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文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他的拳头捏得手指生疼。
贺宇就是这样对她的。
他居然敢这样对她?
趁着夜色他才敢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陈路遥。
她身材纤瘦,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单薄。
“路遥,你没事吧。”
陈路遥回头,欲要去接他手里的东西,却被杨靖文躲开了。
他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像是怕陈路遥抢似的。
“我没事。”陈路遥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杨靖文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心中不忍。
他薄唇紧紧抿着,有些话仿佛要从心中喷薄而出,但他还是忍住了。
须臾,他劝道:“刚才,那严雪或许真有什么事。”
毕竟她被大队长找去了一下午,或许还不是小事。
陈路遥怔了一下,看到杨靖文担忧的眼神,她才明白对方是在劝慰自己。
她心中不由一暖。
“我知道的,但是不管她有没有事,只要她出现贺宇面前,贺宇永远都会选择她而不是我。”
闻言杨靖文眸色阴沉下去。
听到这样的话,他本该高兴的,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想要如珠如宝对待的人,居然被贺宇那样糟践。
杨靖文一时间竟找不到安慰的话语,现在说什么都好似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然而陈路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几乎目眦欲裂。
“在他搬来我们大院之前他就认识严雪何叶了,他们关系一直很好,只是后来严雪和何叶结了婚,他心里一直有严雪。”
这是梦里的严雪亲口说的。
她说对于贺宇来说,娶的人不是她,娶谁都一样。
贺宇的行为证实了她这话的真实性。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
她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
现在何叶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阻碍就只剩下她了。
断舍离挺痛的,但远不及贺宇的冷情带给她的痛苦。
“他亲口说的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杨靖文私心里并不想为贺宇说话,但他更不想看陈路遥难过。
“没有误会,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陈路遥说话间,视线落在杨靖文身上。
他拎着一大堆东西,即便光线昏暗,却也能看出他胳膊结实有力。
再往上瞧,他紧紧抿着唇,眉头也皱着。
见他这模样,陈路遥呼吸有点发紧。
这种时候他还在为贺宇说话,可贺宇平常说起他都是一脸不屑的样子。
而他,显然是为了自己。
陈路遥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做了那些可怕的梦,要不然她现如今恐怕还把自己困在自己编织的围绕贺宇而活的幻境中。
“你不用为他说什么,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以前我心里有他,我愿意装看不见。”
说完陈路遥无比惆怅道:“让你看笑话了。”
杨靖文连忙摇头,语气严肃,“不是这样的,你重情重义,是他眼盲心瞎。”
这话真是说到陈路遥心坎上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也是眼盲心瞎。
不过杨靖文的话真的让她心中说不出的舒坦。
她趁杨靖文不注意,夺过他手中一个网兜,往前跑两步,回头,笑得狡黠。
“靖文哥,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红烧鸡肉怎么样,一会儿回去我去找村里人换一只鸡。”
杨靖文被她笑得晃了一下神,眼神微闪,往前走时,不自觉地同手同脚起来。
见状陈路遥一愣,随即笑容加深,却也没笑话他,只是觉得靖文哥其实也挺可爱的。
注意到她一直偏头望着自己,杨靖文低头看了一眼,反应过来,他停住脚步,捏着东西的手紧了一下。
陈路遥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也没看清黑暗下他红透的耳朵。
只听他语气淡淡,说:“这些东西你急用吗,要不先放到我那里去。”
没等陈路遥发出疑惑,他率先解释,“改天你到农资社上班,可以分一个宿舍。”
陈路遥抬起亮闪闪的眼睛望着他,“宿舍,你在农资社还有宿舍吗?”
之前她似乎是听人说起过,农资社有给干活的人提供住宿的地方,可怎么见他天天往知青点跑呢?
杨靖文瞬间猜到她的想法,他眸光涌动,解释:“我在给报社写一些文章,需要多了解农民,所以常常会回来,有空也都在这边干活。”
“原来是这样,靖文哥,你真厉害。”
陈路遥默默低下头去,拼命压抑着自己心中的酸楚。
在她围着贺宇转的这些时间里,和她一起长大的靖文哥已经成长到她快要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样的认知让她觉得挫败。
就像曾经追随贺宇,她总觉得自己怎么样都追不上他。
恐慌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突然,耳边传来杨靖文近乎蛊惑的嗓音,“我记得你以前也很喜欢写文章的,为什么没想过去投稿?”
为什么?
陈路遥心中轻颤,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你写的这些都是什么,会有人看吗?”
“毫无营养伤春悲秋,寄过去也是浪费邮寄费。”
“现在外头什么风声,哪天抓住你文章里的措辞就送你去农场改造,你也不怕?”
一字一句全是贺宇对她的文字以及她这个人的否定。
梦里梦外,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我……我写得不好的。”陈路遥微微颤抖,视线不再去看他,快步往前走着。
忽地,身前拦过来一只胳膊。
“走这边。”杨靖文偏头看了她一眼。
他轻咳一声,像是随意道:“我还记得你曾经写过一篇《小巷里的秋天》,那篇作文,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在京市,九月一过便入了秋,我常不记得这日子,却能一眼瞧见巷子口的老槐树。那槐树是……”
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陈路遥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虚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时钟,时钟往回转动,将她拉回到许多年前的那个秋天。
那时候她还没遇到不好的事情,也还没有认识贺宇。
那时候的她最喜欢和靖文哥哥一起玩,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那么多年前写的东西,连她自己都记不清的东西,他竟能一字不落背下来。
陈路遥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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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
杨靖文似是又猜到了她的想法。
他唇角勾起,“你忘了,我记忆力一向不错的。”
是了,从小不管是老师家长总夸他聪明,不是无话可夸的那种夸,而是真就是夸他脑子好使。
可一想到他念的那作文,陈路遥不好意思起来。
从前写的那些那么幼稚,他也能夸得出来?
不过,靖文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每每说话都让人心里说不出的舒服,偏生他还总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望着人,叫人下意识就想相信他的话。
“靖文哥,你不用哄我开心,那只是小时候随便写的作业而已。”
杨靖文:“我记性虽好,却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往脑子里记的,自信一点。”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农资社的院子。
“你就在门口等我就行,有事你喊一声,我放了东西就出来。”
说完他看陈路遥似乎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样子,他多说了两句。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晚了那些人肯定要胡说,早点回。”
陈路遥还真不在意这个,因着贺宇的关系,她在大队里名声一直就不怎么好。
她但凡多在意一点,都不至于那样上赶着。
现在她心里不断回想的是杨靖文刚才的话。
他说让她自信一点。
对啊,她明明也没有那么差的。
从小到大,不只杨靖文,还有很多人夸过她的作文好,她只是有一段时间没写了,又不是傻了。
天黑透了。
陈路遥打着电筒站在屋檐下,夏天的飞蛾一个劲儿地往光源处扑棱,她恍若未觉。
她想不仅是在感情上,从今以后,她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发生改变。
然而当陈路遥沉浸在对未来无限憧憬中时,知青院里却已经因为她打了起来。
“我说的有什么错,她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要不然怎么勾搭不上我又去追贺宇?”
谢明阳跟醉了似的,张口就来,“人家贺宇能看得上她,就算是想娶她回去,那也只是为了把她当照顾人的老妈子,她还嘚瑟上了。”
“这不,眼看贺宇连结婚的日子都能舍了她,她又瞧上杨靖文了,下午你们是没看见,他们两个搂搂抱抱那样子……”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刚还被几个人拽着的齐玲玲已经不知怎么挣脱众人冲了过去。
“我呸,喜欢你,没镜子你也撒泡尿照照,我们路遥人美心善,贺宇都配不上她,你算个什么东西,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齐玲玲冲到谢明阳跟前跟条泥鳅似的,愣是让人逮不住她,她还能手脚并用地往谢明阳身上招呼。
她都快气死了。
今天她本是要陪着陈路遥去拿东西,结果她下午有些中暑提前回了知青点。
谁知道大晚上的出来上个厕所能听到这狗东西在外面乱吠?
陈路遥还没回来,她怎么能让人摸黑她?
可这狗屁东西,居然还嚷嚷得整个知青点的人都知道了。
臭不要脸的!
“要我看,你是看我们路遥从不正眼瞧你,嫉妒了吧!”
“满嘴喷粪!”
“你问问满院子的人,路遥有多看过你一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