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时间上说不通,两个孩子到今年冬月满五岁,以此推算,汣儿怀孕的时候应该是六年前的春天,也就是三月份的时候,可那个时候,他明明在梁州追查一个案子,后来因为意外受伤,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才醒,不可能和汣儿发生什么。
更何况,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和汣儿第一次见面是在蓟州,也就是她救了自己的那次。在此之前,他们应该从未谋面才是。
如此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燕西楼就把习凛叫了过来,当时展晔留在金陵处理另一个案子,是习凛跟着他去了梁州,当中的细节他应该记得一些。
“哈?世子,您怎么突然关心起六年前的事了?”习凛有些诧异。
燕西楼昨晚被盘问了半宿,又一夜未眠,心里本来就憋着火,听见这话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少废话,问你话呢!赶紧好好想想,当初我昏迷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噢噢,好!”六年前的事情,习凛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站在那儿回忆了半天,这才捋清了思路,道:“当时咱们去梁州查案,本来一切都还算顺利,但却在回程途中遭遇了追杀,还折了不少兄弟在里面。”
“后来那伙刺客一路追着咱们到了山崖边上,打斗中,您和其中一个刺客一起跌落了山崖,不知去向。”
燕西楼点点头,这些事他也记得,只是跌落山崖以后的事却是记不清了。
“属下当时也受了伤,等找到您的时候,您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我的?大概隔了多久?”燕西楼紧跟着追问道。
“就在金陵城外的一个小村庄,好像是叫什么刘家庄……对,就是刘家庄!”习凛认真想了想,继而肯定地说道。
“至于时间……大概有个十来天的样子。”时间过了太久,习凛也不是很确定了。
燕西楼眸中划过一抹深色,照这么说来,在他跌下山崖的这十多天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就连习凛也不知道。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么当他再回头去看当年的事情时,便觉得处处皆是疑点。
比如说:“我既是跌下了山崖,那你应该沿着崖底去找人才对,如何找到了刘家庄去?”
提起这个,习凛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道:“其实这事倒还真是个巧合,属下当时带人在崖底搜寻,正巧碰上了附近打猎的猎户,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他们打听了一二,没想到那猎户还真见过您,我们这才跟着他来到了刘家庄。”
“那猎户的模样你可还记得?”燕西楼又问。
习凛想了想:“应该差不多。”
话音刚落,便见燕西楼起身往外走去:“跟我出去一趟。”
习凛微微一愣,随即追了上去,问道:“主子,咱们去哪儿啊?”
“刘家庄。”
……
话分两头,却说长公主在花宴上高调宣布青汣是英国公府未来的准世子妃,不出半日,消息便传开了,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紧跟着,整个金陵都讨论这个被长公主称作“小九”的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得了英国公世子的青睐。
然而打听了一圈,却无一人识得这位“小九”姑娘,人们总是容易对未知的事情充满好奇,很快,金陵城中就有了各种各样关于“小九”姑娘的猜测——
据说,这个“小九”姑娘是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小拖油瓶;
据说,这个“小九”姑娘长了一副狐狸精的模样;
据说,燕世子其实根本没看上她,只是迫于某种原因,才不得不娶她为妻;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醉仙居二楼的雅间里,青汣一边吃着惊鸿和惊鸣剥好的瓜子,一边听着程苒唾沫横飞地说着关于自己的八卦,面上竟是丝毫不为所动。
“不是,外面那些人都把你传成那样了,你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似的?”程苒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他们说他们的,同我有什么关系?”青汣把一小碟瓜子仁倒进嘴里,然后又把空碟子放回两个小家伙面前,用眼神示意他们:继续。
惊鸿和惊鸣齐齐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剥瓜子。
自从那日得罪了娘亲,他们俩这几天就没消停过,不是练武就是背书,好容易能休息会儿,还要给他们最最敬爱的娘亲剥瓜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事实上,他们俩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只可惜,反抗的大旗刚刚拉起来,就被自家娘亲暴力镇压了,眼看着此路不通,两个小家伙私底下一合计,干脆来了一招祸水东引,把事情推到了燕叔叔头上,结果倒好,一句话就被娘亲打回来了。
青汣的原话是:“你们燕叔叔是外人,我管不了那么宽,但约束好你们两个尚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反抗无效,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吧,惊鸿和惊鸣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娘亲的气赶紧消下去。
扯远了,却说程苒说了那么一大堆,结果就被她轻描淡写一句话给揭过去了,顿时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咬了咬牙,不甘心地问道:“你心里就一点儿都不生气?一点儿都没有?”说着还伸出了手指比划了一点点的手势。
“没那个必要。”青汣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道:“更何况,他们说的也不完全是胡扯,最多是有些言过其实罢了。”
说着她指了指旁边的惊鸿和惊鸣:“喏,这俩熊孩子你也看见了,的确有些闹心。”
惊鸿、惊鸣:“???”
“至于那个狐狸精,我觉得自己这张脸倒也勉强担得起这个名号。”
程苒听得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看了看正在认真剥瓜子的两个小萝卜头,再看看这个懒洋洋倚在桌子上的女人,还有她那张足以魅惑众生的脸,突然觉得她方才说的竟然很有那么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