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卫父站起身朝被苏嬷嬷搀扶进来的卫老夫人行礼。
卫老夫人气冲冲地跨进屋内，拐杖击打地面发出“咚咚”声音。
“不过一碗燕窝，至于你这么大动干戈，不怕耽误上朝？”卫老夫人话虽是对卫父所言，却直直盯着柳氏。
柳氏弱弱收回搭在卫父胳膊上的手，卫父则被卫老夫人唤回理智，“还需上朝，儿子先行一步，麻烦母亲了。”
卫父离去，柳氏失了最大的依仗，但她却觉着凭卫老夫人对卫无双厌恶，今日卫无双定是会被罚跪，是已仍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卫老夫人坐在软榻上，未曾递给柳氏一个眼神，而是看向卫无双，柔声问道：“你可用过早膳了？”
卫无双摇摇头，“未曾，春桃去厨房替我拿早膳，却被李嬷嬷摔了她早起替我炖煮的整碗牛乳燕窝。”
卫老夫人睨着柳氏，用手中拐杖重重击向地面，“你身为卫府主母，却与小辈抢吃食，你不嫌害臊，老身还嫌丢人。”
“母亲？”柳氏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地看向卫老夫人。
卫老夫人却并未理睬柳氏，而是侧头对着苏嬷嬷道：“去吩咐小厨房给双双煮碗清汤面。”
“双双，吃碗面，你好好歇会儿，今日好好发挥，争取拿个魁首。”卫老夫人起身走到卫无双身前，牵起卫无双双手轻轻拍打。
“多谢祖母。”卫无双牵起唇角，“那双双先回书倚庭了。”
“去吧去吧。”卫老夫人看着卫无双离开鸣络苑又转身坐回矮榻上，“你们都下去。”
屋内下人得令悉数离开，唯有柳氏留在屋内。
沉静的屋内，与刚才卫老夫人出乎意料的反应，使得柳氏有些忐忑。
“你作为卫府主母，不想着好好管束下人，教导子女，却想着如何与他人争夺，柳府就这么教养你的？”卫老夫人眼神凌冽射向柳氏。
“双双再怎样也是我卫府嫡女，容不得你随意欺辱。若再有下次，訸儿也该寻个学堂了。”
不容柳氏反驳，卫老夫人便撑着拐杖站起身，打开房门，离开鸣络苑。
看着卫老夫人的背影，柳氏恨得咬牙切齿，冷哼一声，“死老太婆，你以为她卫无双攀上南安王府你卫府就能步步高升了？”
“我就不信，若她卫无双知晓你做了何事还能将你视作祖母？”柳氏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
—
“姑娘！”见卫无双回到书倚庭，玉华春桃立马从屋中跑出。
见自家姑娘将自己留在院中，自己去到鸣络苑时，玉华就对今日所为十分后悔，此时更是有些内疚。
“姑娘，是我的错，是我鲁莽了，姑娘罚我吧。”玉华利落地取下腰间佩剑。
卫无双按住玉华手腕，“我无事，今日若是我在场，我也会如此，一味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今日就当给他们个教训，提醒他们今后看着我们绕远些走。”
“姑娘，燕窝没了，不若我去吩咐厨房熬完粥？”
卫无双揽过春桃的肩膀，“祖母吩咐了她的小厨房做清汤面来，你就别忙活了，你可有受伤？”
春桃摇摇头，“那李嬷嬷也就只敢言语上恶毒些，若她敢动手，我定叫她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春桃说着说着举起拳头，学着自家姑娘练武的模样。
卫无双被春桃所言逗笑，轻轻拍了拍她额头，“好了，先替我换衣裳吧，一会儿吃完早膳，咱们就该去翠云楼了。”
—
翠云楼外，来往人群比卫无双初来时多上不少，人声嘈杂倒是掩盖住了桥下流水声。
但刚跨过小桥，便能听见从楼内传出的丝竹之声。
“这不是卫小娘子么？”柳景蓉身着一身翠绿交领襦裙从卫无双身后走到她身侧。
柳景蓉站在卫无双身侧悠悠然地摇晃着手中团扇，“你今日也来打马球赛？”
“你也要参加？”卫无双瞧了眼柳景蓉身着衣衫，并不适合打马球，有些疑惑。
柳景蓉侧头看向卫无双，浅笑一声，“不，我是来观赛的。”
“卫小娘子，今日宾客众多，高手云集，若打不过，也莫要强撑，免得丢卫府脸面。”柳景蓉用团扇半遮面容，耸肩轻笑出声，又朝楼内走去。
卫无双瞧着柳景蓉幼稚的模样，又回想起兄长所言，忽对柳景蓉生出几丝怜悯。
卫无双刚穿过楼中屏风，便见姜继瑜已在一侧候着，“双双！”姜继瑜瞧见卫无双身影之时，立马挥手同她打招呼。
“双双，你快随我来，有惊喜给你。”姜继瑜拉着卫无双绕过人群，快步朝前跑去。
马厩旁围着许多人，都在感叹一被重重人群围绕一匹黑马，黑马油光水滑，风鬃云辔。
见状，卫无双也来了兴趣，凑近姜继瑜耳畔，低声道：“那匹马可真漂亮。”
“汗血宝马，漂亮吧，”姜继瑜继续拉着卫无双穿过人群，径直走到黑马身前，“送你的。”
卫无双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什么意思？”
“送你的呀，”姜继瑜走上前抚摸着马儿被毛，又绕致卫无双身侧，拍拍她肩膀，“快试试。”
姜继瑜退回人群中，叫人群中间疏散出一条通道。
卫无双眸色微动，见着姜继瑜肯定的神色，牵住缰绳，踩上马镫，一跃而上，稳稳坐在马背上。
卫无双轻轻拍打黑马脖梗，长毛下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
黑马收到骑马者指令，嘶鸣一声，朝前奔袭而去。
疾风吹起卫无双耳畔碎发，风声呼啸而过，拍打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她却不觉着刺疼。
绕着临近山道快速跑一圈后，卫无双又骑着马回到马厩内，此时人群已经散去，只余姜继瑜等着自己。
卫无双快速下马，十分激动地牵住姜继瑜的胳膊，“姜姐姐，这匹马可真不亏是汗血宝马！”
“喜欢？”姜继瑜看着眼前欣喜的卫无双，心中也觉着开心。
卫无双连连点头，“喜欢。”却在瞬间又恢复了些理智，“姜姐姐，这马着实贵重了些，我不能收。”
姜继瑜料想到卫无双定会拒绝，但自己收了好处，怎么可能真让她拒绝掉这马。
“这马可不是白给你的。”姜继瑜一脸神秘地看向卫无双。
卫无双微瞪着双眼，眸中写满疑惑，姜继瑜见卫无双怔愣的模样，觉着她实在可爱，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翘挺的鼻梁。
“你收了马，可得助我夺得今日魁首，若你没收，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姜继瑜抚着胸口，余光瞟着卫无双的神色。
见她还未做出反应，姜继瑜又道：“前些年，找不着合适的队友，我从未上场，今日这好不容易找着了，你不愿助我夺魁么？”
卫无双见着姜继瑜轻眨双眸，长睫随动，眸中出现点点光亮，似有一片羽毛，轻扫她心尖，不住心软。
“好吧，姜姐姐，马我收下了，多谢。”
闻言，姜继瑜眉梢轻挑，莞尔一笑。
似是错觉，卫无双好像瞧见姜继瑜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但也就那一瞬。
“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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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收下，那你快给它取个名字吧”姜继瑜抬手捋了捋黑马的鬃毛。
卫无双瞧着满身黑毛的马儿，马蹄上却夹杂着几丝白毛，“不然，叫踏雪吧，踏雪而来。”
“踏雪，好名字！”姜继瑜眸中浸满笑意。
踏雪似也听明白了两人对话，欢乐地摇摇脑袋。
“郡主，卫小娘子，还请前往候场。”一小侍女从远处走来，提醒着说笑的两人。
—
此时场上已经开始了激烈的比赛，正是一个个魁梧少年郎，骑着骏马，飞驰赛场。
围观群众也都为着他们精彩表现而欢呼。
卫无双忽地瞧见落座中央的昭城公主，轻扯下姜继瑜的袖口，“姜姐姐，昭城公主怎的来了？”
姜继瑜顺着卫无双的视线瞧去，又瞥就眼赛场上的少年郎，而后凑近卫无双的耳畔。
“你可知晓昭城公主虽未婚嫁，但她府中却养了一众幕僚，各个面如傅粉，风流倜傥。”
闻言，卫无双眸中闪过一瞬错愕，“可这不都是世家子弟么？”
“可她是公主。”姜继瑜轻挑双眉。
还不等卫无双回过神继续看比赛，身侧有一簪花少年突然发声。
“这马球就该男子打，瞧这比赛多精彩。女子做做观众得了，哪能和我们男子相比。”
那簪花少年郎嬉笑着看了眼隔壁席间落座的贵女们。
卫无双轻抬眼皮，瞥了眼那少年郎，又移开眼神，带着些轻蔑的意味。
“依李公子所言，女子不如男子，可李公子为何不上场让我们瞧瞧你究竟有多厉害呢？”柳景蓉摇着团扇未给那簪花少年郎一个眼神。
李公子嗤笑一声，“那柳小娘子为何不上场？不会是怕丢人吧。”而后惹得一众男子哄笑。
“听闻柳小娘子前段时间定了亲，怎么不呆在家中绣嫁衣，跑来这做什么？”李公子身旁另一少年郎笑道。
柳景蓉被那些公子的嘲讽和讥笑气得满脸通红，却忽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公子既认为我们女子不如你们男子，不然咱们比试一场如何？若我们赢了，你们得给柳娘子道歉，且当着众人之面，在赛场上大声道三声‘我不如女子’，如何？”卫无双忽然出声打断众男子的嬉笑声。
那小郎君顺着声音来处，才瞧见站在两席面之间的卫无双同姜继瑜。
卫无双与姜继瑜斜睨看向李公子，而李公子骤然觉着身后泛起丝丝凉意。
见李公子迟迟不答话，姜继瑜冷声道：“怎么李公子是不敢么？不是说我们女子都不及你们男子么？”
李公子被姜继瑜点名，身子一僵，在身后之人提醒之后才惶然起身跪在地面上，“郡主赎罪，我不过逞一时嘴快而已。”
“那怎么办，我已经听见了，且不赞同你所做结论，不过是想同你比试一场证明究竟谁对谁错罢了，李公子难道不愿？”
此言一出，两侧席间陷入沉默之中。
话到如此，李公子就算不敢不愿，也必须得答应上场。
“郡主既然想比试一场那就依郡主所言，可我还未曾组队。”李公子依旧跪在地上，未敢起身。
卫无双望向李公子身后那刚同他一起说笑的男子身上，那男子对上卫无双眼神，立马垂下脑袋。
“我刚瞧着你俩说笑的模样，想必你俩都如此认为，何不选他为你队友？”
李公子看向身后之人，拱手道：“我等定全力以赴。”
李公子话音刚落，卫无双与姜继瑜就转身朝外走去，不再给他一个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