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婆忙道:“东家姑娘还是忙你的吧,怎么能劳烦你特意做呢?”
柳倾雪正愁找不到方式向婶婆表达谢意,此时哪里肯罢手,二话不说就是做。
“哎呦,可别累坏了东家姑娘,都是我多嘴!”
婶婆本来要和张妈一起去山上采点山菜回来给柳倾雪他们尝尝鲜,这会儿也不好走开,一直跟着劝柳倾雪歇一会儿有空的时候再做就来得及,她们都搬到柳家来帮工,这段时间也不回家,哪里就用到回家洗衣裳了?
柳倾雪除了和婶婆客套几句,就是埋头干活。
见柳倾雪半跪在地上忙忙碌碌,亲手给自己打造洗衣石板,婶婆连连感叹:“受不起!受不起!”
张妈是知道柳倾雪的心思的,反倒过来劝婶婆。
“婶子你就让东家姑娘做吧,这是东家姑娘的一点心意,你有什么受不起的?”
正拉扯间,跟着媳妇们一起去河边的小梨忽然跑了回来。
“怎么了?”张妈见小梨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
小梨喘着气说道:“……你们快去河边看看吧!”
距离柳家大门不远处,就条河道,上面架的石桥还是柳父给乡亲们修筑的。
没等柳倾雪和张妈、婶婆走到桥上面,就听见河道下面洗衣妇女们嚷嚷的声音。
“这东西真是好用啊!”
“是啊,也不用担心发霉,一直泡在水里都不会烂掉……”
“还是带花纹的,衣裳在上面搓一搓,马上就干净了!”
“听说是柳家的东西,能不能给咱们也做几个呀?”
“……”
婶婆的几个媳妇是头一回来新村这边,和别家娘子们都不熟悉,还不太好意思说话,人家七嘴八舌地问,只有兰嫂子大着胆子偶尔回一两句。
看得出来,衣裳是完全洗不下去的,娘子们围着两块洗衣石板赞不绝口,这个摸一下,那个凑上去看看,还有把衣裳往上搓两下的,婶婆的媳妇们都被挤到人堆里去了,带来的几个装衣裳的筐子东倒西歪,兰嫂子有些紧张地拉着手边的一个筐子,还有一个靠近水边的筐子眼看就要倒翻到水里去了。
桥上俯视看得一清二楚,婶婆急得喊道:“小兰看那筐子……哎呀,老二、老三!你们站那么远,衣裳也不管了……”边喊边往桥下走。
张妈和柳倾雪赶紧在后面拉着婶婆,张妈喊道:“婶子你别急,河水那么浅,丢不了衣裳啊!”
柳倾雪也劝道:“几件衣裳而已,婶婆慢些,别摔着了!”
有人听见婶婆的大嗓门,转过头来,立刻有眼尖的看见了柳倾雪。
“那短衣裳的不是柳家姑娘吗?”
“来得正好!快问问她板子的事儿……”
靠这边的娘子们调转了方向,朝柳倾雪的方向围拢过来。
柳倾雪对着的这些娘子们,有的是原主认识的,有的原主也不熟悉,她甩开脑子里时不时浮现的记忆,尽量周全地回答娘子们提出的不同问题。
“是、是柳家做的石板……是我爹留下的方法,嗯,可以的,我们家就是卖石器做石器,这石板当然可以卖……这个需要订做,谁要买我们就给新做一个……订做的时间啊?那可不能保证是哪一天,但是现在买的话,立刻就能给你做……”
“给我订一个!”
“我也是!我订两个!”
柳倾雪刚才在桥上看见河边那热闹的场面的时候,其实就想到接下来会有生意,但没想到这么快人家就确定要买了,甚至有没带钱的娘子要立刻回家取钱,可刚才听柳倾雪说先订的先做,又怕一走靠前的位置就没有了,因此这些娘子们你也不让我,我也不让你,都围住柳倾雪不动地方。
后面的娘子也发现了柳家姑娘,越来越多的人挤过来。
婶婆和张妈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有些路过的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停下脚步围观,还有好事的都不知道在干什么就跟着往这边聚拢。
“价钱是多少啊柳姑娘?你说说我好让我家丫头立刻回家取钱!”一个带着女儿出来洗衣裳的,靠在最前面被挤得险些站不稳的大娘抱住柳倾雪的腰,巴巴地追着问。
柳倾雪扶着岸边一棵树,脑子飞快地转动,她刚才听婶婆和张妈聊,说木杵的价格是一个钱,还说一年买木杵就要花一百多个钱,这洗衣石板怎么说也能用好几年,卖五十个钱,仅相当于每家每户半年的木杵的使用费用,应该不算有失柳家的生意风范吧?
柳倾雪将价格说了出来,立刻有人掏出五十个钱,隔着人群喊道:“我马上交钱,要订做一个!”
最前面的几个娘子们怔了怔,互相嘁嘁喳喳算了一笔账,很快就也跟着说要买了。
柳倾雪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说出五十个钱,会不会让娘子们不高兴,看来这个价格还是可以的。
柳倾雪没有接娘子们的钱,而是请娘子们排好队,她要按照前后位置,确定先给那些人做。
娘子们听了这话,又开始吵嚷起来,这回说的都是诸如“我在你前面的”“不、是我在你前面的”之类,这个说“我脚比你更往前一步”,那个指着前面的人说“看什么脚呀我可一直跟在人家后面”,场面可谓很是壮观。
娘子们都是持家过日子的人,都知道木杵用得费,若是多等一个月,搞不好又要多花十个钱买木杵,五十个钱的洗衣石板,岂不是等于六十才买到手?因而谁也不愿意谦让,让柳倾雪想起她所在的时代里遇到超市打折,大娘大爷们争抢鸡蛋的画面。
柳倾雪算了算时间,跟娘子们喊道:“十天八天就能都做完,大家不要挤了!”她喊完,见张妈等都怔怔站在另一边,忙喊道:“张妈,帮我回去取纸笔和钱袋来……”
张妈赶紧答应着,婶婆也反应过来,她看了看越来越多的人,料想柳倾雪一个人招架不住,偏家里除了她,只有李工和庄楚生会写字,便喊着问柳倾雪,要不要把李工等叫回来。
听见柳倾雪答应是,婶婆立刻指挥两个儿媳,张妈让小梨带路去山里工地叫人,她带着另外两个媳妇回家找纸笔和钱袋,剩下的婶婆和儿媳们帮着柳倾雪给娘子们排队。
张妈很快和媳妇们带来纸笔和两个小凳子,柳倾雪坐一个,当桌子一个,立刻就记录起来。张妈把袋子在旁边打开口,柳倾雪依次记下订做客人的名字,交钱多少与否。
如此忙了好大半天,柳倾雪数了数,好家伙,竟然有三四十个人的数量。张妈也收了小半袋子钱,有的是交的全款,有的交个订金,还有的没带钱说立刻回家取,柳倾雪一个不落地把客人名字记下来。
婶婆和媳妇在旁边看着衣裳,还不断有新的过来看洗衣石板的娘子,婶婆笑呵呵地跟人家介绍,还现场让儿媳妇用洗衣石板给人家看。
李工和庄楚生赶过来的时候,柳倾雪已经记了快五十个人。
“咱们得赶紧回家,有些东西还要准备。”柳倾雪直起早就麻了的腰,跟李工他们说道,她得赶紧找几个帮工,一起把客人的石板做出来,然后工具也需要增加,订做工具也需要时间。
李工和庄楚生帮着收拾东西拿回柳家,婶婆和媳妇们还留在河边,边洗衣裳边继续招揽“客人”。
到了家,还不断有从河边打听过来上柳家订货的人,庄楚生负责记名单,张妈在旁边给他帮忙。
另一边,李工按照柳倾雪的叮嘱,去了一趟铁匠铺子,又订做了几套工具,回来又和柳倾雪坐在另一边核对原来的那些名单,将刚才柳倾雪用谐音记录的一些名字改正过来,然后两人将钱整理出来。
忙忙碌碌到晌午,几个人轮流替换着吃了饭后,就又坐在柳家大门前临时安置的接待台,记录来订洗衣石板的客人。
到了傍晚收摊关门的时候,居然有了超过一百个的订单,众人累得够呛,但都很是兴奋。
稍微冷静下来后一算,才发现五十个钱的价格其实有些低了。
一年一百多个钱的木杵,算得是用量最少的,也就是三天一换木杵,实际上木杵只能用两天,要是条件稍微好点的人家,隔一天一换,再加上每年两个大长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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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木杵钱要接近二百个钱。
“像我们家里人多的,或者干农活的,每天都要洗衣裳,不洗也没得穿啊,差不多一天两个木杵。”婶婆絮絮说道,张妈也赞同,她在柳家也是每天要用掉一个木杵的。
一天花一个钱,看起来不多,但积攒下来,每年也是好几百钱。
相对于好几年不坏,甚至是能用上十年的洗衣石板来说,五十个钱的确要价很低。
李工对柳倾雪道:“但是现在改价格,恐怕对咱们的名声有影响。”李工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柳东家,特别注重石匠铺子的口碑,有时候柳东家宁可吃亏,也不会随便涨价。
柳倾雪也知道现在涨价非常不好,但算上打造石雕刻工具的本钱,和花费的功夫,还是觉得刚才众人合计出来的一百个钱比较合适。
怎么办好呢……她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柳倾雪又想起白天那种类似于抢鸡蛋的场面,忽然有了灵感。
“这样,咱们设置一个保修期限,也就是保修五年。保修五年的洗衣石板价格一百个钱,不保修的价格是原价五十个钱。”
“也就是说,在五年当中,如果洗衣石板磕碰了,咱们负责修,负责更换,把这样的服务加上去的石板,要价一百个钱,说出去还是能让人接受涨价的。”
庄楚生最先反应过来,他接口道:“然后五十个钱的洗衣石板,咱们不负责修换,坏了就是坏了,需要重新再买一个,是吗?”
“嗯,对的!”柳倾雪点点头,她这是和现代社会卖家电保修一个意思。
石板如果遇到剧烈磕碰,可能会损坏,影响使用,是在五年内随意修理换新,还是一次性不包售后,随客人的心意选择。
其他人也渐渐想明白过来,都觉得可行,同时也觉得这样顺理成章把价格涨到一百个钱能够让人接受。
柳倾雪又道:“五年内包修这个没什么问题,小磕碰影响使用的,咱们直接修就行了,但万一完全坏了,比如整个洗衣石板都断了,或者零碎了,这个修不了换新的情况就要另外加收换新费了。不然洗衣石板有点小损坏客人要求换新,咱们这边就不划算。”
“另外,换新要把旧的石板拿来,以旧换新,丢失的不能换。换新费我觉得低了的话,客人可能不会爱护洗衣石板,但太高了的话,就会影响客人选择五年包修包换。”
众人立刻被柳倾雪的想法折服了,庄楚生道:“我看,就分次定换新费吧,比如少换几次价格低,换多了就要多收些钱。”
“是了,我想到了。”柳倾雪说道:“第一次换新不收钱,第二次换新三十个钱,第三次换新再收四十个钱。”
第一次换新免费,是为了平衡五十个钱的价格标准,第二次换新也是因为单卖三块板需要一百五十个钱,包修这款总要有些优惠,才会吸引人。
柳倾雪给众人解释了一下,李工点头道:“总的来说是要比用木杵省钱得多了。”
“哎呦,咱们今天可跟着东家姑娘开了眼界了,东家姑娘真是脑袋灵光啊!”婶婆笑着跟儿媳妇们说:“你们可都得学着点,不能一直不说话。”
柳倾雪忙道:“今天还是多亏了婶婆您,还有嫂子们在那里帮着介绍,要不然客人不亲眼看见,谁能来咱们家买这个啊!”张妈也说:“是啊,婶子,你卖起东西来还真是像模像样,我都没有你反应那么快,看见洗衣服的人来了,就主动说起这板子的用法,我都是等人来问,才说给人听。”
柳倾雪早就发现婶婆的营销天分非常高,主要是婶婆态度热情,和谁都能说上话,不知不觉就给柳家招揽了不少生意。
婶婆被夸得脸色绯红,笑道:“我也是好多年没这么敞开胸怀叫卖了,年轻的时候脸皮薄,上大集上卖个鸡蛋鸭蛋也不敢大声说话,哎呀,要说这个还得常常锻炼才行!那集市上卖得好的,多半是掌柜的能说会道,能招来客人的……”婶婆趁兴又讲了些年轻时候为了讨生活干过的各种营生,众人都听着,柳倾雪听得尤其认真,因为她心里下一步的打算,就是七八天后的大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