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京城，特案局总部。
不少人围在医务科外，有人在窃窃私语，更多的人沉默不语，愁容满面。
“慕容局长来了。”
一身黑色长风衣的中年男子现身，众人赶紧让出一条道路。
“局长，苗淼组长在总部内受到不明袭击，重伤昏迷。”医务科的工作人员向慕容昶报告。
“局长，”有人小心翼翼发问，“苗组长遇袭，和最近各分部的不明袭击和失踪事件，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是啊，还以为至少位于白京内城的总部是安全的，没想到，如今连总部也……”
“监控也没拍到，袭击苗组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九级探员受这么重的伤，太恐怖了！”
“等小淼醒来，我会问清楚发生了何事。”慕容昶沉声道，“现在，所有人都回到岗位上去。让警卫科加强防范。”
慕容昶的话并未消除大家的疑虑。然而局长向来威严，大家也不敢再多说，纷纷摇着头散去。
“局长，不好了。”医务科内突然有人神色骇然地跑了出来，“苗淼组长她！她……您快进来看看。”
***
雾城，指挥所。
“组长什么时候能醒？”
已经是苗淼昏迷的第七天，顾野蔓担心地询问云风月。
云风月摇头：“还不能确定。不过你放心，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异能消耗太多，还很虚弱，正在自我修复当中。对了，今天你打算去哪一区视察？”
这几天，顾野蔓为了不和某人共处一室、影响心情，积极地参与到了雾城的重建工作当中。七天的时间，她已经视察了十四个区。随着她这个新城主拯救了整个雾城的消息传播开来，亲自视察的她不仅仅赢得了雾城城民们的拥护和爱戴。私下里，大家更是把她当成了活的神，走到哪里，都有群众围观，甚至还有人烧香敬拜。
往日里最讨厌人多的她，倒觉得无所谓。她耐心地听取大家的心愿，认真地给各区的重建提了许多建议，甚至帮陌生小孩找回了失踪半天的猫咪……白日里有事情做，忙忙碌碌，夜晚就可以倒头睡，压抑住她时时要燃起的怒火。
“无间游轮维修得怎么样了？”
“这两天应该就能修好。”
从登上游轮那天到现在，快两个月了，差不多该回去过新年。
“那今天去视察维修厂吧。”顾野蔓漫不经心道。
“野蔓。”黎靖川的声音响起。
顾野蔓像炸毛的猫一样，恶狠狠地回头。
“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黎靖川抬手想要拉住她，被她果断地躲开。
顾野蔓深吸口气，尽量平静道：“我很忙，有事找我，请提前找我的秘书，蒲画梅女士预约。”
黎靖川一愣。
她转身就走，他赶忙抓住她的胳膊。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
她气急反笑。怎么，他还委屈上了？她不该生气吗？生气已经是她的涵养。要不是还想从他身上挖出更多的秘密，从知道他欺骗她利用她、至今对她毫无感情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杀了他。至少也该打得他妈不认。
“如果你还想离开这里回到夏国去，放手。”她冷声警告，“否则，我让人现在就把你扔进深海里。”
黎靖川诧异地放开她：“有些事，我确实无法对你解释。但我对你——”
“闭嘴！”
顾野蔓周身气流翻滚。云风月识相地避到一旁。
气刃在黎靖川的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他不躲也不避，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顾野蔓连忙收敛怒气，低吼道：
“滚，如果想活着回到夏国，这段时间别出现在我眼前。”
***
中年男子看着池塘里的锦鲤出神，年轻女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扑通一声跪下：
“主人，争夺雾城的计划，因为一个意外的人，毁了。”
“嗯。”男人应了一声，仍在发呆。
“主人都知道了？”
“那顾野蔓她……”说更多有推脱责任之嫌，阿念不敢再说下去，向前膝行两步，压抑着兴奋道，“不过，另一件事成功了。主人只管等着看，接下来，特案局会彻底乱成一团。”
“做得不错。”男人点头，回头看向阿念，“卫烨的数据出来了，你可以看看，他死之前发生的事……确实是意外啊。意外有趣，有趣极了。”
***
密室中，云风月恭敬地对着一个黑影行礼：
“事情已经办成。恕我多嘴一问。您是当初看到卫烨留下的数据，发现是顾野蔓处理掉了纯血派的那些污染源，因此对顾野蔓产生了兴趣？”
“没错，她的能力的确难得。我默默观察了她许久，聪明，冷静，心志坚韧。可惜啊，是个病秧子，吹不得海风，竟然还会晕船。太弱了。”
“她丈夫为了救她不计生死，拼着重伤跳入深海。然而您稍微拼接篡改了她丈夫的幻境，她就破防，对她丈夫不再信任。可见她也不是那么聪明冷静，还是太软弱了，不堪为您所用。”
“呵，你在为她说情？”黑影轻笑道，“放心，她还有用，我暂且不会对她下手。毕竟，另一个主动上门的，我很满意。”
***
云风月离开密室，正要回房间，被一道身影拦住。
“城主的夫君大人，有何贵干？”她冷声问。
黎靖川深色凝重，声音中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云老板，那天在野蔓房中，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野蔓现在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云风月沉默半晌。
“抱歉，你既然见过那个人，就该知道，有些事情，我根本无力插手。我只能告诉你，城主她已经知道，她的父亲，因你父亲而死。”
黎靖川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
苗淼昏迷的第九天，终于恢复了清醒。
“师妹，你终于醒了。”一直守着苗淼的常传志松了口气，“你好好休息，师兄我得去找同好切磋艺术去了哈。”
顾野蔓闻讯赶来：“组长，到底发生什么事？谁伤的你？”
苗淼神色微变，尽力掩饰，半晌，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顾野蔓愣住。一位超凡受了伤，竟然不知道谁伤的自己，可能吗？
苗淼转移话题道：“咱们现在在哪儿？回到陆地上了吗？”
“还在雾城，无间游轮修好了，明天就能启程。”
“太好了。”苗淼露出勉强的笑容。
见她不愿多说，顾野蔓也不好再问更多。
“组长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传信给我。”
“嗯，谢谢野蔓。”苗淼点头。
***
返程第三天，无间游轮终于离开了雾城附近的地磁特殊区域，周围虽然仍有雾气弥漫，但远处的海平线已经显露出来，指南针和导航仪也都恢复了正常的运作。
“从这里到达十三区的海港，大概还需要三天的时间。赶得上过年，唉。”蒲画梅叹了口气。
顾野蔓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听蒲老板叹气，真少见。怎么？遭到了纯血派的报复打击？”
蒲画梅点头。
不奇怪。和阿念打了些交道后，顾野蔓就看出来，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处事油滑的蒲画梅碰了钉子不奇怪。
顾野蔓朝游轮前方望去，煞有介事问：“他们难道要在公海上，拦袭我的游轮？”
“他们用不着。”蒲画梅悠悠道，“刚得到的消息，山顶能源公司被查封了。纯血派彻底控制了夏国所有的能源流通渠道。我们船上这回运载的能源，一时半会儿卖不出去了。”
“哦。”顾野蔓随口问，“山顶能源公司，是你们的渠道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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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画梅神色古怪地看向她：“你不知道？山顶能源公司，是雾城和无间游轮在夏国建立的，专门从事能源交易的总公司。市值五千亿，是夏国财富榜上排名第三的集团。”
“厉害。”顾野蔓突然意识到不对，“你的意思是说，被查封的山顶能源公司，是我的公司？！”
“不然呢？”蒲画梅一脸正色道，“给你的雾城和无间游轮管辖的势力清单，你肯定没仔细看。”
顾野蔓掏出一本小册子，足足有几十页：“你说这个？这么多，我得看到什么时候？”
这些天，她白天忙雾城重建，夜里还要去神界准备神界大比的事，还没抽出空来，好好研究一下自己如今拥有的庞大财富帝国。
“亚索给你那张钻石黑卡的主账户，是山顶能源公司旗下一个专门和别国从事交易的子公司的。现在总公司被封了，卡也用不了了。你以后用我新给你的那张，那张是无间游轮主账户的红钻黑卡，没有限额，随便刷。”
蒲画梅眼神中带着丝讨好和观察。
“说吧，怎么回事，想要我做什么？”顾野蔓戳穿她。
“债主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蒲画梅计谋得逞，赶紧娓娓道来。
原来，之前无间游轮每三年靠一次岸，这一次靠岸就是为了在沿海各港口，将能源卸货运出，再以山顶能源公司的名义，流通到市面上。然而随着雾城越来越繁华，人口与日增加，需要的资源也越来越多。
几年前云翼风听信了纯血派的鼓动，同意纯血派在夏国秘密收购、成立了不少能源渠道商。无间游轮会在近陆的公海处，不定期偷偷与这些渠道商交易。这么做是违反夏国法律的。云风月她们当初坚决反对，认为与其如此，不如改变停靠期，通过在夏国的总公司合法进行能源交易。
纯血派却说服了云翼风，这么做虽然有风险，但可以避税，渠道商又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组织骨干成员，当然都是纯血派骨干，不会背叛，将能源来源洗白后，可以为雾城提供更多的资源。于是到了今天，雾城开采的能源，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通过这些渠道商卖出去的，纯血派至少赚走了无间游轮每次出货利润的一半。
“如今老城主一死，我们和纯血派彻底闹翻，渠道商不再受我们掌控。刚得到消息，纯血派不但举报了无间游轮常年从事非法能源交易，堵住了我们未来寻找新渠道商这条路。
他们还添油加醋，通过舆论让此事发酵。这些天，大批民众围在了合法经营的总公司大楼外，要求总长府查封总公司，冻结总公司财产，并且未来都不允许无间游轮再入境夏国，‘搜刮’他们的血汗钱。神经病啊。”蒲画梅越说越气，直接破口大骂，
“纯血派不讲武德，恶人先告状，操纵舆论，这帮杀千刀的迟早遭神罚；那群响应他们的乌合之众们，更是没脑子给人当枪使。逃税确实不对，被罚被封堵渠道我们认。可雾城以能源等价交换物资，正常贸易而已，何谈搜刮？等到时候能源价格翻几倍，家家户户都用不起电，雪砸到他们身上，这帮人才会知道痛。到时候哭都没处哭！”
“我知道了。”顾野蔓听完后，倒很平静。
“最惨的还是我们自己。如今雾城重建，物资告罄，我们船上现在运的这批能源，要是卖不出去，明年城民们都得喝西北风了。”蒲画梅看起来神色悲戚，虽然有点儿假，但眼泪确实流出来了，“债主大人，我知道你不喜欢管这种事情，被纯血派黑掉的财产，在你的总财产中，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可咱们真没办法了。你看……”
顾野蔓写下一串数字：“告诉驾驶室，改变航向，去这个坐标。”
蒲画梅瞬间恢复了活力，看了那陌生坐标半天，诧异地问：“诶？这是哪里？”
顾野蔓没说话，目光看向前方。
九牛一毛而已？
纯血派想得美。她的钱，一毛，他们都别想沾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