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事实上，苏又青对系统说的什么完成任务，回到原来世界半点都不感兴趣。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时就离了婚，各自组建新的家庭。
而苏又青在年幼时，就一直被扔在寄宿制学校里。
长大到十八岁后，再无人过问，她靠着打零工，才得以支付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工作后，她独自住一间小出租屋里，逢年过节，同事们都兴高采烈地回家，只有苏又青一个人吃点外卖凑合着过。
在那个世界里，她从未真实地感受到过什么感情。
后来养了只猫，好不容易和世界有了点羁绊，结果没几个月，猫就去世了。
回去？
回去做什么呢？继续没日没夜地给公司当牛做马，直到老死的那一天吗？
倒不如在这些小世界里，仗着自己提前知晓剧情，骗骗系统和反派，多捞点钱过好日子来得实在。
当然，苏又青不可能让系统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才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显然，系统被她“给反派带去家的温暖”的话语说服了，没再出声。
……
姜沐霖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直至走到浴缸边上。
“你怎么了？”她轻声问，带着些关心。
“抱歉……刚才那瓶抑制剂，好像失效了……”苏又青装成使不出力气的模样，呼吸轻喘着，“我想起身，结果一不小心将这些东西都打翻了……”
说话时，她感受到姜沐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苏又青咬了咬唇，颤巍巍地抬起头：“还有……能麻烦你扶我起来吗？我好像没力气动了。”
少女脸颊呈现出绯色，眼底水光闪烁。
任谁也看不出来，她是在撒谎。
姜沐霖将眸中那丝兴味之色藏得很好：“稍等。”
她转过身，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件干净的浴衣。
看到这一幕，苏又青暗自咬牙——
不愧是怪物，真真不解风情。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她拉着自己的手腕，直接将自己从水里抱起来吗？
还要浴衣做什么？
姜沐霖当然不可能听到苏又青的心声，她走过来，用浴衣将苏又青整个人从上至下罩住。
然后，才将她打横抱起来。
苏又青毫无防备地腾空而起，双手连忙揽住姜沐霖的脖颈，再装出热潮发作时的模样，在她怀中轻蹭着。
就不信这样一个身娇体弱的大美人在怀，她姜沐霖真的能够不心动？
可惜，姜沐霖似乎全然没受到影响。
她抱着苏又青走出浴室，将人放回沙发上：“我让酒店的员工，再去给你买一支抑制剂来。”
说罢，她转身朝房间里的电话走去。
苏又青：……
看来，还是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老实说，苏又青也没什么恋爱经验，别人和对象卿卿我我的时候，她都忙着打工赚钱。
刚才的装模作样，几乎已经耗尽了她浑身解数。
这时，视线无意扫到沙发旁的酒柜，她灵机一动，来了主意。
.
等姜沐霖给员工打过电话，转过身来时，沙发上已经不见苏又青的身影。
倒是酒柜前多了个人。
她松松垮垮地披着浴衣，正拧开酒瓶的瓶盖，仰头将酒液送进唇中。
太拙劣的演技。
姜沐霖只需要看一眼，便猜得出来苏又青想要做什么。
但今夜突然变了性子的苏又青，是她循环上千次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变数。
这样的变数，似有一阵看不见摸不着的风，沿着血管和肌理流淌而过，拂去积累在她灵魂上的灰尘，令其缓慢复苏。
这种感受，着实是太令人新奇了。
是以，姜沐霖没有拆穿苏又青的伪装，而是走到她面前，蹲下身问道：“你在做什么？”
闻声，苏又青仰头看她。
“姜导演……”她皱了皱鼻子，满脸都写着不解，“为什么这个水的味道好难喝？”
“因为你喝的不是水，是酒。”
“是吗？”苏又青看着她，覆着一层水雾的双眸眨了眨，“怪不得……”
苏又青是真的醉了。
她当然清楚自己喝的是酒，但完全没有料到，这具身体对酒竟然的反应能这样大。
她不过也就喝了两三口而已，脑海中已是天旋地转，连坐都坐不稳当，毫无章法地向下软倒。
搭在肩膀上的浴巾顺势滑落。
即便对苏又青的招数有所预料，在看到浴巾下少女雪白的肌肤时，姜沐霖眼睫猝不及防一颤。
她垂下视线不去看，伸手扶住了苏又青的肩：“你喝醉了。”
“嗯……好像是……”苏又青虽然醉了，却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她逐渐朝姜沐霖靠近，软绵绵的身体贴在她的怀抱中：“我喝醉了，你能够抱我回床上睡觉吗？”
话音刚落，失重感袭来。
姜沐霖一言不发地将她抱起，朝卧室走去。
.
身下的床单柔软而又舒适，苏又青被放到床上，就感觉像是陷入了云端。
生怕姜沐霖这次再不解风情地走开，她顺势拉住了她的手：“姜导演……你不要走……好吗？”
被醉眼迷离的少女牵住手，要求自己留下来，这样的经历，在姜沐霖数千次的生命当中，是从来没有过。
令人感到新奇的是，她竟然对此并不觉得厌倦，而是莫名生出几分想要逗弄苏又青的心思。
她像是读不懂苏又青的用意：“我不走的话，留下来做什么？”
也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抑制剂的作用当真没那么好，苏又青竟隐约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几分蛊惑。
身体里的热潮，又开始在四肢百骸间游走。
“帮帮我……”苏又青呢喃道。
她本能地牵住姜沐霖冰凉的手，带向自己的身体。
仿佛这样子，自己体内的热潮就能够消减。
姜沐霖并没有制止她的动作。
她也说不清自己放纵苏又青的缘由……在手掌挨到少女柔软肌肤的那一刻，她竟忍不住收拢手指，不轻不重地捏着。
这样的动作，别说是苏又青，就连姜沐霖也不由得晃神了刹那——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仿佛她生命中无数次的轮回，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她们是天生契合的。
姜沐霖从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在确定这一点后，她的动作逐渐变得肆意起来。
即便没有半点经验，但这种缘自本能的反应，无需任何人指导。
苏又青闭着眼，发出了舒服时的轻哼声。
她张开唇，舌尖舔了舔因为体温过热而有些发干的唇瓣。
下一秒，有冰凉的柔软覆了上来，堵住她的唇。
姜沐霖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吻她。
但身体的反应总是比大脑更快一步。
在她眼底因为思考这个问题而流露出迷茫时，舌尖已经自然而然地伸出，去追寻苏又青的软舌。
“唔……”口齿间的呼吸冷不丁被人攫夺，苏又青不安地蹙了下眉。
她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因为后脑抵着枕头无处可躲。
姜沐霖又抬起另一只手，近乎强势地捧住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苏又青浑身都快要软开，不止是因为这个绵延不休的吻，更是因为姜沐霖落在她身前的那只手，正缓慢移动着。
冰冷的体温落到肌肤上，所过之处，勾起一阵颤栗。
苏又青分不清自己是应该躲，还是迎合。
从未有过这样刺激的体验，她有些害怕。
但她的目标，正是要引诱姜沐霖……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旖旎。
是送抑制剂的酒店服务员来了。
姜沐霖眼睫一颤，从意乱情迷之中找回了几分清醒——自己方才在做什么？
如果服务生没有来的话，是不是就……
姜沐霖垂着眼，看向躺在身下的少女。
她被吮得发红的唇瓣沾着水光，身上浴袍早已凌乱散开，呼吸正凌乱起伏着。
这一切竟然自己的杰作。
这样失控的感觉，是姜沐霖过往的生命当中，从未有过的。
这让她隐约觉得不安。
就像一名瘾君子，在看到会令人发作的药物时，残存的理智提醒着她，应该离这些成瘾物远一些。
姜沐霖遽然坐起了身。
对于她的一系列心理反应，苏又青浑然不知，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
“松开。”姜沐霖嗓音里莫名带着哑意，“我去帮你取抑制剂。”
此时的苏又青是真的醉了，脑海中一团浆糊般，哪里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她只是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放姜沐霖离开，否则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你不许走……”苏又青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将她的手拉得更紧，“我不要抑制剂，我只要你。”
以姜沐霖的力气，要想甩开苏又青的手，完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但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更加深了些。
“真的吗？”她轻声问道，“你只要我？”
晦暗不明的语调，似来自地底深处的恶魔低语。
如果苏又青此时稍微清醒些，便能够察觉到这句话里藏着的危险意味。
然而此时的她喝醉了，加之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头：“没错，我只要你。”
“无论我是什么人，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要吗？”
“我……都要。”
姜沐霖轻笑，眼底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门铃声又响起，隔着门传来服务生的声音：“姜女士，您要的抑制剂为您送来了。”
“来了。”姜沐霖回答着。
她却并没有挣开被苏又青握住的左手，而是顺势与她十指相扣。
没被握住的那只右手，从肌肤到骨头，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化作黑色黏液。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黏液从她的身体脱离，化作人形，并生出和姜沐霖完全相同的身形和五官，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如同傀儡一般，新生的“姜沐霖”面无表情，朝门口处走去。
她打开门，接过服务生手中的抑制剂，并顺手给了她一笔小费。
“谢谢，您真是太慷慨了。”服务生说着，帮姜沐霖将门关上。
她不会知道，在自己与眼前的姜大导演对话的时候，卧室里的姜沐霖再度吻上了苏又青的唇。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姜沐霖品尝着苏又青唇中果酒的香气。
身为一只怪物，她的嗅觉很灵敏，能够品尝到津液之中，果酒里苹果的香甜。
却唯独无法嗅闻到属于苏又青的信息素味道。
——omega的信息素，只有alpha才能够闻得见。
这个认知，让姜沐霖无端生出几分烦躁。
原本和苏又青十指紧扣的双手，不觉揽紧她的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略微弥补一些回来。
另一个分.身，拿着抑制剂走回床边。
她面无表情，静静注视着床上这一幕。
姜沐霖对来于“自己”的注视，没有丝毫的不适。
毕竟分.身是由她身体里一部分里的黏液化成，完全受姜沐霖的操纵，并不会有单独的意识。
但苏又青不同。
在她的认知里，此时的姜沐霖还只是一个没有觉醒异形的普通人而已。
所以当亲吻结束后，看到床边多出来的姜沐霖时，苏又青歪了歪头——看来自己真是醉得厉害，将人影都能看重。
她甚至忘了姜沐霖就罩在自己上方，转身去拉床边之人的手：“姜导演……”
并勉力撑着身体，要从床上坐起来。
姜沐霖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松开了她，任由苏又青跪坐起来。
然后，如同旁观者一般，她看着苏又青抱住另一个自己，仰起了脸将唇瓣贴到她的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