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河泛着晶莹的水光,荧光透明的鱼在河中游动,能清晰地看到它们的行动轨迹。
林池鱼对归远谢过,缓步走到林沧泱附近站定,“沧缨君,不知你还要多久?”
林沧泱加快洗灵动作,“稍等。”
林池鱼笑笑应声,站在一旁无所事事,数着不归河中调皮的灵鱼跳出来一千六百二十一回,方听见林沧泱清冽的声音又响起,“抱歉,让姑娘久等。”
林池鱼神色淡然,“不久,沧缨君的事情也比较重要。”
他用不归河河水濯了手,率先上了船,朝林池鱼递出手。
“沧缨君客气了,非鱼自己可以。”林池鱼错开他的好意,踏上渡船坐回来时坐的位置。
被拒绝林沧泱面上并未显现恼意,施施然松开船绳,捋顺衣袍坐在林池鱼的对面,任由河中荧光托着船舶往河对岸走。
偶有尾鱼自河间跃起,浑身笼罩清透的月色,带着晶莹清冷的光,照亮不归河底。
舀一瓢水,尽是七魂。
它们于此忏悔。
林沧泱撑着船舷,状似无意搭话,“非鱼姑娘的因源自何处?”
林池鱼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淡声道,“前身镇远界一名无名散修,无甚因果要还,也无甚因果去追,能走到今日这步,非鱼已经很满意。”
“据我所知,镇远界的散修姓江之人极其少见,若有大多源自于灵界,不知姑娘其上所算,源自何州。”林沧泱语调沉沉。
“那沧缨君呢?”林池鱼笑容浅淡,“比起我这样无根无源的小人物,沧缨君的因果更令人好奇。”
林沧泱面色忽冷,“我的因果也无甚可了解的。”
林池鱼端正身子,略微低头,“是非鱼冒犯了。”
河面一时又恢复宁静,在船靠岸之前,林池鱼以为他们都不会再有交集,又听到那一道清冽声,“林池鱼。”
林池鱼缓缓抬眸,见他盯着她的目光冰凉,语气郑重,“除了林池鱼,我谁也不在乎。”
林池鱼敛眉:“非鱼知晓了。”
船舷靠岸,林沧泱复在地面上画传送法阵,光芒将二人全身笼罩,并不见有一抹红衣站在河对岸,远远看着法阵光芒暗淡,地面又变得空空荡荡。
故渊收回目光,悠悠望向懒懒扫视他的归远,“归远,帮我一个忙,我也帮你一个忙。”
“你说的是这神魂?”归远抬尾又将那血淋淋的神魂扫出来,浮在故渊眼前,轻轻哼笑,“你确定洗这神魂是为了帮我?”
“怎么不算?这可是你许诺出去的债,你也知道那不要脸的是个什么样的疯子。”故渊悠哉抱臂,“你特意将送还之期定在一月后,不就是为了等我?我的血,谁也除不掉。”
“真是不懂你,当年你灵体刚能出来时便来我这找林池鱼的神魂,哪怕给她捏碎也要将她的神魂拦在轮回之外,永远别想往生,”归远轻轻摇尾,神色散漫,“如今竟然肯施手帮她隐蔽身份,还肯用自己的血炼化她的神魂,帮她渡过眼前难关。”
“好玩而已。”故渊扯出一抹笑,“我可最擅长,将她送到高处再将她扯入深渊。”
归远笑着摇头,“说吧,作为交换,你要求什么。”
“我要……”故渊嗤然轻笑,“你既然能给无常相塑造身体,应该也能给我塑造一个。”
归远的目光逐渐认真,“更看不懂你了。”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扬尾扫去绕在周身的浮光,“我就剩这一个能说得上话的老朋友,别给我玩坏了。”
……
大约方才洗灵林沧泱耗费过多灵力,回去的法阵反应稍慢,他们在其间穿梭有好一会儿,落到玄山山门前,天色已大黑。
玄山如其名,松柏遍山,奇石满地,夜里望去,漆黑静然,寂冷幽深,凡人之躯不练胆魄,真不敢在夜里上山求道,除非迫不得已。
可如今,林池鱼瞧见,上玄山的山阶前落着数盏灵灯,四四方方,其上画着锦鲤纹,绕着山阶,一路延伸至远方。
但比这更显眼的是山门前站着的一人。
林沧泱落地还没抬首,便对她绘声介绍:“这些落地灯是等林池鱼回家的日子里装的。她怕黑,夜间从不下山,历练回山总是御着流光的霜花。如今霜花不知所踪,若她再回山门定无霜花傍身,便安了这些明灯,怕她害怕寻不着回家的路,先去了别的地方。”
他强迫着,自我感动式对林池鱼忘情输出,话语间还有点大逆不道的意味,但林池鱼现在没心思在意他的话。
她遥遥望着倚在山门一侧闲散抱臂瞧着她的人。
虽然样貌不同,但熟悉的眼神气息让她瞬间定位到那人。
她抑制住两鬓要跳起的青筋,沉声道:“……沧缨君有心了。”
林沧泱察觉她神情不对,终于抬首望向山门,对上一抹挑衅的目光。
林沧泱眉头一跳,瞬间皱起,手已摁上腰间沧澜剑,“来者何人。”
那一抹红衣没有答,只将目光递向他身边之人,笑容意味不明,“她的债主。”
“她欠我一个因,要还我一个果。”
林池鱼眉心狂跳:“……”
她是真没想到,御灵门的人她没见到,反而等到故渊。
林沧泱面露古怪,目光游移到林池鱼身上,她已经站不住跑到他跟前,面色阴沉,却刻意放低声音掰过那道不友善的目光。
林池鱼望着他映在地上模糊的影子,目光一紧,“你来这干什么?”
故渊遥遥望着她身后错一步跟上来的林沧泱,嘴角噙笑,刻意俯身,对她附耳道,“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有点晚。你将那一百多魂魄都送入轮回报酬却没还完,我不喜赊账,来向你要。你放心,我这具临时的躯体,连无常相都看不穿。”
林池鱼被气得耳朵微红,摁住他的脖颈躬身听她把话说完,“可以还,但你给我安分守己。”
故渊顺势捏住她的腕扯到他腰间放好,“想让我老实,就别动。”
他缓缓直起身,对上林沧泱探寻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沧缨君,久仰大名。”
林沧泱感到那目光如刺直透心底,尤其是对方如此张扬地站在江非鱼身旁,几乎不留一丝空隙,明目张胆地宣示着主权,面色微冷,“这位道友我未曾见过,不知如何称呼?”
林池鱼要出声,故渊拽着她,带着一丝戏谑抢道,“无名小辈,沧缨君不用记着。”
“无名小辈的修为,沧缨竟看不出。沧缨才知道,此世间还有其他渡劫境以上之人。”林沧泱的声音响在沉沉黑夜,眼神宛若利刃想把他身上的那层伪装划穿,却发现对方气定神闲,根本不在意他的目光,摁住身边人要撤离的手,悠哉回应:“沧缨君今日便见到了。”
江非鱼表面上对他行为嫌恶,可林沧泱觉察得出来,他们之间流动的氛围,是他插不进去的。
他目光低沉:“那沧缨再冒昧一问,眼前这位姑娘同道友,是何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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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缨君也知冒昧,何必多此一问。”故渊嘴角依然带着笑意,“这其间因果都同沧缨君无关。”
说完,他低头假装询问,“鱼儿应该也和沧缨君无甚关系吧?”
林池鱼现在心情很差。
趁他松懈,一脚踩上他的脚,用力至极,扬手又要挣脱他的束缚,故渊赶紧低头哄道,“我错了,别生气,我自然信你们二人毫无关系。”
随即抬头朝林沧泱挑眉,“既然如此,更不用同沧缨君言说。”
林池鱼:“……”
林沧泱拦在他身前,“不知身份,玄山不迎客。”
“正好,我便带鱼儿走。”他拦腰抱起林池鱼,转身作势要离开,“我还没好好清算我们之间的因果。”
林沧泱抽出剑拦在他身前,“江非鱼与玄山之间的恩怨尚未了解,不能随你走!”
故渊轻嗤,半分不惧他的剑光,手中腾起红色火焰,准备应战,“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想怎样?”
“够了!”林池鱼伸手盖住他引灵的指尖,熄灭其上灵火,瞪他一眼。
故渊十分听劝,悻悻收回手背到身后。
她向前走了一步,打算好好同林沧泱说道说道,故渊便跟上一步,根本不会离她一步之外。
林池鱼:“……”
最起码他没有再像方才那般挑衅地动手动脚,林池鱼气顺了一些,看向剑锋仍对向故渊的林沧泱,唤道:“沧缨君,他是晚辈尚在瀛海时欠下的一桩旧债,还没还清,如今既找上门来,我理应偿还。玄山有事非鱼也应相助,请沧缨君放他一同入山,有我在,他不会破乱玄山的规矩。”
“求他做什么。”故渊不以为然地讽笑一声。
林沧泱冷冽的双眸恍若结冰。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怎么偏生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穿着红衣修为不明之人。
——在他一个当世几乎无人可压制的渡劫境前,他竟然还能表现出睥睨挑衅,似乎对他的本事太过自信了。
江淮序的撕喊言犹在耳,而比这更让他如今稳不住身子的,是眼前这个对他面露敌意的红衣之人,偏偏似一条蛇一般圈在眼前女子的身侧。
他冷冽的面庞有一瞬的松动,剑锋重新被剑鞘盖住,他握紧剑身,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好,我放他进山。”
林池鱼呼了口气,朝林沧泱抱拳行礼,“谢沧缨君体谅。”
故渊又要表达看不起的情绪,林池鱼如掌握开关般拽住他的手,指尖绕着细小灵火偷偷烫他的掌心,冷着脸命令,“闭上嘴。”
故渊面色稍霁,回握那只手,压灭掌心间的灵息,嘲弄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林沧泱觉得那交叠在一起的手实在碍眼,可他确实没有立场出面阻止,只能阴沉着脸加快脚步,很快便领着二人递到山顶道门。
然而和想象之中不同,这个时辰玄山弟子本应宵禁而眠,却一同聚在校场。最前头,放着一张桌案,其上搁着两杯茶,隐隐冒着热气,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人——
一人身着墨绿道袍,身侧站着一名执扇的少年,面色平淡温和;另一人着千年不变的青白衣,身侧簇拥三人,面色有些冷,尤其在见到那抹等待已久的青衣,身侧陡然多出一抹陌生的红,稳在膝上的手骤然握紧。
绯常轻眨了眨睫,茯苓瞪大双眼,沈灵懿更是控制不住震惊张大嘴巴,跳到她身前,指着她们密不可分的手指,又指向故渊,“他是谁?!江非鱼你就是这么去做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