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庄楚生和方子先去工地了,柳倾雪在家里正和李工核对这两天的订货单子,包括赵家付给的买裸石板钱——六两银子。
“姑娘,你说他们家也开始做石板,肯定是没安好心啊,咱们就这么卖给他们,会不会有点……”
李工露出些许担忧,婶婆也一直关注这个事情,今天甚至都没跟张妈和媳妇们一起上山采山菜——为了增加家里的菜类,张妈小梨和媳妇们每天都上山采山货。
婶婆在旁说道:“是啊姑娘,你看我也不懂什么,但是这肯定是赵家想出来对付咱们的法子,他们没准儿会压低价格,让客人都到他们家买去呢!”
“压低价格?”柳倾雪抬起头。李工也看向婶婆,两人目光中都满是焦虑。
说起赵家商铺这个价格的事儿,连身在老村的婶婆都知道,李工这么多年更是从头至尾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早先象蚁村并不是赵家一家独大,据说赵家最开始就是个有庄子的大农户,本国和邻国边界一些大大小小的战争停战后,象蚁村当地涌进不少外来人安居落户,他们没有耕地,就给当地大一点的农户做帮工,或者做一些小买卖,做小买卖的一开始是各种货郎,几代下来人口越来越多后,最开始的一些货郎就开起了铺子。
赵家那时候就和如今其他各种各样的小商户铺子一样,没什么特别,跟赵家一样的小杂货商铺也有好几家,算是百花齐放的那种。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家忽然就开始低价出售商铺里的货物,最开始就是菜果农蔬一类。
村里农户占了多半,但购买力最强的还是剩下少半人数的商户。
一些菜商把农户的菜低价批量收购到铺子里再零售给当地百姓,需要的村民就近购买,但赵家这么搞低价格后,其他以售卖菜果的小商户就吃不消了,他们店里的菜卖不出去,都烂掉了。等这些小菜商铺子无奈关门闭店之后,赵家又开始降低其他种类的货物,一番操作下来,当地的百花齐放的小商铺已经所剩寥寥无几,除了像需要专业技术的铁匠、石匠、木匠、药铺子等,剩下都被赵家挤兑关店了。
然后一枝独秀的赵家开始恢复价格,甚至涨了一部分价钱,村民敢怒却不敢言,因为很多东西只有赵家有卖的。
“太过分了,难道就没人管他们家吗?村衙也不管吗?”柳倾雪说完忽然想起那次遇见的乡官老爷,看见赵青后,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先质问柳倾雪这边。
李工道:“乡里、村里、县城的官员好像都和赵家交好。”婶婆道:“正经能管的官家太远了,管不到咱们这种小地方。”
柳倾雪道:“就没有人反对过赵家吗,不去买他家的货也行啊,蔬菜什么的自己去农户家买,其他的赶上大集去县里买。”
李工道:“咱们村里的农户都是给赵家送货的,去一趟县城要搭上车马费。”
柳倾雪一想,也是,这不就跟硬性给你停水停电停煤气一样的效果吗,你当然可以去河边取水,在家搭灶台烧水,点蜡烛照明,关键谁会常年这么做,这不是太麻烦太不值当了嘛!
“再说,谁家要是想反抗被赵家知道,赵家就会像现在对待咱们家一样,不卖给他东西。”李工回忆道:“好早以前,有个农户就是这样,他看不惯赵家的做法,跟村里左邻右舍的人说一起不买赵家的东西,闹得动静挺大,被赵家知道后……”
“如何?”柳倾雪问道。
李工摇摇头道:“赵家具体做了什么事谁也没有证据,但最后这个汉子的媳妇带着孩子另嫁他人,汉子自己一个人整天酗酒,变成个老光棍了!”
婶婆道:“这事儿有点年岁的都知道,我还记得呢,都说是赵家找的人,在赌坊下套,让他输了不少钱,还找了媒婆挑唆他家媳妇再嫁。”
“不过这些都没证据,都是私下的传言,年头也比较久了。”婶婆算了算,对柳倾雪感慨道:“别说姑娘你了,连生儿那个时候都很小,年轻这一辈人都不知道。”
柳倾雪问:“这个汉子现在在哪里?”
李工道:“还在给赵家做帮工呢。”柳倾雪惊讶:“赵家还雇佣了他?”婶婆道:“是呀,整天喝得烂泥一样,地也不种,没人家愿意用他,我看赵家也没安好心,收了他是怕他疯了到处乱说话吧。”
婶婆道:“还有不少以前的小商户,干不下去关店没收入,就只能去赵家做帮工,赵家铺子大,独揽这么多买卖,当然缺人手,像赵家那个糕饼铺子里做糕饼的帮工,就是咱们村里以前卖糕饼最好的铺子,现在东家夫妻俩都给赵家干活儿呢。”
李工道:“这是在老村的时候,后来老村发了好几次水,新村建成后赵家搬了过来,老村那头离得远,赵家不太收老村农户家的东西了,一般都是收新村这边的农户,或者临近几个村村民的,也从县里进货,还有一些是从京城运过来的。”
柳倾雪懂了,资金雄厚且有独霸的货源,加上之前的一系列的价格战和强行收购,从那以后赵家就垄断了市场,婶婆他们能从老村买来东西也是挺不容易的。
“你们是怕赵家也用这个法子来对付咱们,把洗衣石板也变成赵家特有的?”柳倾雪问道。
李工和婶婆都点头,说道:“姑娘赶紧想想办法吧。”
柳倾雪略一沉思,说道:“赵家正常进货做石板往外卖,是他们的自由,咱们也不能不让别人卖啊,那不是和赵家的做法一样了吗?”
柳倾雪对自己和柳家帮工们的手艺还是有一定自信的,价格也是大伙儿共同商量的结果,现在她也没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静观其变吧。
柳倾雪继续在库房里做石雕,她摸索着手里的石雕,安慰自己,赵家就算模仿的再厉害,这手石雕精雕手艺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有同行不要紧,公平竞争嘛。
柳倾雪在石雕厂当社畜的时候就想过自己单干,但没想到能穿越到这里直接成了东家,还这么快就碰上了商业竞争,说起来,商业竞争中价格的确是一种竞争方向,但像赵家那样挤兑同行垄断市场后,再通过提升价格压榨百姓,这种做法肯定是不能保持长久的,赵家不是个良心商家。
但最初的价格战,百姓也的确是会被低价吸引,不然赵家也不会得逞这么多年,事情已成定局之后,其他小商户想翻身都翻不了了,村民也不喜欢赵家,可如果赵家真的降价,柳家凭什么能竞争过赵家呢?
服务态度?诚实守信?还是石匠精神?
柳倾雪沉思起来,她作为一个商户,最终的目的也是赚钱,那算起来,她和赵家不是一样的吗?
奸商奸商,无奸不商,难怪世人鄙视商贾,商贾后代连科考都不能够……不,柳倾雪忽然脑中清明,她不是想当一个奸商的,她和赵家有区别!
商户的作用之一就是提供服务和商品。她做的事情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方便生活,百姓因为这种方便主动被吸引过来,这是通过强占市场霸占资源吸引百姓的赵家所缺少的。
她为村民提供生活便利,她也不压榨帮工,前阵子刚靠洗衣石板赚取了盈润之后就立刻改善了帮工的住所,将来她还想要为帮工、象蚁村的百姓做更多事情……这都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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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钻进钱眼里的赵家无法到达的境地。
所以,柳家绝不等同于赵家。
可现在……唉,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了,怎么解决即将面临的价格战呢?
柳倾雪心里发愁,她想的再好,又有什么用,赵家一旦用那套老法子,柳家的洗衣石板肯定是销售不出去了,难道她还能劝着百姓卖贵的东西,就因为柳家诚信,柳家为人民服务,人家就得多花钱?
柳倾雪正郁闷着,更不好的事情就来了。
有个大娘来柳宅找到柳倾雪,手里拿着个洗衣石板,柳倾雪一眼就看出这个石板不是柳家出品,石板上的石棱子较比于她着手指导帮工们做的粗壮许多,应该是昨天到现在这段时间,赵家的石板已经做出来,并且往外卖了。
速度这么快?柳倾雪正惊讶着,想伸手接过来细看看那块赵家石板,大娘就立刻缩回了手,仿佛怕柳倾雪抢走她的石板一样。
大娘说道:“哎呀,东家姑娘,你看看,我这路过赵家商铺,看见他家也在卖洗衣石板,我一问才知道,价格比你家低了不少,你看,呵呵……”
“能不能把在你这里买的石板,给我退了啊?”
柳倾雪一怔,她只是想到柳家石板往后的销量停滞,没想到还有回来退货的。
张妈已经采了山菜回来,正和媳妇们在灶房里忙碌,听见动静出来,过来看,那大娘赶紧又把话跟张妈也说了一边。
张妈用手巾子擦着洗菜弄湿的双手,对大娘说道:“李大娘,这个石板是订做的,你也知道,咱们石匠铺子订做的石器是不能退的。”
张妈说的都是以往跟着柳东家干活的时候知道的规矩,石器这个东西不像其他那种贩卖的商货,来回一过手,什么都不耽误,订做的东西都是纯手工做的,帮工们都有手工钱,既然已经给帮工发了工钱,所以订做的石器就不能退了。
李大娘立刻讪笑道:“呵呵,这个我知道,但是你看,我已经又从赵家买了一份石板,那从你家买的这份石板就……就多余,重复了,我家里又用不了两块石板,所以你还是给我退了吧!”
“……”
张妈一脸懵然,家里多一块石板这和订做的石器不能退有什么关系吗?
李大娘眼神闪烁,低头装没看见张妈的神色,摩挲着手里的石板,继续说道:“唉呀,你说我也没看见赵家卖石板啊,要说咱们村儿买东西还得去赵家,店大就是实在,不想有些小店,卖东西不实诚,贵了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我……”
“我们给你退。”柳倾雪干脆地说道:“你把我家的石板拿回来,只有没有损坏,哪怕用了我们也能退。”
李大娘立刻抬头,惊喜之情掩饰不住,“真的吗?哎呦呦!还是东家姑娘人好啊,我马上就拿来,你等着啊,等我一小会儿!”李大娘抬脚就要走。
“等会儿。”柳倾雪叫她,“你先听我说。”李大娘疑惑地回过头,脸上浮现一丝嫌弃的神色,这柳家姑娘,不会是反悔了吧?
“怎么,订做的石器又不想给我退了吗?你刚才还说的那么好听!”
“不是的,大娘。”柳倾雪指着李大娘手里宝贝似的赵家出品洗衣石板,说道:“虽然不太清楚他们是怎么做的,但是我看着这石板有点粗糙,我猜用着可能没有我们家的那么好用……”
“哎呀!东家姑娘,你真是爱操心!”李大娘拿着那洗衣石板,一脚已经卖出了柳家大门,便往外走便扬声说道:“粗不粗糙的,能用就行呗!你等我,我马上过来退钱!”刚说完,身影已经消失在张妈和柳倾雪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