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这么多干什么?”景得宇头皮发麻,一边倒酒一边八卦,“不会表白被拒了吧?我可看见了啊,后来小宋又回去找你了。”
赖栗不忌酒,却很少无节制地酗酒。用他的话来说,在外面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和自己往肚子捅一刀没什么区别。
这就导致在别人那屡见不鲜的爬床事件在他这根本行不通,想灌他酒更不可能,酒瓶盖还没揭开桌子能给你掀了。
景得宇忍不住撩闲道:“虽然说朋友妻不可欺吧,但是我感觉你也没多喜欢人家,既然被拒了不如让兄弟给你探探路,万一我撬开他心门打开他新世界窗户了呢?到时候你说不准就有机会了,放心!咱俩这么多年交情,肯定不介意你撬我墙角……”
逼逼了半天,也没听到赖栗再邀请自己喝鲜酿,景得宇不由新奇地看了赖栗一眼,发现这人正盯着某个方向,于是也朝那边看去,不出意外发现一只断雁孤鸿。
赖栗抬起酒杯,往唇边一撞,跟没听到景得宇那一大段慷慨发言似的。
景得宇:“啧。”
赖栗十岁到戴家,十六岁正式进入酒池肉林的公子圈,那会儿追求者就不算少,谁让他有一副青春期少男少女们最爱的不良气质,同时又在戴林暄金沙的浇灌下生得了那么些贵气。
贵气稀释了黄毛感,带给人的滋味就要用另一个词形容了——桀骜不驯。
每次出去,他来往那一坐,幽深的眼睛被飞入鬓间的剑眉压着,多数时候根本不拿正眼看人,最多虚虚撩起眼皮在你身上一扫而过,透着一股傲慢的刻薄味儿。
让人火气被挑起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把他扒开来探究一番。
对于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小姐们来说,征服欲是他们与生俱来、刻进DNA的东西,赖栗本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却机缘巧合地踏入,是个自带故事性的完美猎物。
就像一条帅而冰冷的野蛇,因不知毒性深浅,引来无数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猎手。
霍家小儿子霍斐就是这样,后来差点被赖栗玩死,心里那点微妙的心思才偃旗息鼓,开始和赖栗称兄道弟。
可景得宇有幸见过赖栗在戴林暄面前的样子,赤条条地敞开蛇肚,收起锋利的毒牙,好像一条早就写好名字的家养观赏蛇,不具备丝毫威胁性。
此刻,这条观赏蛇盯着主人的背影,露出藏起的毒牙轻轻舔舐,好像快克制不住绞杀本能了。
“你……”
景得宇正想说点什么,余光就瞥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猫腰贴墙窜到他们座位上,坐下的瞬间还不忘注意形象,先扯了扯衣领,又往后撸了把头发,带出一股烟草香水味。
骚包气都快溢出来了。
景得宇一言难尽地问:“你家怎么同意你穿这身来的?”
“我姐回来了,他们没空管我。”来人正是霍斐,有如合法游街的花孔雀,“赖少想我没?”
“想你爹。”
“你最近口味这么重?”霍斐震惊,“果然压抑久了就变态吗?”
赖栗额间青筋跳了下,想到了另一个人。
霍斐诶了声:“等会儿散场,你见见我姐呗。”
赖栗缓缓偏头,盯着霍斐。
难道他想错了?霍双的目标不是他哥?
霍斐苦口婆心道:“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咱哥咱姐这个年纪,如果还没心上人就得考虑婚配了,特别是你哥这种情况,虽然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周围豺狼虎豹太多,就得考虑外力的帮助……”
赖栗不耐道:“说重点。”
“好的。”霍斐端正姿态,“你想有个大嫂吗?”
赖栗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霍斐心里有些发毛,对于过去被坑的经历记忆犹新。
正常来说,哥哥婚配的事没必要提前问弟弟的意见,可戴林暄是个伏地魔,赖栗又是条蛮不讲理的疯狗兄控。
景得宇啧啧称奇:“你家想和戴家联姻?”
霍斐昂了声。
赖栗缓缓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身影。
嫂子。
这两个字像一层雾窜入了赖栗的耳腔,蒙在耳膜上,周围的声音顿时过了潮一样,湿哒哒地往他脑子里钻。
霍斐正在细数他姐的优点。
霍斐隐晦表示他姐婚后不会介意戴林暄继续骄纵弟弟。
景得宇捧场说确实般配,郎才女貌,反之亦然。
作为一名弟弟,有嫂子是迟早的事。
赖栗想到两小时前碰面的霍双,模样不错,气质不错,家境不错,有心思,没威胁感。
但是……
“——恭喜霍小姐拍下这份藏品!”
拍卖师的一锤定音驱散了薄雾,赖栗回答:“是女人就行。”
霍斐愣了下:“什么?”
“只要是女人,我哥喜欢,没有丑闻——”赖栗平静地扫了他一眼,“我再厌恶也会忍着。”
霍斐张了下嘴,想说他姐没丑闻,就是年轻时候叛逆了点,现在已经成熟很多了,可又莫名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上一场拍品的竞争以八十万收尾,气氛不温不火。
接着,拍卖师笑意吟吟地向前一步:“接下来要呈现给诸位的是份独一无二的藏品,其主人忍痛割爱,临时上架,决定捐赠全部善款,所以并不在我们的藏品册上。它就是——知名珠宝设计师赫丝生前的最后一件作品!”
台下宾客显然有些诧异,低声与周围同伴交谈起来。
拍卖师卖了个关子:“各位稍作休息,拍品稍后呈上。”
景得宇嘴巴张成了o字:“你们知道这个吗?”
赖栗的目光又回到戴林暄身上,由于距离较远,又隔着层层叠叠的人影,看不清对方的反应。
霍斐发出疑问:“什么?”
“赫丝·贝利啊,最有名的珠宝设计师之一了。”景得宇家里做的就是珠宝生意,对此还算了解,“好像是三年前吧,查出肝癌,直到去年确认死亡都没新的作品问世,因此患病前设计的那套‘黄昏’就成了她最有价值的收藏品。”
“知道。”赖栗垂下眼皮,慢慢饮着杯中酒,“她是我哥的狂热粉。”
景得宇震惊得连酒都忘了喝,就这么卡在了半空:“我怎么不知道?赫丝死的时候都五十岁了,你哥今年也才三十啊,她……”
“不是男女那点事。”赖栗抬起酒杯送到唇边,悬停半晌又放下,“那个疯女人觉得世间肉眼可及不可及的一切都属于‘作品’的范围,包括人类,而我哥是上帝最完美的造物。”
可能搞艺术的人都有种癫狂的纯真,不受年龄限制,看谁都是缪斯,也不管合不合适,对方愿不愿意。
“我反对!”霍斐严肃道,“咱这不归上帝管。”
赖栗:“……”
景得宇乐了会儿,有些纳闷:“我没记错的话,一整套‘黄昏’都在严栾手里,她去年还戴着走过红毯,今天也没到场……”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拍了下大腿:“我想起来了!前两年听我妈提过一次,据小道消息传赫丝患癌求医期间还设计过一件作品,不过是私人委托,就一直没公开。”
其他宾客一样好奇,中场休息期间也有打听消息,还有人直接去了戴林暄身边,弯腰低头问着什么。
无论谁过来,戴林暄都没站起来。
这对于戴林暄来说是少有的“傲慢”姿态,令人意外。不过光是背影,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很快,赫丝的最后一件作品被带了上来——竟然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倒不是说设计普通,而是戒指这个单品很普通,相较于成套珠宝或胸针袖扣的收藏价值弱了不少。
不过戒指的造型确实美丽,银色底面光白似雪,两端由一条黑蛇首尾相接。正常来说,戒指镶钻应该嵌在正上面,既美观又防止硌手,可这枚戒指偏偏在蛇头的位置嵌了极其稀有的黑钻。除非歪着戴,否则一定会硌到隔壁手指,就像时刻被毒蛇的獠牙抵着,威胁感满满。
“关于这款戒指的设计灵感,赫丝女士生前并没有多言,不过藏品主人拥有全套设计图纸,足以证明设计者的身份,各位可以放心竞拍。”
这场慈善宴会由戴家主办,能拿出来说明来路绝对没问题。不过介于拍卖师的那句临时上架,大家又起了些窥伺心理,这位戒指的收藏者大概率就在现场。
景得宇恨不得跑每个人面前问一遍:“谁啊?”
赖栗晃了下酒杯,透过杯壁注视着自己空荡的指节。
霍斐砸巴了下:“让我想想,有没有哪个小宝贝喜欢这风格……”
景得宇对此不抱希望:“你最多能当个气氛组,既然真是赫丝生前最后一件作品,肯定有很多人想收藏,挣个面儿也是爽的,我妈如果在这儿估计势在必……”
话还没说完,他手机就响起来,来电显示“女王大人”。
“……得。”景得宇按下接听,“妈妈?”
过了会儿,他挂掉电话,深吸口气,难掩亢奋:“我妈给我两千万预算叫我拿下,多余的当我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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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消息也太快了。”霍斐失望地给自己斟满酒,“我就不凑热闹了,霍老头搁前面坐着呢,我要花八位数拍一枚戒指他能当场把我抽成猪肉丝。”
虽然景家的财力在诞市能排得上前三,但景得宇也少有一掷千金的机会,买辆跑车都必须递交层层申请,零花钱特别吃紧。
“起拍价才十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五万,没有傻子会花八位数拍吧。”景得宇已经开始美滋滋地畅想了,“就算放宽一点,五百万拍下来,我也还剩一千五……”
不出意料,竞拍的人特别多,氛围不一会儿就炒得特别火热,竞价也一路攀增。
“七十万!”
“七十五万!”
“八十万!”
霍双从容叫价:“一百万。”
“一百二十万!”景得宇喊完就低声对霍斐说,“叫你姐卖个面子别喊了呗,让我多剩点零花钱。”
霍双继续:“一百二十万。”
霍斐连忙给霍双发了条信息:景得宇他妈给了两千万预算,你合计下吧。
估计是看到信息了,霍双停止了叫价。既然注定拍不到,也没必要故意抬价闹得面子上不好看。
然而还有不知情的冤大头势在必得:“两百万!”
景得宇喊:“两百一十万!”
对方气定神闲地喊:“三百万。”
“我操哪个傻逼这么叫价!”景得宇猛拍了下桌子,“那谁啊?”
霍斐瞄了眼:“脸生,外市来的吧。”
景得宇被逼出了火气,冷脸继续加:“三百一十万!”
“四百万!”
“傻逼玩意儿,刚拆迁的暴发户吧!”景得宇气笑了,“花四百万拍一枚戒指?”
霍斐默默道:“你妈还花两千万呢。”
“我家做珠宝生意的能一样吗。”景得宇说,“而且我妈肯定没想过两千万花光啊,就是借机给我零花钱。”
说话期间,又有人加价十万。
景得宇麻木举牌:“五百万。”
脸生的暴发户喊:“六百万!”
景得宇气得想砸杯子。
很多认识景得宇的人已经猜到他家里想要这枚戒指,早早停下竞拍,只有这位眼睛不好使的暴发户还在抢。
景得宇磨了下牙,刚要继续,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厅内响起:“八百万。”
一直意兴阑珊的赖栗终于抬眸,看向竞拍者的方向。
景得宇彻底傻眼:“你哥凑什么热闹!他想要为什么不后台拦下来?反正这戒指也不在册子上……”
霍斐从赖栗表情里看出了点什么:“你知道你哥要拍?”
赖栗没出声,慢腾腾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戴林暄的八百万一出,不仅之前的暴发户消停了,景得宇也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喊价。
拍卖师:“八百万一次,八百万两次,八百万——”
赖栗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杯底重重地落在桌上:“八百零五万。”
场内一下子静了,连拍卖师都愣了下。所有知道赖栗和戴林暄关系的人不约而同地想:这祖宗终于混账到跟自己再生父母杠上了吗?
戴林暄的语气依旧温和:“九百万。”
赖栗追加的时候也盯着他哥的后脑勺,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九百零五万。”
戴林暄:“一千万。”
景得宇麻了,直接放弃。他果然没感觉错,旁边这疯狗一直憋着疯呢,只不过这次连牵绳的都咬。
霍斐感叹道:“你今晚要是回不了家,叫我一声爹我可以勉为其难收留你。”
所有人都觉得赖栗太过了,他能活得这么嚣张全仰仗戴林暄,如今却当众和戴林暄对着干,简直狼心狗肺。
明天的新闻估计会很热闹。
“别跟着我。”
赖栗从霍斐衣兜里抽出一包烟,带着火机走出了拍卖厅。他拢起掌心,啪得一声,烟雾很快糊了眼睛。
身后是拍卖师越来越远的声音:“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三次!恭喜……”
赖栗很少抽烟,被呛得直咳嗽。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腰,在烟雾里张开五指。
中指有一圈皮肤明显白于周围,一小时前,赫丝最后一件作品就圈在这儿。
这是戴林暄出国前送给赖栗的最后一件礼物,到赖栗手上的那一刻带来的明明是快乐,却因戴林暄毫无理由抛下他出国两年而酝酿出了痛苦。
赖栗对着戒指的痕迹咬下去,疼痛带来了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