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人事只浅浅警告了一句，似乎并不在意新来的员工发现精怪这种事情。
她找出一份劳动合同，翻到最后一页递给姜寒烟，“尽快签了，你也好尽快赚钱。”
姜寒烟顺手翻看起合同，还没多看两眼，就被对方制止，人事一改刚刚的随意态度，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出几丝掩不住的凶意，
“就签这里。”
她点了点签字的地方，语调有些尖锐。
姜寒烟看出对方的警惕，索性不再多说，依照着人设讷讷点头。
笔尖尚未落下，阿墨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能签，这合同上有法则之力！”
她手上动作一顿，乌鸦的浅紫色灵力瞬间覆盖上人事的眼睛。
人事神情恍惚了一瞬，然后终于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抹笑容，
“签了合同就是我们金水的一份子，好好干就能挣大钱。”
姜寒烟借着乌鸦的幻境能力，将合同翻了个底朝天，在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员工自付内容和天价违约金时，她大受震撼。
“就这么个奴隶合同，能赚什么钱。”她忍不住吐槽道。
不过金水在面对合作伙伴时还是很正常的，公司内网传递来的合同要求都中规中矩，没有那些奇葩的要求。
姜寒烟只要按照公司提供的合作公司名称以及合作内容制作合同就好。
只是，这个岗位的工作守则有些奇怪。
“守则里强调了不下十遍，要求合同一定要合法合规。”姜寒烟看着上头标红加粗的文字，微微蹙眉。
“而且还要求合同不能有任何差错，包括但不限于错别字，格式，标点符号等，出错后果自付。”阿墨摸摸下巴，表示无法理解，
“不论是谁都难免有出错的时候，这条规则似乎有些过于严苛了。”
“看起来很严重，但没写具体惩罚，威慑力并不大，员工多半不会放在心上。”姜寒烟评价道。
乌鸦眸光一闪，意味深长道:“也可能每个员工刚进来时就知道处罚是什么，所以并不需要细写。”
似乎是在印证乌鸦的话。
刚离开没多久的人事再次来到了这间办公室。
她脸上带着某种诡异的亢奋，惨白脸色因为血气涌动而染上了薄红，
“走吧，姜小烟，董事长要见你。”
姜寒烟轻扫了她一眼，发现人事身上竟有些许陌生的灵力痕迹，她快速与乌鸦对视一眼。
乌鸦点点头，身上浅紫色雾气开始萦绕。
姜寒烟也默默调动起灵力，面上却依旧维持人设跟着人事离开。
实木大门被拉开的瞬间，浑浊的黑色灵力极速向着门外人袭来。
剧烈的能量将空气都尽数吞噬干净，周边的空间好像都因其而扭曲起来。
姜寒烟一把拎起人事躲开，银白龙爪穿破时空，直冲向屋内人的脑袋。
钢筋铁骨的厂区内突然出现无数条褐色枝条，紧紧缠住龙爪，却又在下一秒被浅金色利箭齐齐射断。
惊悚的戾嚎从四面八方传来，褐色枝条张牙舞爪地在屋内舞动，却并没有继续攻击，反而是快速撤离。
浅紫色雾气如隐蔽的毒蛇紧帖在枝条上飞去，银龙身后那抹狂妄不羁的身形也跟着消失不见。
姜寒烟看着只攻击了一次就再无动静的房间皱了皱眉，随手将被枝条抽昏的人事扔在地上，
“这人就拜托书公看守，我进去看看。”
阿墨点点头，跳至地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说来也怪，明明这边的动静极大，但却没有任何人前来查看情况，整个厂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屋内早已人去楼空，雅致精巧的装修被枝条刮得到处都是。
姜寒烟四处查看了一番，不得不承认这回他们打草惊蛇了。
她叹气摸向身后，准备打电话汇报一下当前情况，却不想摸了个空。
“得，应聘工作没赚到钱，反而财产损失加一。”
她无奈道，随即就听到阿墨的惊呼声。
屋外昏死的人事突然抽搐了起来，没几息就如他们抓获的缝合怪那般化为灰色雾气，快速消散。
等姜寒烟出来时，只来得及瞧见人事那双布满恐惧的眼睛。
银龙和书灵面面相觑。
“所以我们到底怎么被发现的？”阿墨不解地捧住脸。
姜寒烟按了按太阳穴，“那董事长应该是只能感受到灵力痕迹的老道精怪，乌鸦的灵力痕迹被发现了。”
阿墨瞬间哽住，他们精怪除了大族会训练族人分辨灵力痕迹外，很少会有精怪会去学这个，毕竟从气息上就能分辨强弱。
他虽然教育幼崽们说精怪离不开灵力活动，通过灵力痕迹就能躲开大部分，但没想到他们自己也吃亏在这方面。
“没事，等乌鸦那边的消息，我们先去找个电话跟季局联系一下。”姜寒烟宽慰道。
阿墨气闷地点头，坐在银龙肩膀上，继续自己的捏灵力箭大业。
季渡离没想过乌鸦他们刚潜进金水就能查破此案，所以情绪格外稳定，甚至对于能引出幕后之人感到惊喜，
“注意安全，局里查到金水可能私建了地下室，你们可以试着探查一番。”
“行，我手机记得给我报销。”姜寒烟挂断电话，抬头看向再次化为原型飞来的乌鸦。
对方显然进行过一番战斗，本就没好全的左侧羽翼伤口再次裂开，染上了血红。
“我找到了，地下室。”总是漫不经心地低沉男声里满是严肃和压抑不住的戾气。
姜寒烟看了看他，没多说什么，只将药剂抛给了他。
金水的地下室终于有点大型企业才有的体面，快速无声的电梯，瞳膜扫描的入口和密密麻麻的监控都展示着这个地方的重要性。
乌鸦被银龙强硬拦在身后，不许他再打头阵。
姜寒烟拿着鸦云皋的手机，安静听着电话对面的嘱咐，
“请务必小心行事，我和孔族长大概五分钟后能到。”
确定季渡离他们能追踪到地下室的准确位置后，她才跨步走进电梯。
地下室里没有他们以为的缝合怪，没有人体实验，更没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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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寻找的受害人，只有一个个空空荡荡的密闭牢笼。
各种混杂的灵力痕迹证明着这里原本的用途。
银龙鳞片炸起，金色竖瞳因为愤怒而急剧收缩，她想说点什么，可出口的却只是暴怒的嘶吼。
乌鸦飞至最高处，却仍旧望不到牢笼尽头，他眸色一闪，嘲讽自眼底蔓延。
“那边好像有动静！”阿墨看向右侧极远处那抹在挣扎的白色物体，激动道。
银龙和乌鸦都没有选择轻举妄动，反而沉沉注视着那突兀的白色。
灯光在这时候熄灭，只留下牢笼里的盏盏顶灯，照映出刚刚他们无法瞧见的受害精怪们。
形销骨立的鲛人，被吊起碎成几段的蟒蛇，拼接上其他精怪部位的榕树，浑身布满眼睛的老鹰，不断碎成粉末又不断塑型的石头……
他们在挣扎，在哀嚎，在流泪。
无数双眼睛看向突然到访的三只精怪，没有人选择求救，反而不断呢喃着一个字——“跑。”
火焰冲天而起，和银白龙爪一起击向牢笼。
破碎声不断响起，但牢笼还是那些牢笼。
无形的结界化为虚无，腥红纹路在地面显现出来。
空气中满是浓重腥臭的血腥味，冷白的地下室在灯光下被映成红色，触目惊心。
“好大的手笔，竟然是梦魇之镜。”姜寒烟冷笑出声，语气下杀意尽显。
“还没完。”乌鸦看着远处不断涌来的灰色浪潮，率先飞去。
直到飞近了，他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灰色浪潮，而是一只只神色癫狂的吞噬兽。
他们雪白泛银光的毛发脏污得不成样子，全部都纠缠打结在一块，面容扭曲到狰狞，让人分辨不出谁是谁。
鸦云皋试图拉他们进入幻境，却不想这一招失灵了。
吞噬兽们在浅紫色雾气里，依旧大张着嘴，前仆后继地扑向几乎贴在天花板上的乌鸦。
阿墨举着灵箭，神色纠结，到底还是没有下手射击。
突然一只比所有吞噬兽体型都要小的吞噬兽跳至眼前，他眼角的熟悉疤痕让阿墨眼睛一亮，
“喂！士梦松！你醒醒，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书无墨啊！我们当年一起下过棋的！！你醒醒！”
鸦云皋静静看着眼前这只疯魔的吞噬兽，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无意义的嘶哑叫声。
阿墨喊到喉咙刺痛，甚至用光了身上所有的清灵药剂，可这只跳得最高的吞噬兽仍旧大张着嘴巴，试图将他吞至体内。
银龙第三次掰断这些吞噬兽的脚骨，灰色浪潮一如之前，停顿几息后就再次汹涌起来。
“他们好像感知不到疼痛。”姜寒烟紧皱起眉，手里的灵剑几经捏紧，却还是没有砍下去。
鸦云皋看向已经眼眸含泪的书灵，顿了顿，还是放弃了那些杀招。
低沉的男声散漫开口，“封印虽然也有风险，但起码能留一条命，不是吗？”
浅紫色灵力化成的符纸四散而去，逐一贴在吞噬兽身上。
银龙和书灵对视一眼，纷纷结印。
浅金色符纸和浅绿色符纸接连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