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刀?”
莳风还在回味柳行隐的话,一听他要洗刀,来不及多想,猝然惊醒。
不是在聊“潇潇”吗,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刀身上了?
洗刀?到何处洗?怎么洗?
今日灵力恢复些,便感觉与他的刀融得更彻底了一点,至少不像之前被困在刀里只可听可看,他的手指掠过刀柄时,自己身上也会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所以柳行隐要洗刀,这和亲自给她洗澡有什么区别?
不对,洗澡那等子事怎可与洗刀相提并论,他不会剐掉自己一层皮吧?
莳风来不及思考柳行隐编的那些瞎话,左瞧瞧右看看,最后将希望寄托在微生明景身上,尝试用意念施法道:“拦住他拦住他……”
微生明景若有所思,好心相劝:“你逃得过这一次,还能逃得过下一次?若你说的是真的,不如直接与左盟主交代了,他会理解你的。”
柳行隐伸出手指装模作样掰算一番,岔开他的话:“本君掐指一算,这几日经脉不通,时有阻滞,接下来一月应当要常常应对,至于此事过段日子再说,将来有机会,自会带潇潇来见你们。”
微生明景:“……”
话都这样说了,他再问下去倒显得自己没脸没皮了。
“既然如此,我先替你去探探情况,只是你这借口有些假,他们信不信我可说不准,洗刀——”微生明景觉得好笑,“你这刀干干净净,哪里需要洗了?”
“是啊是啊,我干干净净,哪里需要洗了?”
莳风点头如捣蒜,奈何那二人自顾自说话,理她不理。
柳行隐松松垂手,衣袖覆在刀上,懒得多说,微生明景见状只好说:“那你去吧,回头左盟主非要找你,我可不会替你拦他。”
柳行隐道了一声谢,径自下楼离去。
莳风顿觉人生无望。
她这些年苦于修炼,洁身自好,难不成今日要毁在一个有妇之夫手上?
人刀有别啊,神器可以自行清理,谁要他来洗了!
莳风又急又气,嫌柳行隐多事,说了他一路的坏话,直至看见写着“天泽泉”三个大字的石碑,立刻噤声。
天泽泉水有洗魂净体之效,若用此水洗浴,或许她恢复得会更快一点。
所以他是想要用天泽泉水涤刀……
罢了罢了,纠结那些东西做什么。
她现在是刀,不过是扔进水中刷两下,最多是疼一点,又不是要她掉两层皮。
莳风赶在下水之前说服自己。
那天泽泉的池子甚大,池面上雾气缭绕,有蝶起起落落,隐现于烟雾之中,她望呆了眼,惊讶这么些年不见这里竟然扩了这么多,且各处的装饰华丽,与从前那般简陋的情形全然不同。
师尊在时,这里只不过是一汪小泉,若想要用泉水沐浴,需自行打水,温热后方可使用。
如今不知是在水中放了什么宝物,竟被他们改成了温泉。
这些人倒是挺会享受的。
柳行隐携着刀屏退守泉的侍卫。
池边还有几处天然的坑洞,坑中亦聚着泉水,小的如巴掌大小,大的可塞进一个人。
他行走在若干洞坑之中,挑了个臂宽的洞口,俯身掬了一捧洞中水,仔细检查过后,解刀放入坑中。
莳风缓缓沉入水里,感受到丝丝缕缕的灵力渗进她的灵体之内,又见柳行隐蹲在旁边没有多余的动作,登时放下心来。
“对,就这般,别碰我,让我自己泡着。”
她舒服地闭上眼睛,运气周转,嘴里喃喃低语,灵台在此刻进入清明之境。
坑里聚集的灵力恰好够她吸收之用,周遭泉水激荡的声音在此刻骤然远去,一切都归于寂静。
神识愈发澄澈,心静魂宁,过了许久,莳风睁开眼,发现面前景色变换,并非来时的模样。
芳草枯萎,灵蝶无踪,只有一眼小泉正往外汩汩冒着泉水。
远处走来两道身影,高者身着一袭杏色衣裙,腰佩玉环,叮咚作响,矮者不过十来岁的模样,一身破烂衣服,头发乱如鸡窝,却并不瑟缩,步伐坚定地跟着前面的人走到泉水边上,静静看着她放下手中木桶,拿起木瓢一抔一抔将泉水舀到桶中。
像是陷在梦里,论莳风如何努力,都看不清她们的面容。
杏衣女子说:“你这衣服太脏,不要再穿了,待会儿洗完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还有,今晚见了师尊该怎么做我都教你了,千万别出错,师尊最不喜没规矩的孩子。”
此情此景十分熟悉,尤其是杏衣女子说话的语气,温柔和缓,还故作吓唬人的模样,却丝毫没将那女孩吓着。
“此水可帮你洗去灵体污浊,助你日后修炼更加快速,不过你天生灵骨,即便不用此水,修炼起来比寻常人也更有优势——”
“师姐……”
女孩开口打断,牵着她的衣角撒娇道,“我好困,待会儿洗完澡能睡一会儿吗?”
“……”
“谁是你师姐?拜师的事还没定下,你不要胡乱叫我。”
“可你说师尊一定会收我为徒的……”
杏衣女子勾起小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说:“那是我师尊,还不是你师尊呢,此事急不得,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讨得师尊高兴,她见你根骨不错,定然是愿意收你的。”
“噢。”女孩笑笑,道,“那师姐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有点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
杏衣女子:“……”
她无奈,放下水瓢耐心帮她复盘:“若师尊问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你要怎么说?”
“我……”
女孩脚尖在地上左右滑动,之后望着四下寂寥之景,举手作拂风状,确定道:“风,我叫风,家在扶灵山之东,那里闹灾荒,我是跟着爹娘逃荒来的——他们都死了,我想活着。”
“风?”杏衣女子讶然钳住她双肩,问,“怎么是风呢?你不是说你叫潇潇吗?”
“疼!师姐,疼,你弄疼我了!”
“你再好好想想,师尊最讨厌别人说谎,你骗我就罢,若是被她发现你在说谎,定然会立刻将你赶出碧水间。”
女孩瑟缩后退,依旧不肯改口,说:“我没骗你!潇潇,那是我小名,我爹娘死了,我不想再听见这个名字了,他们常这样叫我,我听了伤心……”
杏衣女子松手,就这般定定地看着她,道:“我是瞧你天赋异禀,好心帮你一把,带你走一条修仙之道,你可知我师尊是万剑仙山诸仙之首灵微真君,有多少人想拜她为师!机会只有一次,你可不能这样任性错过!”
“我知道。”
“……”
杏衣女子见她这副神情,明白拿她没办法,换了语气,问:“若问你从前是否拜师修行,你该如何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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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恭敬道:“风——自出生便久居山野间,不曾有机会读书识字,但是,风——闲时远观天山,对山上仙人心向往之,愿常伴仙人,愿一世修行。”
她每提到自己的名字,便停顿一下,看样子是还不太熟悉,同时还有些心虚。
杏衣女子愣住。
又变了。
原先说过的话都抛到脑后,她自己又编了一套说辞出来。
“……”
她还是在撒谎,这番话根本不是一个不识字的孩子能说出来的。
无奈,杏衣女子低叹一声,不再问她问题,提起木桶转身而去,声音不起任何波澜:“你不必再说了,我既然带你回来,便一定会遵循我的诺言带你去见师尊,只是师尊那儿,你能不能留下,就看你是否有仙缘了。”
“师姐……”
女孩发呆望着她的背影,有些不甘心地咬唇,眸子几番明暗,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举起双手横在胸前,捧出一团莹白幽光。
她面色坚定,干涩从嘴唇轻轻开合,一瞬间似有无数力量从那副弱小的身躯里迸发而出,低声道:“我一定会留下来的,一定会。”
这是——
莳风看清光中漂浮之物,瞳孔骤放。
是混沌青莲!
自天地诞生之初到今日只此一朵,得混沌青莲者天生为仙,不必受渡劫之苦。
都说柳行隐生来莲心,是仙人入凡尘,渡世间诸般苦楚,却无人知晓他的莲心到底是什么来头。
莫非与眼前的混沌青莲有关?
可若是混沌青莲,他又怎么会那么弱,以至于那日被自己万剑所穿,连个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莳风想不通,摇头试图将这想法驱赶出去,然而当她好不容易镇静下来,脑海里又回荡起“风”与“潇潇”的那番说辞,思绪胡乱飘荡,见那女孩提步走近,莳风下意识屏住呼吸,耳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不由得抬首,便瞧见一张青涩无辜的脸正俯看着自己。
那双眸子明灿生辉,摄人心魄。
刹那间窒息感从胸口蔓延开,她顿觉头痛欲裂,眼前场景交错变换,从幻觉之中猛然惊醒。
一切已然恢复如初。
灵力在魂体内四处流窜,莳风缓了几口气,视线逐渐清明。
刚才所见,也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迅速从脑海里淡化而去。
莳风迷茫地扫视着周围。
离她不远的地方堆着几件眼熟的衣衫,余光可见柳行隐正褪去身上剩下几件,随手抛在岸边,一步一步向着池水深处走去。
莳风:“……”
这厮!
怎么忽然脱衣服下水了!
“光天化日,男女有别,幸亏有雾气遮挡,否则本尊的眼睛可要受罪了!”
莳风结结巴巴道。
话落,不知哪里吹来一阵妖风,池面雾气尽散,顷刻间春色入眼,莳风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水温迅速升高,却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默默沉入水中。
“这厮、这厮……罢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慌忙断开五感,彻底遁入灵气之海,唯余柳行隐一人,感受到身后视线消失,眉睫低敛,笑意难藏,只舒服地自池内灵岩上坐下,臂膀随意搭在池边,暗笑道:
这有什么好避讳的,难道从前看得少了?潇潇,你我夫妻,从前常常如此,日后亦然,你,何必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