时的刺痛,总比长久的阵痛要好。”邓华眨了眨眼,“我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了,趁此机会把他解决掉,还能杀鸡儆猴,为新基地建立起秩序,一举多得。”
“客气了,您手段了得,和我们关系不大。”黎望舒顿了顿,突兀道,“我们打算现在就离开这里。”
“现在?”邓华扫视一圈,发现其他三人也是一脸惊讶,“恕我直言,外面天已经全黑了,风雪那么大,还是天亮了再……”
“不能再等了。”黎望舒焦躁地打断了她,“……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太阳穴针刺般发痛,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似的,危机感前所未有地袭上心头——她实在忍不下去了,就算用强,她也要将队友们绑上汽车。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几人居然轻易接受了这个荒唐的提议——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杜蕊面色略有些不安,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好吧,谁让我又被你救了一次呢。”闻风藻叹了口气,扶着书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郁仪无言上前一步,托住了他的小臂,帮他站稳后,又回到了黎望舒身边。
黎望舒一时失语:“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可能!但头一次看你急成这样,应该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所以我暂时不问了。”杜蕊手下动作飞快,“到了安全的地方后,一定要把缘由说给我们听!”
闻风藻点头,冲她扯出一个微笑,郁仪也弯了弯眼:“我相信你。”
来不及去品味胸中涌起的柔软情感,黎望舒拎起背包,对着尚在迷茫中的邓华一点头,“谢谢你的招待。”
邓华却望着她的背后,睁大了眼睛,“等等,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