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悄然而逝,不过眨眼间,一炷香的工夫已然过去,可那大太监却仍不见踪影。
恰在冯嫽欲起身之时,一个官帽歪歪斜斜戴着的中年人脚步踉跄地奔了过来,到了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道:“殿下恕罪啊,都怪小的疏忽,今儿个身子不爽利,便让那顺德替我来向您赔罪,谁能想到这狗奴才竟自作主张把样衣给您送了过去,实在是罪该万死!”
冯嫽俯身,轻轻一笑,道:“本宫且问你,本宫这朝服该用什么料子制作?”
“自然是要用锦的。”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陪着笑脸,“今年新上供了些蜀锦,这就给殿下用上,还望殿下多多担待几日。小的保证,成衣一做好,即刻就给殿下送到殿中。”
冯嫽心下明白,这不过是他的托词罢了,可眼下凌久势单力薄,但若真闹起来,双方都不好收场。
她嘴角扯出一抹看似温和,实则不达眼底的笑意,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仰仗掌事了。至于这犯了错的奴才,也请管事严加管教,染织署内,本宫就不插手了。”
掌事如获大赦,忙不迭地磕头谢恩。
冯嫽站起身来,轻唤一声:“承福,走。”
“恭送殿下!”
“殿下,您这般急着赶来染织署,莫不是昨晚那黑影与这儿的人有关?”承福在后面小跑跟着,嘴里也不闲着。
“不是,那人自有其主子。我此番来染织署,不过是为了催催朝服罢了。”冯嫽并未停步,反倒加快了脚步朝着偏殿走去。
“您不是吩咐小的每日来催了吗,何必还亲自跑这一趟?”承福满脸不解。
冯嫽默不作声,直至踏入殿中才道:“承福,有些话,只能关上门说,在外要注意言行,莫要让人抓住了把柄。”
看承福面露懊恼,她回道:“染织署里人多嘴杂,衣物会送往各宫,与各宫的宫人往来密切。我在这染织署露上一面,不出今日,便能让整个宫中都知晓,本宫再不受宠,好歹也是皇家血脉,是主子,可不是他们能随意怠慢敷衍的。”
承福立马又打起精神,附和道:“殿下说得太对了!那帮子捧高踩低的东西,对着二皇子的奴才点头哈腰,对着咱宫里的人就吆五喝六的。”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问道:“殿下,今日上朝可还顺利?”
“顺利。”冯嫽应道。
加之昨日的大观,她今日在朝堂之上,才算是将局势真真看了个透彻。
丞相柳湛乃是皇后母家,自然是凌川一派的首领,其门下学生之中,以户部侍郎周植和国子监祭酒郑辛最为得力,翰林院众人则次之。
吏部尚书孙覃,对新政据理力争,与工部尚书陈录一道,在朝野之上力挺凌云,连带下设机构中的人也纷纷站队。
刑部尚书萧奉与户部尚书张寽依旧摇摆不定,时而将祸水东引,时而又挺身而出,想来还在被各方拉拢之中。
至于那兵部尚书,冯嫽微微眯起了眼。
尚书她倒是不熟,可尚书家的女眷倒是与她相识一场。
嫡长女林嫣比她年长两岁,幼时曾做过玩伴,如今已与丞相府嫡次子柳裕结为夫妻,并于今年夏日诞下一子。
当时母亲尚未病重,她与母亲一同前去道喜,还遇上了林嫣嫡亲的妹妹林娆。
林娆与她年纪相仿,却不知为何,事事都要与她争个高低。上至父兄官职,下至女红刺绣,赢了便四处张扬,输了便发脾气。
想到此处,冯嫽突然记起三日后的消寒宴,届时各家女眷必定齐聚,林娆也会到场,凌久必然从未参加过这种场合,又没有换回去的法子,这该如何是好?
凌久接过墨竹递来的请帖,不禁皱起了眉头:“三日后,丞相府举办消寒宴,请我前去?”
那请帖上写得倒是轻松,什么赏梅、作诗、听曲,皆是寻常姑娘家的雅集活动。
可问题是,他一个现代人,既不懂如何赏梅,也不通作诗之道,听曲更是只能听个热闹,全然品不出其中的门道。
“小姐若是不想去,推掉便是。”墨竹瞧出他的为难,出言劝解道,“那丞相府自打提亲被拒后,便一直与您不对付,此番指不定又要怎么刁难您呢。上次便是……”
墨竹自知失言,讪讪地闭上了嘴,反倒勾起了凌久的好奇心。
恰巧碧萝去为紫藤提前准备床铺了,他只好自己拐着弯问道:“上次之事,你还记得呢?”
“分明是那林二小姐实在欺人太甚!”墨竹愤愤不平道,“明明是小姐夺得魁首,她自己技不如人,却偏说是小姐提前从旁人那儿得了消息,分明就是她输不起!”
“丞相府提亲……”凌久喃喃自语道,还有这一桩事儿呢,“那提亲的公子如今可有婚配?”
“您说的可是丞相府的长公子?”墨竹反问道,又自答说,“还没有呢,只听说家中夫人此后多次提及娶亲之事,都被他婉拒了。”
凌久心下暗道,还是个痴情种,这林二小姐听着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三日后他若不去,倒显得冯嫽怕了她。
“去跟与来送请帖的人说,三日后我自会到场,替我向丞相家中女眷问好。”凌久合上请帖放于墨竹手中,沉下心等着紫藤归来。
直到过了午时,门外才传来一阵吆喝声:“小姐!紫藤姑娘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便在镇国公府门口停住,随着一声马的长吁,马背上的紫藤翻身而下,身姿矫健利落。
她大步迈进府门,手中还紧握着缰绳,见到凌久,立刻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小姐,紫藤回来复命!”
凌久一眼便看出她与寻常丫鬟婢子不同,紫藤身形比她们大了一圈,束着高马尾,瞧着更像是久经沙场的将士,浑身透着干练与英气。
凌久连忙上前,亲手扶起她,关切道:“快请起,一路上奔波,想必辛苦万分,我让新来的小姑娘替你收拾了床榻,你先去歇息,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紫藤刚起身,便被带着碧萝匆匆赶来的墨竹抱了个满怀,墨竹拉着她便要往卧房走去:“小姐,我先带她回去,她这么久没回来,怕是连路都不认得了,饭菜我都让碧萝备好了,您先用膳,我去去就来。”
“墨竹……?”紫藤还没反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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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便被墨竹使劲拉走了,“我还有话想对小姐说……”
“等会儿再说!先让小姐吃饭!”墨竹拉着她渐渐走远,碧萝看着凌久,咧嘴一笑,“小姐,咱们去用膳吧。”
凌久点点头,随着碧萝来到膳厅,不多时,墨竹和紫藤一同走来,后者神色极其不自然,瞧见凌久更是愣了一下。
“都坐下吧,不必拘束。”凌久为她们摆上筷子。
紫藤与墨竹对视一眼,都默默拿起筷子开始用饭。
不过才吃了几筷,紫藤便说道:“小姐,我吃好了,有些不舒服,先回卧房了。”
说罢,也不管墨竹如何用眼神示意,行过礼便径直走了。
凌久望着紫藤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头顿觉不妙。
墨竹心下一慌,忙替她解释道:“小姐,许是紫藤路上奔波太累了,才有些失态,您别往心里去,我去看看她。”
“去吧。”凌久微微颔首,默许了她的行为。
墨竹应了一声,起身快步离开。
墨竹刚消失在门口,凌久便对身旁的碧萝道:“碧萝,我还有事儿,你在这儿吃完撤了便是。”
碧萝乖巧地点点头,凌久起身,脚步轻盈地朝着紫藤卧房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屋内传来墨竹压低声音的急切询问:“紫藤,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可跟你说过,别露了馅,这下可好,幸亏小姐没问,要是问起来,我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算哪门子小姐?你不赶紧去找个术士来驱邪,把咱们小姐找回来,反倒尽心尽力地伺候她?”紫藤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与不屑,言语间全是对凌久的不认可。
“我可没说她不是小姐!我只是有些怀疑,你倒好,一回来就跟那脱缰的野马似的,横冲直撞的。”
“你瞧瞧她做的那些事儿,又是惩治亲卫,又是查了两天卖身契的,这哪是咱们小姐会做出来的事儿!我看她铁定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妖魔鬼怪,趁着公爷、世子爷出门,附到小姐身上来了!”
紫藤越说越激动,来回走动引得屋内的烛火都乱了几分,墨竹一看忙按住她在原地,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她小点声。
“紫藤!就算她不是小姐,可她做的这些事儿,对小姐也都是有益的。再说了,这身子还是小姐的呀!你贸然在外面找来个术士,他要是用火啊药啊的,伤的还是小姐的身子呀?小姐从承安寺回来才生了一场大病,如今还没好,你又要惹事不成?”
“我……”紫藤从激动中回过神来,还想再说,忽然感觉有人在门外,怒声喝道,“谁在那儿?!”
“是我。”凌久打开门,神色平静地走进屋内,墨竹和紫藤反倒一下子僵住了。
墨竹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便要跪,被紫藤一把拉起。
凌久在桌旁坐下,示意两人也坐,盯着紫藤审视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对我心存疑虑,觉着我行事风格与之前的小姐不同。”
“小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墨竹刚想辩解,却被凌久止住了。
“我确实不是你们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