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在微弱的火光之下是那么的明亮,闪烁着名为贪婪的光芒。仿佛里面栖息着魔鬼,能吞噬人的心神。
百里慈在下来之前就已默默的开启法眼。
所以此时,那巨大的鬼影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鬼隐没于黑暗之中,通体散发着金属似的光芒,青面獠牙,长得十分骇人。但他没有张牙舞爪,反而异常的平静,像是忍耐着嗜血与疯狂。
是银伥!
银伥飞在春叔的背后,直勾勾地盯着他。
而春叔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仍旧痴痴望着被火光照及的金银财宝,满眼的贪婪与欲念。
百里慈的转身惊动了银伥。这鬼物充满寒气的双眼转移到了百里慈的身上。
空气中那股臭味、腐烂味此时更加的厉害了。
百里慈指尖的火花倏地熄灭。
在黑暗之中,只听一道破风声响起。
是出剑的声音。
这一剑的速度很快,直接刺入的银伥鬼的体内。
“啊”的一声,银伥吃痛的叫了起来。春叔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哆嗦,连忙滚到一旁,哎呦一声不知撞到了哪里。
一剑下去,银伥虽然吃痛,却没有崩溃的表现,反而是施展起了鬼术。
在银伥的体内,一些如墨的气体喷射而出,将空气搅的极为浑浊,好似一团黑色的大雾,将整个天地都包裹住。
然而百里慈拥有法眼,根本不会被这团迷雾所遮蔽视野。
他哈哈笑了一声,法力凝聚于剑尖,手轻轻一扭,强悍的力量便将鬼物的身体撕扯的七零八碎。
鬼物接着发出哀嚎,哀嚎之中又夹杂着愤怒,震得人耳朵发痒,心神恍惚。
百里慈也被这声音短暂的蛊惑住,几乎就要扔掉了剑,放弃抵抗。可转眼灵台就恢复了清明。
但那鬼物却趁着这个机会逃走了。
这鬼物的生命力极为的强悍,就算身子已断了半块儿,仍拖着支离破碎的身躯向远处逃跑。
百里慈哪能让它这么轻易离开?单臂使力,将剑狠狠一掷,犹如一支羽箭般以飞快的速度将妖物扎在了土壁上。
妖物呜咽一声,脑袋一歪,便整个魂飞魄散,化作一团飞灰。
百里慈高兴的拍了拍手。
任务完成的提示已经在他的识海中响起。
“鬼物以伏诛。”
他道了一句,本欲让春叔安心,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往回一瞅,春叔竟然趴在那堆金银财宝上一动不动。
像个栩栩如生的假人。
百里慈心感不妙,夺步过去,一剑拍在了春叔的肩膀上。
“你怎么了?喂!”
春叔还是趴在那里,宛若个死人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百里慈蹲下身,将春叔的身子翻了过来。
他宁愿相信,春叔昏过去了。
可他却看见了一张毫无生机的脸,法眼之下,这个人已经没有一点儿的生机存在,郁郁凝结着死气。
春叔死了?
怎么可能,就过去这么一会儿。
谁干的!
百里慈感到后背发凉,立马睁大眼睛扫视四周。
“嘻嘻嘻嘻嘻嘻。”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阵诡异的笑声。而发出这道声音的……竟然是这堆积满了灰尘的金银,难道这金银也成精了吗?还是说在那里面藏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但在百里慈的眼里,这堆金银散发出来的黑气竟然是越来越多,那股邪恶无比的诡异感觉,哪怕是经历过许多阵仗的他也觉得毛骨悚然。
“留下来,陪我玩吧。”
笑声之中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百里慈抗起春叔的尸体,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发现春叔仍趴在原地,这下子,百里慈算是看清了,那是春叔的灵魂!
突然的,春叔像是枭一般的回过头,眼睛里满是贪婪:“留下来,这里有数不尽的财富。”
“你都死了,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百里慈扔下尸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鬼窟。上爬的时候,底下阴风阵阵,好似有小鬼在抓挠他的小腿,不让他就这么离去。
他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金色的甲胄,散发着无比凌冽的金气。
空气中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那股被拉扯的感觉消失了。
逃到上面的百里慈,望着深不见底的鬼窟深深喘着粗气,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行会是这样的结局。
蓦然,百里慈回想起夫子游记中对于银伥描述中的第二种变化。
“也有一些人为了金银财宝宁可性命也不要,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去黄泉,而是留下来当金银财宝的奴隶,在无限的时间里静静看守着摸不着的财富。这种银怅远比第一种要厉害。”
恐怕,这春叔也变成了窟中之伥鬼。
百里慈的脸上露出含恨之色。
真相只在一步之遥,却又这般丢失。
他再次将这座鬼窟关上。
却发现那扇窟门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朱色咒文,神秘而又极具张力。
这是巫师的手段。
原来这里早就被人发现并且封印。
可为什么……只是封印?
百里慈的脑海中一道不知道正确与否的想法闪出——或许,有人在养鬼……
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却也马上冷静下来,这世道既然有人养尸就肯定有人养鬼,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这养鬼之人如若知道窟中变化,知道自己的秘密被人得知……
会不会?
百里慈看着窟门上的灰尘,又想起春叔说得那个疯子的故事……这个养鬼的人会不会就是他?春叔很早就进去过,这人却没有报复……难道真疯了?
百里慈觉得这里需要小心判断。
实在不行……就准备准备回来杀了春叔的鬼魂。
但他还是先准备找到这个疯子。
百里慈叹了口气,这一波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线索没打探到还平白承受了危险。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最起码证实了有人假扮成触芈想要杀人这一关键线索。
还有杀死伥鬼获得的奖励。
百里慈回到家,弟子焦飞还没有睡,他的母亲已去亲戚家生活,留下他在这里学艺,这些日子里,这位弟子倒还安分,每天除了修行就是打扫院子,每日的三餐也由他负责。
虽然百里慈回来的晚,焦飞却还在等着他吃饭,顺便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多多请教修行上的问题。
然而今天的百里慈却不在状态,面对弟子的提问稍显心不在焉,心里完全在想今天发生的事儿,分析着利弊。
焦飞见状,倒是极为懂事的收拾好饭后残局,不再打扰自己师父。
两人的一天,都算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