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马车在国子监和毓秀院的交叉路口停下了。
“小鲤,你真要走过去?”
凤小鲤半路上嚷嚷着要自己去国子监。
“小鲤已经是大孩子了,每回春柳都要送我过去,那个讨厌的东方锦看到了就嘲笑我。”
凤小鲤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河豚。
再说了,小锦哥哥都是自己去上学的,她也要向小锦哥哥学习。
凤白泠已经知道,小鲤和小锦成了好朋友,这是她乐于见到的。
看着女儿背着箱笼摇摇摆摆像只小鸭子朝着国子监走去,凤白泠满脸的笑意。
马车将凤白泠送到了毓秀院外,院门口,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对着墙,面壁呢。
“小锦,这个时辰,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凤白泠见独孤小锦一个人杵在那,奇道。
独孤小锦是来找凤白泠的,可是来早了,他长得好看,像个瓷娃娃,来上学的毓秀院的少女们见了都盯着他,恐女症的他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索性就对着墙发呆。
听到凤白泠的声音,独孤小锦呆滞的表情一变,帅气的小脸上有了笑容。
他在怀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银票,一脸期待,递给凤白泠。
那是张一千两的银票,落款处是聚宝斋。
“给你,买衣服和首饰。”
独孤小锦把小瓷猪里所有的钱都押在凤白泠身上,赚了足足一千两。
父王说他可以处置这笔钱,他毫不迟疑就来找凤白泠。
每回顺亲王府的女眷们找父王要钱时,都是哭没首饰没衣服了,独孤小锦就给记住了,女人永远是缺衣服和首饰的。
“歹竹出好笋啊!”
凤白泠激动得差点流出老母亲的眼泪。
他爹就知道扣她的钱!
“小锦,钱我先替你收下了,我会把它投在药行里,每年我会给你分红。”
凤白泠不愿意拂了独孤小锦的好意,收下了银票。
这孩子,是真心让人想心疼。
“你该去国子监上课了。”
凤白泠摸摸独孤小锦的小脑袋。
独孤小锦犹豫了下,他最近其实并不想去上学,自从他在宫里凝聚了武极印后,东方锦对他的态度更加恶劣了。
昨天,他甚至还抱了一只番猫过来,看到番猫的眼睛,他很害怕,害怕自己失控。
“小锦,若是遇到了有人欺负你,你又觉得很生气,就记住我的话,要吃药,控制情绪,暴力不是万能的。”
凤白泠察觉到独孤小锦内心的抗拒。
“另外,你的眼睛一点都不可怕,它很好看,就像是你父王的眼睛。”
凤白泠轻柔的声音,让独孤小锦心里的不安散开了。
他是父王的孩子,普天之下,只有他和父王有那样的眼睛。
如同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注入独孤小锦的体内,让他目光炯炯,恍若新生。
他用力点了点头,冲着凤白泠挥挥手,就朝着国子监方向跑。
毓秀院里,今年刚招收进来的女学生们都齐聚在春园里,包括考核进来的十一名平民女学生,三十名推荐入学的贵族女学生都已经来齐了。
和其他平民女学生一样,凤白泠发到手两套天青色的院服,还有刻有自己名字的名牌。
毓秀院院风还是很自由的,贵族女学生们平日大多不喜穿院服,平民女学生却因为家境以及其他缘故,平日只穿院服的。
所以一眼看过去,换了院服的那就是平民女学生,争妍斗艳,各种首饰叮咚作响的,那就是贵族女学生们。
虽说都是新学生,贵族女学生们却三五一群和平民女学生保持着一大段距离,仿佛和她们挨在一起都会被拉低了身份。
其中一名刚换好院服的清秀女学生走了过来,刚走几步,她身前,一只脚伸了出来,她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
“你眼瞎啊,踩到我的新绣鞋了,这可是我爹从大冶国的皇商手中买到,一双鞋子就要五十两,你个穷鬼竟然把它弄脏了,快赔钱。”
贵族女学生中,一名美貌少女叫出声来。
她着了身翠色广袖长裙,胸襟上是花团锦簇的白海棠,眉目精致,一双精明的眼里透着嫌弃,她脚上是一双精致的粉色绣鞋。
摔倒在地的女学生脸都吓白了,瑟瑟发抖如小白兔,伸出手要给翠衣女学生擦鞋。
“我……我给你擦擦……”
“拿开你的脏手。”
翠衣女学生一脚踢开了平民女学生的手。
恰好这时,凤白泠和欧阳沉沉走了进来。
欧阳沉沉正抱怨院服太紧了,她都快被勒断腰了。
看到这一幕,耿直脾气的欧阳沉沉嚯的上前,将那名平民女学生拽了起来。
“踩你怎么了?这亏了是她,换成我,就敢把你的腿踩断了。再说了,你这鞋子值五十两?”
欧阳沉沉看了眼女学生脚上的鞋。
“大冶国的踏雪鞋,五十两,如假包换,她踩脏了,就要赔钱。”
翠衣女学生趾高气扬道。
踏雪鞋在大楚并不常见,只有皇家的公主和皇后妃嫔们才有机会穿。
她得了一双,一直舍不得穿,今日毓秀院开学,才第一次穿。
“踏雪鞋上,只绣兰花和梅花两种花色,三股线夹杂一股金线绣成,你这上面的花样是桃花,也没有金线,分明就是假货。”
欧阳沉沉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把人绊倒,还用假货让人赔钱。
“你信口雌黄,你们这些贱民,哪里见过真正的踏雪。没钱就别到毓秀院来,简直是拉低了毓秀院的水准。我要去告诉副院长,把你们赶出去。”
翠衣女学生怒红着脸,指着欧阳沉沉和那名平民女学生骂道。
“我没钱……”
平民女学生眼眶都红了,她根本拿不出五十两。
可她也很惧怕这些贵族女学生们,眼前这名贵族女学生是副院长的弟子,她们惹不起。
“副院长了不起啊,我师父还是院长呢。我脚上的才是如假包换的踏雪出品,看到了没,上面还有朱漆拓印,遇水遇火都不会褪色,你那双破鞋,一两银子我都嫌贵。”
欧阳沉沉抬起自己的大脚丫,鞋底,果然有个拓印。
翠衣女学生的脸色顿时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