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飘渺宗的时候,金曜每次找她来决斗的时候,总是会满怀骄傲地说起他的家乡——山中之城,迦林城。
金曜说,妖族从前如同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直至孔雀族建迦林城,此城虽在深山之中,却万分恢宏壮丽。
自此妖族才终于有了与人族能够相提并论的城池,无数妖族前来朝拜,因此妖族之中也尊孔雀一族为王族。
师明珠记得金曜说起这些时,那万分骄傲的模样,于是她眉头微蹙起来,开始希望至少别在这里找到她的师弟。
她继续向前跟了上去,便见狼群停了下来,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绕着圈走了起来,而后仰天长啸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只见,一阵妖风乍起,华光闪烁间便露出了一个人形的身影。
说是人形的身影,是因为他虽然有人的身子,甚至还穿着如同官员补服一般的衣物,但是却有一颗山羊头。
师明珠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妖族。
妖族要化作人形,通常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将身上妖族的特征尽数褪去,变得与人族一般无二,二是完全保留妖族的形态,压根就不会化身成人。
这两种方式对于妖族修行各有利弊,但是如这羊妖一般,一颗山羊头配个人身的模样,对修行来说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下一刻,山羊头口吐人言言语愤懑,群狼被震慑得俯下身去不敢抬头,而山羊头猩红的目光如同锋锐至极的针,刺向师明珠藏身之处。
“你们怎么带了尾巴过来!”
几乎没给师明珠反应的时间,山羊头如同疾风一般奔驰到了师明珠的面前,道:“我记得你,你和那只孔雀一起来的,我们与人族素无恩怨,也不想惹事生非。”
山羊头露出了狰狞的笑意,继续道:“不过你自己送上门来,我等就没有放过的事了。”
师明珠闻言神色一凛,看来,眼前之妖知道金曜的下落,她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长剑,柳妖的身形已经消失,只留下剑身上翠绿色的柳叶图纹。
“他本就出身哀牢山,又与你们同为妖族,你们不是应当彼此之间又熟悉又友善吗?带走他做什么?”
“那只鸟是这样说的?”
山羊头好像听到了什么莫大的笑话一般,反问着师明珠,连想要逮住她的动作都慢上了三分。
师明珠觉得这反应有些不对,金曜说,孔雀一族是被妖族全体万分敬重的种族,但现下这情况与金曜所言可谓大相径庭。
于是,在山羊头猩红的眼眸下,师明珠还是点了点头。
只听得山羊头一阵冷笑,冷声说道:“若非孔雀一族,我们岂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师明珠念头一动,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也看得出来,我乃人族,实在不知道你们妖族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妨你将孔雀一族曾经做下的恶业说给我听听,若真罄竹难书,我身为正道修士,自当替天行道除恶务尽。”
也不知是师明珠的哪句话触动了山羊头,还是这些妖族一水儿的想向外界传达孔雀一族作恶的信号。
山羊头收起了想要捉住师明珠的架势,改成了邀请的姿态说道:“我原本以为你与那只鸟同行,想来,你二人就是同一伙的,没想到你竟这般深明大义,那我便能代表真正的迦林欢迎你。”
山羊头结了几个手印,口中诵念咒语,只见一道一人多高的门扉在半空中徐徐浮现,门扉周围满是鲜花,与哀牢山此刻阴森死寂的模样形成了鲜明至极的反差。
师明珠瞧了一眼,心道,这应当是某种折叠空间的法门,既然这妖说那里是真正的迦林城,那么金曜很有可能也在那里。
于是,师明珠便要踏入那门中,只是在她踏入门中的那一瞬间,她看见,对她和缓下来态度的山羊头重新怒视向狼群。
一抬手,那些俯下身去不敢抬头的狼群全部化作了肉泥。
“不开灵智的东西,连甩掉跟踪的尾巴都做不到,就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山羊头说这话时的模样阴冷至极,与满是鲜花的门扉并不相配,反倒是与死寂的哀牢山相映成辉。
师明珠心头一跳,然而眼前白光一闪,她便已经出现在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了。
此处阳光明媚,翠绿的草地一望无际,远处山峦起伏层叠,一条由鲜花铺就的路从师明珠脚下一路延伸到远方,看上去便让人心生欢喜。
唯有一点,就是这里也与哀牢山中一样,安静得吓人,那耀目的阳光,也好似单纯地起了个照明的作用,师明珠无法感受到一点日光的温度。
山羊头的身形也很快浮现,他冲着那条鲜花铺就的路一指,满怀笑意地说道:“欢迎客人来到最伟大的迦林,迦林城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师明珠跟着山羊头,踏上了这条看上去十分华丽的鲜花之路,只是刚一踩上去,她便觉得这条路的触感有些怪异。
“这条花路怎么这么这样柔软?”
“鲜花温软,铺就的路自然也温软。”山羊头头也没回地答道。
师明珠还是觉得这条路走上去实在别扭,只是到底是在并不熟悉的地方,她便只能将心中之感压下,继续向前走着。
鲜花之路的尽头是一座城池,那城池远远看上去也万分恢弘壮丽,细细欣赏也可以瞧见精美至极的符文。
但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城池的规模,大约只要哀牢山中的迦林城四分之一的大小。
而若师明珠没有看错,这城池上砖瓦图案都与迦林城相差无几,眼前这座所谓的真正的迦林城,看上去,更像是对大迦林城的模仿。
“欢迎来到迦林城。”
山羊头说着,冲着城内挥手做了什么,便见城门自动开启。
城门之内,仿照着人间的城池建立了起了不同的街道,也有零星的妖族在街道上行走,他们的模样看上去与山羊头差不多,都是人类的身体却顶着个动物的头。
师明珠一路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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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山羊头走到了道路尽头,那里矗立着一座华美至极的宫殿。
那宫殿好像完全由黄金打造,其上点缀着各色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孔雀一族所作之恶实在太多,我甚至不能全部了解,但是我们城主却是经历所有灾厄之妖,他可以告诉你,那些破鸟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师明珠点点头,跟着山羊头来到了一处大殿内。
殿内也是完全由黄金打造的,最北侧的宝座上也镶嵌了许多漂亮的宝石,有一个鹿头的妖身着大红色的官袍,正在宝座上安眠。
“城主大人。”
山羊头恭敬地唤着,就见那鹿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山羊头见此,便继续说道:“下官在哀牢山中发现了一个人类,这人类想知道孔雀一族做了哪些恶,下官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您对孔雀之恶了解得最为清楚,于是便把她给您带来了。”
山羊头话音落下之后,便见鹿头立马正襟危坐了起来,像是极为期待且盼望将孔雀之恶传达出去。
那双血红色的鹿眼看了看师明珠,宽慰似的说道:“看来人类,也不是都是那种是非不分之辈,说吧,女修,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师明珠抬眸,笃定地说道。
太华山,流云峰。
第五辰的洞府大门紧闭,势要对已经有入魔之势的云望津来个瓮中捉鳖。
而此刻,云望津反倒没了慌张的意思,大马金刀地一坐,无视了第五辰仿佛要杀人的眼神,泰然自若地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五辰的神色凝重,低声道:“这世上大约只有师兄最清楚,本座自哀牢山回来为何要闭关了。”
“不过就是帮孔雀一族镇压叛乱而已,”云望津嘲讽地笑了笑,说道:“师妹,我是入魔了,不是失忆了。”
“自诩正义之士最喜欢扯着虎皮当大旗,口中说仁义,结果手起刀落,却比屠夫还要杀孽深重。”
云望津细细抚过他的长剑,瞧了第五辰一眼,继续道:“你明明也是妖族,却愿意助纣为虐,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你与孔雀大长老金明光尚有几分交情。”
“世间事,说破天了也无非是这样或那样的党同伐异,可笑我先前鬼迷了心窍,信了你们那套说辞,还是在那位的提点下才清醒了起来。”
第五辰看见,随着云望津话语出口,他眼中的血红则变得越来越深。
她心痛地闭了闭眼,不想去进行同室操戈之事。
“那你为何愿意与魔族同党?‘那位’许了你什么?长生、力量?总不至于是功名利禄这样无聊的东西吧?”
云望津嗤笑了一声,说道:“都说了,我只是入魔而已,不是没了脑子。”
“往日里,我被你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束缚住了手脚,而那位予我最重要的东西,便是自由。”
只见,云望津手中长剑一闪,便直抵第五辰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