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郊区清晨静的只能听见风声，一驾驾马车排队有序行驶在泥土地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道路两旁一株株树木无序排列，远远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末尾的马车上，几名女子的笑声响彻树林。
清风趴在云岚耳边，神神秘秘的道，“听说曹将军府上出了事您知道吗？”
云岚手里翻看着接济难民的物资，抽空回答她，“前几日听清水说了，有人在曹府大门上抹满了粪便。”
“最可笑的是，那人被当场抓获，被官差带走的时候还在嚷着什么，和殿下没关系，都是我看不惯你这个老狗贼……”清风说着说着笑弯了腰，两手捂着肚子趴在座位上。
云岚嗤笑，“此地无银三百两，定是曹国庆自己派去的人。”
清风笑的肩膀微颤，缓了好半天才开口说，“殿下猜的不错，后续调查出来了，是曹国庆的嫡女曹曦月找的人，没想到曹国庆这么精明一个人，生出来的女儿竟如此单纯。现在整个上京城都在笑他们又蠢又坏，不仅想要杀害殿下，还想把脏事泼到殿下头上。”
云岚轻笑出声，“有这种敌人，何愁不能胜利。”
今日来的是圆华寺，此前是专供皇家所用的寺庙，近几年开放了，如今香火旺盛，许多附近的村民都愿意过来拜一拜。
圆华寺位于半山腰上，若是春日踏春，便可感受鸟语花香、树叶繁茂的优美景色，只是现下已是隆冬，雾气缭绕，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倒有几分仙家的模样。
一下马车，刺骨的寒风袭来，云岚伸手揽了揽大氅，把自己包裹严实。
入寺便是一颗参天大树，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祈福的心愿，檐角的青铜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云岚取了三炷香，跪于金色蒲垫之上，闭眼许愿。
“一愿人间太平，国昌盛家繁荣；二愿逝者安息，献清酒表敬意；三愿事事如意，身体康健。”
起身，恭敬的将三炷清香供于佛前，午后的金光落在她身上，茶色锦袍镀上光影。
走出殿外，清风正在门外等她，见到她便立刻迎上来。
……
圆华寺在东郊，难民营在西郊，纵使快马加鞭，等赶过去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一下马车，便看到了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桑之澈。
少年一袭白衣，高高束起的发随风飘逸，虽隔着人群，却掩不住周身不俗的气质。
他此刻正弯腰认真听老人讲话，眸色温润，不知听到了什么，掩饰不住的笑意从唇角溢出。
像是有感应一般，桑之澈突然抬头看向她这边。
云岚来不及移开眼神，就这么和他四目相对。
看见她之后，桑之澈瞳孔微微放大，眼里满是雀跃的光芒，迈着大步朝她走过来。
“臣桑之澈参见殿下。”
“起来吧。”云岚问道，“你也是来施粥的？”
“每隔三天我便过来一次。”看着他身后还在搬东西的小厮，他建议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殿下就不用另起炉灶了，直接把食材给我吧。”
“如此也好。”
云岚跟着桑之澈到炉灶前，他很快恢复节奏，熟练的盛着一碗碗饭。
第一次见到桑之澈如此鲜活的样子，从前总是华服官服，如今虽风尘仆仆略显狼狈，却依旧清俊雅致。
云岚脱下大氅准备一起工作，她带来了许多保暖穿的棉衣，正好一起分给大家。
桑之澈负责盛粥，云岚负责发放新年棉衣，两人配合默契，不到两个时辰便结束了。
通过两个时辰的相处，云岚对他改观不少，不管他和谁交往密切，是谁的门客，至少他是真的在为百姓做事，反观自己，无事便在家看话本子，此事应当向他学习。
……
云岚手捧着暖炉，独自坐在秋千上，入目便是一片喜庆的红色，就连秋千上都扎上了两个嫩红色的蝴蝶结。
今年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在上京城过除夕，从睁眼便开始忙碌，直到夕阳西下，才有空闲坐下来好好喝杯茶。
一早皇后便带话出来，让她去宫里一起过除夕夜。
云岚拒绝了，之前在宫里过年的时候，规矩太多了，这不能说那不能做，不如自己在府里简简单单的好。
清风小碎步跑过来，“殿下，奴婢给您选了几件衣服，您看看喜欢哪件？”
云岚把暖炉递给她，扶着秋千起身往屋里走去。
床上赫然摆着几套颜色艳丽的华服，云岚托着下巴想了想，最终选了件赤色长袍，领口袖口处都用银线绣的腾云祥云，腰间一条墨色云纹宽腰带，看上去低调华贵。
换好衣服后，云岚坐到梳妆台前，清风帮她束发。
“林羽良大人已经到了，正在前厅等着殿下呢。”
“让他直接去用晚宴的地方即可。”想了想又道，“打扫出一间客房让他今晚住在王府吧。”
林羽良前几日来送汤时，恰巧听说王府除夕夜会有家宴，便找到云岚说除夕夜想和大家一起吃饭。
云岚见他孤家寡人一个，便准了他这个请求。
看着镜中的自己，听着外边吵吵闹闹的声音，真有种回到了小时在王府的感觉。
小时候她总是最清闲的一个，只需祭完祖，便可以玩鞭炮了。
前几年在边关时，纵使军中有诸多不便，但大家还是会一起饮酒高歌，共庆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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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大家围在一起打牌九，每个人都想拼尽全力拿头彩。
如今一切都是自己来做，没有人教她该怎么准备，不过是学着昔时大人的模样学习罢了。
等梳妆完，差不多就到了去用晚膳的时辰了，膳房一大早便在为今日的家宴做准备，一切早已准备妥当。
云岚到时，其余人都已坐好了，见到她来，纷纷起身行礼。
“奴才们参见殿下。”
云岚声音笑了笑，“都坐下吧，今晚不必拘礼。”
话音刚落，便有活泼的小奴才起身喊道，“殿下，奴才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呢。”
听他说完，几个小奴才在一旁附和，“殿下对奴才们太好了……”
正说着话呢，旁边的小厮快速伸手往他嘴里塞了块糕点，那人张着嘴咿咿呀呀说不出话，引得一旁的人笑作一团。
云岚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刚回府便吩咐制衣局帮他们准备过年的衣服，又嘱咐小厨房，多做些大家都爱吃的吃食。
对于奴才们来说，没有节日之分，无谓是伺候哪位主子，在哪伺候的区别。
林羽良坐在她身旁的位子上，见没人服侍她，便亲自动手给她布菜。
云岚细白指尖捏起一块糕点，“你在西平待了多久了？”
“臣自小便出生在西平。”
“那你对西平比较熟悉。”云岚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帮我找个铺子，我准备做点生意。”
今日看了账单之后，发觉再不挣银子全府就要一起喝西北风了。
林羽良点头应道，“殿下是准备开什么铺子呢？”
云岚单手托腮，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腿上，目光漫无目的的游移，思考有什么好的产业。
“我也没什么好的思路，现在西平流行什么？”
“要不您开个茶楼。”林羽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西平现下只有一个茶楼，要价高态度差，但方圆十里就这么一家，百姓们对早已怨声载道，却也没有办法。”
云岚点头，“行，那就开个茶馆，你去给我找个好位置。”
“是。”
月光皎洁，府邸被一层淡淡的银光笼罩，无数盏灯笼同时点亮，大家都手举酒杯，或站或坐，畅谈八卦，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赤色身影在月下持剑，在她手中，冰冷的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引得小厮们欢呼鼓掌。
下一瞬，焰火燃了起来，整座王府上空被五彩缤纷的焰火占据，美的无法形容。
云岚不自觉像仰头看向天空，直到焰火结束，她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
“爹，娘，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