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欧珀号在港口边靠岸，天上的乌云也已早早散去，但这并不意味着阳光明媚，出于安全的考虑，欧珀号停泊的时间已经拖到晚上了。
莉莉安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凡妮莎身后，虽然这座城市依然和白天般繁华，这热闹的氛围并没有感染到她。
“现在也不算太晚，叫个车的话应该能赶上下一趟火车，再加上晚点的可能性……” 凡妮莎终于停在了路边，但这显然只是暂时的休息。
莉莉安随意的坐在了附近的长椅上，“我们真的还要继续赶路吗？”
“怎么，你累了？” 凡妮莎低头看向她。
莉莉安摆出了一副要累死了的表情，“虽然今天什么都没干，但是……我真的好困……”
她想伸个懒腰，结果刚伸出手就碰到了一个路过的行人。
“啊，对不起！” 莉莉安匆忙侧过身，但对方也只是迷茫的摆了摆手，然后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你应该先带好翻译器再下船的。” 凡妮莎评价道。
虽然说现在定了五大通用语，但流传度最高的只有洛斯兰语，而叶文赛语离开了莱门洲也没多少人用。
莉莉安看向被凡妮莎别在衣服上的银色 “胸针”，“反正市面上流通肯定不如官方的质量高啦。”
凡妮莎摇了摇头，“这也不一定。”
毕竟预算这种东西是永远不够的，而且这枚 “胸针” 还要考虑到许多其它功能，比如说通讯。
“那你的那个算不算比较好的那批啊？”
凡妮莎没理莉莉安的问题，“如果你真的想休息的话，附近也有很多酒店……选个火车站附近的吧，正好第二天能早点出发。”
“随便你吧，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莉莉安擦了擦箱子上的灰。
来度假的不是你吗？
凡妮莎有时候感觉自己成了个导游。虽然这样很方便，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既然莉莉安都这么说了，凡妮莎也没客气，直接按照自己的需求制定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
……
莱恩·奈尔森疲倦的站在酒店大堂内，“你的意思是，我的船又取消了吗？”
“是的，我们得暂时在这里过夜了。” 他的助理看上去对这样的状况早已见怪不怪。
“我常住的酒店呢？”
“已经订满了，先生。”
莱恩·奈尔森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想借用一下领事馆的传送阵应该也不行。”
“审批流程花的时间估计都够我们往返两回。”
两人对视许久，最终是助理耸了耸肩，“哦，说真的，您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在这里的时光，我挺喜欢这座城市的，这儿不比别的地方落后多少。”
莱恩抿着嘴，他张望着四周，声音里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警惕，“洛贝特，我没你那么乐观，这种时期我哪有精力享受……”
洛贝特无奈的说道：“您太紧张了，他们开会关我们这些普普通通外国人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您不是也说了嘛，这里离领事馆很近。”
“也许你说得对，但是我主要担心的——” 莱恩的声音突然顿住了，“她们……总感觉她们有点眼熟。”
洛贝特看向莱恩面朝的方位，两个女人正站在前台附近，看起像是在订房的客人。她们一个白发，一个金发，而后者要稍微矮一些。
“也许是老乡？这里外国人很多的。” 洛贝特提议。
只从背影，他看不出什么，这些 “特征” 实在是太常见了。
是巧合吗？
莱恩移开了视线。
他回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的那幅草图，在画中拥挤的广场上，那个名为莉莉安·奈尔森的人和现在一样不怎么出众。
要不是那个图中特意把莉莉安圈了起来，莱恩甚至不会多看她一眼。
那个 “引人瞩目” 的研究员……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莱恩沉默不语，根据他近段时间的体验，大部分势力对她好像是一种重要但不紧急的态度，几乎就是找几个眼线看着，然后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直到现在，无论是哪一方都没向莱恩提起他在这项任务上的进展，而他也很乐意保持这样的状态。
毕竟根据他的经验，远离危险最好的方法就是逃避问题本身。
但当自己和这种真实面目不明的人物住在同一个建筑物之内时，莱恩觉得自己可能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策略了。
他可不希望被莉莉安连累到。
这个时候，凡妮莎刚忙完入住的事，她接过房卡，摇了摇旁边快要睡着的莉莉安。
“你最近怎么这么困？” 凡妮莎皱着眉头，莉莉安这副样子和以前熬夜看书的时候差远了。
“可能是，不太适应长途旅行吧。” 莉莉安揉了揉眼睛。
“要不我们明天晚点出发？”
“好啊！” 莉莉安顺势缠上了凡妮莎的胳膊。
凡妮莎沉默的看着贴在她身上的人，“我希望你不是在装困。”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困。” 莉莉安的额头靠在凡妮莎的肩膀上，若不是她的语气还算有点精神，凡妮莎都要以为她要直接就这么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凡妮莎微微侧过头，但几根杂乱的金发还是蹭在了她的脖颈上。
其实凡妮莎也想早点休息，但今天的奔波远不足以消耗她的精力，于是她还是耐心的等了下去。
直到莉莉安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手，凡妮莎也对着示意图大致认清了整座酒店的构造。
到了这时候，凡妮莎觉得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但当走到楼梯口附近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是让她的眼皮跳了跳。
在角落里，一位西装革履的金发男人正在和别人闲谈，看上去就像是在商讨普通的话题。
莱恩·奈尔森……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对这种背景不太干净的人，凡妮莎只想远离。
她拉紧了莉莉安的手，想着趁莱恩·奈尔森还没什么反应换一条路。
然而，她低估了莱恩作为线人的灵敏程度。
莱恩的注意力一直都不在自己营造的假象上，当他看到还有好几米远的凡妮莎和莉莉安时，他就挂起了和韵的微笑，朝她们招了招手。
“他谁啊？” 莉莉安被动的清醒了不少。此刻，她正在她迟钝的记忆中搜寻这个人的身影。
“你之前才舞会上遇到的那个。”
“我已经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 莉莉安低声道。
莱恩快步走了过来，生怕她们转头就走，“晚上好啊，两位女士。请原谅我的唐突，只是在异国他乡看见熟悉的面孔实在是太让人激动了！”
“我也很意外能在这里遇见你，奈尔森先生。” 凡妮莎客套的和他握了握手。
莉莉安只是含糊不清的嘟哝了几声。
凡妮莎感到自己衣袖一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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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看，她也知道莉莉安已经下意识地缩回自己身后了。
独自和莉莉安相处这么久，凡妮莎差点都要忘了她不擅长社交这件事。
“我刚出差呢，本打算今晚就回国的，结果这天气……”
一些不那么顺利的经历更容易引起共鸣，莱恩·奈尔森显然打算从这个角度切入。
“我对你的不走运深感同情，” 凡妮莎礼貌的回复，“其实我们本来也打算今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不过现在只好推迟到明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凡妮莎想快点离麻烦远一点，但莱恩·奈尔森又堵在了她前面。
他不知从哪里捏出了一张名片，笑盈盈的递到了凡妮莎面前，“能遇上也是一种缘分，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在外地，多一个朋友总不是一件坏事。”
在头顶的灯光下，那张光滑的卡片泛着些许金光。
“不需要。” 凡妮莎绕过莱恩的阻拦。
这次，莱恩并没有强行阻拦，只有些许若有所思的情绪从失落的面具下流露。
等凡妮莎和莉莉安消失后，他的助理才走近，“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吗？”
莱恩转过手上的名片，在阴影下，一道细微的折痕横在表面。
那金色的反光实质上是法术的掩护，但在莱恩探查到什么之前，他的力量却被截断了。
“没有，” 莱恩收起了名片，“有什么东西阻止了我。”
“是那个白头发的吧？我都说不要刺激她们了，” 助理埋怨道，“这下好了，按那群审判官的习惯我们估计要被盯上了。”
莱恩眯起眼睛，回想起指尖冰冷的触感，“……不像他们的风格。”
“什么？”
“秩序领域的神术不是这种感觉。” 莱恩依然充满疑虑，“而且……我总感觉莉莉安有点眼熟，另一种意义上的。”
……
一个微不足道的巧合。
那是凡妮莎对与莱恩·奈尔森相遇的判断。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积极？
凡妮莎反复回忆着那个被递到她面前的名片。
用反光来掩盖法术发动时产生的光热是一种很常见的做法，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侦测到任何法术本身。
难道那些洛斯兰人也学会做假动作了吗，但这有什么意义？
先不提莱恩有没有这个素养，就算他使了什么别的小手段，凡妮莎也不认为能瞒得过自己。
更何况，他们目前还不是敌人，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
除非……他不只为那群异教徒效力。
凡妮莎想到了莱恩在升华会内有个朋友这件事。
这时，浴室内的流水声停止了。
莉莉安裹着个浴巾走了出来，“我洗完了，你要现在洗吗？”
“我先去查看一下明天火车的发车时间。” 凡妮莎随口拒绝道。
看时刻表只是顺带的，她主要还是想探究一下莱恩·奈尔森到底在替谁办事。
以莱恩那样的身份，答案说不定不只一个。
凡妮莎正准备转身离开，然后便被浴室门口的莉莉安吓了一跳，“你怎么没穿衣服！”
“也不是没穿吧，我只是把睡衣忘外面了。” 莉莉安看了看自己。
她一脸无所谓的走到了床边，拿起了被她忘在这里的衣服，而凡妮莎则是捂着眼睛跑了出去。
“好保守喔……” 莉莉安嘀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