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日之后,谢杳就没再和元序见过面,整个东宫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没有一点动静。
其中缘由,并不难猜,也正因如此,谢杳才更加犯愁。如今她既不能从太子的口中问出事情的原委,也无法向姑姑传讯探查,这般境地究竟该如何破局呢?
谢杳在慈宁宫的院内来回踱步,一旁的棠梨实在看不下去,开口劝说道:“小姐,要不我们进屋待会儿?”
棠梨身子一侧,挡住手上的动作,她指了指主殿的方向,向谢杳使了个眼色。
谢杳会意,此番举动若是让旁人看到,怕是会起疑,于是她扬声说道:“左右无事,你陪我去太液池走走吧,我实在无聊得紧。”
慈宁宫内,太后忍俊不禁,转头望向赵嬷嬷,“予就说无事吧?”
赵嬷嬷微微躬身,“太后慧眼。”
“这宫中的日子乏味无趣,杳杳又正是贪玩的年纪,何必要拘着她?予像她这般大的时候,总是偷偷溜去清河郡的海边,如今想来,那段日子真是快意。”太后感叹道。
赵嬷嬷点头附和,没再多言。
万春亭内,一个身披月白色锦缎斗篷的女子坐在亭中,不停地用手抹着脸颊。
谢杳迟疑地停下脚步,躲在假山后,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是永乐公主。
除夕时的旧雪还未来得及消,昨日夜里就又下了场大雪,堆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让人瞧不出深浅。
棠梨跟在谢杳身后,见谢杳忽地一停,她的脚步也随之一顿,却不想脚底的浮雪下是一层薄冰,害得她向后一滑,忍不住叫出声来。
谢杳连忙伸手扶住棠梨,待她站稳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回身向亭内闻声望来的永乐公主见礼。
“谢杳路过此地,无意间扰了公主雅兴,特向公主请罪。”谢杳边说边向万春亭走去。
“太子妃言重了,请坐吧。”永乐公主温吞地说道。
谢杳偷偷打量这位永乐公主,她不曾与姑姑聊到这位公主,也不曾听说过什么与她有关的民间传闻,因而并不了解她的脾气秉性。
但不用细想也能知道,她的生活不会太差,毕竟她与二皇子元庆乃是一母同胞,皆为当今的皇后所出,身份尊贵无比。
永乐公主蓦地开口:“永乐有一问,想问太子妃。”
“公主但说无妨。”谢杳抬眸,迎上她的目光。
“太子妃独在异乡,是何种心情?”
“思乡。”
还有……如履薄冰,这后半句话谢杳没有说出口,毕竟交浅言深,绝非好事。
“不会觉得形单影只吗?”永乐公主追问道。
谢杳摇头,顿了顿又问,“公主平白无故,为何会想到这些?”
永乐公主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因为这也是我以后要面对的。”
谢杳不解。
永乐公主继续说道:“身为一个公主不得不去面对的。”
“殿下此言差矣。”
永乐公主眸光闪烁,带着一丝期待望向谢杳。
“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公主的使命从来都不是和亲,两国的和平,也绝不是用一个女子的幸福就能轻易换取的。”谢杳言辞笃定。
“可是,前朝至今,还没有公主不被和亲的先例。”永乐公主语调忧伤。
“那公主怎知自己不会成为这个先例呢?”
永乐公主闻言一愣。
谢杳莞尔,“公主何不勇敢一些,去争做这个先例,为自己,也为以后的公主,开创出一条新的路。”
“太子妃此言,犹久旱逢甘霖,解了永乐心头之惑。”永乐公主豁然开朗,面露喜色。
“公主聪慧,早晚都会想通的。”谢杳淡淡说道。
谢杳心下感叹,在这深宫中长大还能这般心思单纯之人真是难得。
其实她完全不需要做任何事,如今大晟威名在外,根本没有和亲的必要。就算大晟有一天真的要用和亲来换取和平,也断不会轮到永乐公主的头上。
可惜其他人,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永乐愿与太子妃相交,不知太子妃意下如何?”永乐公主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欣喜。
“谢杳不胜荣幸。”谢杳微笑颔首。
“元承双,原来你在这儿。”
永乐公主和谢杳循声望去,太液池旁,元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懒散地倚在一棵光秃秃的柳树上。
“二殿下。”谢杳向元庆见礼。
“哥哥,你何时来的?”永乐公主有些心虚地问道。
“自你说要与太子妃相交的那一刻。”元庆勾了勾唇。
冬日的阳光洒在少年的脸上,将那清冷的面容覆上一层暖意,变得不再那么让人难以接近。
“谢杳想送公主一句话。”
永乐公主侧目望向谢杳。
“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谢杳一字一顿地说道。
没等永乐公主回答,元庆就抢先开了口:“承双心思敏感,她若说了什么无稽之言,太子妃莫要见怪。”
言罢,他走到两人跟前,面向谢杳继续说道:“本殿也想凑个热闹,不知太子妃可愿意?”
谢杳莞尔,“有朋相与,不亦乐乎。”
“既如此本殿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太子妃最近可是有得罪什么人?”元庆直言道。
永乐公主猛地拽住元庆的胳膊,“哥哥,你胡说些什么!”
谢杳蹙眉,“二殿下何出此言?”
“无他,就是想到之前太子妃遇刺一事,有些疑惑罢了。”元庆故作漫不经心。
谢杳正色道:“谢杳此前从未与长安世族有过任何往来,如今入长安也不过一年半载,无从与何人积怨、交恶,更不知得罪了。”
元庆神情认真,直视着谢杳,“话虽如此,但到底人心难测,还望太子妃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常保戒备之心。”
谢杳迎上他的目光,“多谢二殿下提醒。”
待二皇子和永乐公主走后,谢杳坐在万春亭内反复回想起元庆刚才的话。
虽然大晟这位二皇子素来玩世不恭,但仔细想来他的一番话不无道理,也绝非笑谈,更像是在向她示警。
如今东宫有异,太子无暇顾及其他,想必那个欲谋害她的幕后之人正蠢蠢欲动,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传信姑姑,岂不是自投罗网。
想到这儿,谢杳起身,同棠梨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回坤宁宫的路上,元承双追着元庆问了一道,“哥哥,你刚才和太子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随口一说罢了。”元庆将话题一转,“倒是你,与太子妃聊了些什么?”
“没……没聊什么。”元承双眼神躲闪。
元庆佯装愠怒,“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从小到大,你一撒谎就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元承双拽了拽元庆的衣袖,撒娇道:“我和太子妃真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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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什么,再说女子之间的话题,你也不懂。”
元庆撇了撇嘴,颇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管不了了的作态。
兄妹俩一路嬉笑打闹,不曾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一个身影悄悄从枯树丛中闪过,消失在宫墙拐角。
元庆下意识回头,元承双也随着他的动作向后望去,“怎么了?”
元庆摇了摇头,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暗自思量:奇怪!方才明明听见身后有动静。
许是前不久亲眼所见的缘故,他立时想到太子妃,脑中闪过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
元庆蓦地停住脚步,“承双,我有个东西好像落在亭子那儿了,我回去取一下。你不必等我,自己先回宫。”
“啊?”元承双一头雾水,“哥哥,我同你一起去吧。”
他边跑边摆了摆手,大声喊道:“不用,你先回去吧。听话!”
“什么啊?哥哥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元承双无奈地转过身,继续朝坤宁宫走去。
元庆疾步跑回万春亭,见亭中无人,又绕着太液池周围走了一圈,确认无异后,安下心来。
他坐在亭中小憩,想到适才交谈时,太子妃认真的神情,心中多了几分笃定:想必太子妃已经会意,日后定当会有所防备,如此便好。
元庆眉目舒展,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一树的腊梅含苞待放,不声不响地迎接着春意,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繁花似锦。
进了屋后,棠梨帮谢杳脱下斗篷,顺势问道:“小姐可想到办法了?”
谢杳沮丧地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我们暂且按兵不动,待有合适的时机,再想办法传信出去。”
“嗯,谨慎些总归没有错。”棠梨感到有些欣慰,看来二皇子的话,小姐是听进去了。
她暗自感叹:如今的小姐愈发稳重,倒是有几分太子妃的风范了。
此后的日子,谢杳大多在安乐殿闭门不出,只偶尔与永乐公主在万春亭小聚闲谈,几番交往下来,倒真成了可以谈天说地的好友。东宫还是一如既往,无声无息,让人难以捉摸。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尚书堂开学的日子。
谢杳满怀期待,早早地来到尚书堂。
顾怀川见她这与众人截然不同的模样,好奇地走上前,“太子妃可是有什么喜事?”
谢杳表情一僵,真正的原因她不能当众言明,只好信口胡诌道:“开学……就是喜事。”
顾怀川忍俊不禁,一旁的皇子和公主们闻言皆是一惊,永乐公主连忙回头,轻声问道:“你今日怎么回事?”
谢杳面目狰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而她所期待的并未发生,直到下学,元序都不曾出现。
下学后,谢杳一直等到尚书堂内的人都离去,才走上前,向顾怀川询问,“太傅,您可知道太子殿下为何……”
“阿杳!”顾怀川摇了摇头,示意谢杳噤声,“阿杳勿忧,殿下无事。”
既然无事,那他为何一直闭门不出?我又何时能与他相见呢?这些话谢杳终是忍着没有问出口。
顾怀川明白谢杳心中所疑,只是身在宫中,他不能轻易妄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书简,落寞地走出了尚书堂。
谢杳倚着书案,凝眸望向太子的座位。
良久,她眸光一闪,似是打定了某个主意,快步离开了尚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