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的老祖宗啊,当初本来是住在中原的,咱们家祖上,也是富裕人家!不然你爷爷和你大爷爷,小时候哪来的闲钱去念书?”
姜氏笑呵呵地给稻花解释着。说到这里,她和夏有田对视了一眼。两口子不约而同想到,若不是老爷子本来就是识文断字的,也不会对家里一定要有人进学这件事那么执着。
见稻花歪着头,还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姜氏继续温声细语地给她讲古:
“后来是因为战乱,咱们家的老祖宗才跑到这边来的。
这边虽然冷了点,但无主的荒地很多,而且土地很肥沃,攥一把都出油!不过,这都比不上一项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打仗啊!”
稻花彻底迷惑了:“不是说北蛮隔几年就要攻打北关县一回吗?”
“傻孩子,那打的是北关县城,离咱们这犄角旮旯,有一百多里地呢!
县城有朝廷的官兵守着,北蛮人一般都打不进来。
再说了,就算他们哪回走了狗屎运,打进来了,人家也喜欢抢劫县城里的高门大户,对咱们这穷得叮当响的乡下地方,看都懒得看一眼呢!”
听了这话,夏稻花大致理解了他们的想法,但她还是很不安心。
只可惜,老夏家连书都没有几本,更别提舆图了!没有舆图,就看不出这个时代,到底什么地方的地形地势才最安全。
夏稻花只能安慰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慢慢来吧!
家里人的忙碌还在继续。
腊月二十三,里正家就开始杀猪了。跟往年一样,里正家总是第一个杀猪的。
村里的小孩,都乐颠颠地跑去看杀猪。
原本对杀猪没什么兴趣的稻花,也被菱花和五房的枣花拉了过去。
菱花和枣花乐呵呵地跟村里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一块儿,从人缝里挤到前面去了,眼巴巴地嘬着手指头,盯着案板上的大肥猪,不错眼珠地看着屠夫怎么给猪放血,怎么吹猪皮,怎么分块……
夏稻花强忍着看了半程,见菱花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猪身上,就悄悄地撤走了。
自己一个人在村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两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靠近山边的一栋老房子附近。这栋老房子,还是几十年前盖起来的。
现在已经非常破旧,自然也没人住了。
房顶的茅草被寒风掀飞了不少,屋顶破了几个大洞,墙壁也摇摇欲坠,有一面墙已经塌了一半。远远看着,整栋房子就像是个三角窝棚,走近了才能看出来它原本的模样。
不过夏稻花刚刚走到它附近,就听到老房子里,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
夏稻花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就站住了脚,略微听了听。
寒风吹过来两句话,她大吃一惊。
那女声,分明就像是姑姑夏玉娇的声音。男声也有几分熟悉感,应该是原主认识的人,但她却怎么也听不出来到底是谁。
夏稻花身体的动作比脑子快多了,一下子就躲进了空间。
撞破别人的秘密,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这一躲,倒是让夏稻花发现了空间超市的一个好处。
在空间超市的储物区,不但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竟然还能看到外面的景象。只是观察口有点小,是位于超市储物区的一面落地镜。
夏稻花的直觉没错。
她刚刚躲进了空间,那破房子里,就走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夏家老两口的小女儿、原主的姑姑,已经定了婚事,尚未出嫁的夏玉娇。
而另外一个,身材粗壮,一脸络腮胡子,眼睛很大,眼白很多,看着就一脸凶相。
络腮胡子穿了一身不大合身的绿色绸缎袍子,头上扎着蓝绸方巾,脚上蹬着一双黑面白底官靴,四下张望了许久,方才开口道:
“许是我听错了。刚刚脚步声挺轻的,说不定不是个人,而是谁家的狗从这跑过去了。”
夏玉娇有些害羞,低着头,轻声道:“我先回去了。”
那络腮胡子一把揽住了夏玉娇的腰身:“玉娇,你听我的,千万莫要嫁给那个病秧子!等过完年,我就休了我家那个黄脸婆,到你家上门提亲!”
夏玉娇挣扎了下,没有挣开,急得她动手捶了那络腮胡子的胳膊两拳:“快点放开!像什么样子!这要是让人看见了,你让我怎么做人?”
“玉娇,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开!”
“不是我不答应你,实在是我不能答应你啊!
且不说你有妻有子这一茬。
单单说我这边,我爹娘已经替我定了亲了!人家老谢家也没有错,就算谢家宝是个病秧子,我家也不能背信弃义,就这样退亲啊!
我这次来见你,就是为了跟你说清楚。你快放开我!”
“不放!我就不放!”
络腮胡子耍起了无赖,夏玉娇急得开始噼里啪啦掉眼泪:“呜呜,你要逼死我么?”
见夏玉娇哭得伤心,满脸鼻涕眼泪,络腮胡子终于放开了她:
“玉娇,你别哭,别哭啊!你只要答应我,千万别急着嫁出去,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夏玉娇没有说什么,一边哽咽地抹着眼泪,一边走远了。
络腮胡子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大吼道:“臭小子,你出来,我看到你了!”
夏稻花吓了一跳。
莫非自己躲在超市里也不保险?自己能看到外头,外头也能看到自己?
紧接着,夏稻花就看到,那络腮胡子茫然四顾了一会儿,换了个方向,又把刚刚那句话,大声重复了一遍。
喝,原来是诈我呢!
夏稻花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说还好我动作慢,不然差一点就上了你这家伙的当了!
她刚才回忆了半晌,只觉得络腮胡子十分眼熟,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没错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络腮胡子绕着那栋破房子转了一圈,对每个方向都吼了一嗓子,但一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最终,络腮胡子一脸怀疑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到底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到络腮胡子走得都看不见影了,夏稻花才从超市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