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基拉略微带着点好奇地问。
主要是想不通这个周日晚上怎么还能群英荟萃地跑她这里开会。
斯莱特林团建?
斯内普抿着唇,举起手里的小夜灯:“你上次落下的提灯,还给你。”
他向房间里似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哦,谢谢你帮我送回来,先生。”基拉接过灯,也没想着用自己的身形遮挡对方的视线什么的。
躲藏起来的两个笨蛋要是被发现端倪,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斯内普的心情有些发沉。
因为基拉的态度太正常了,尊敬、友好、却又风轻云淡,他宁愿看见对方当时那受惊逃窜时的惊讶眼神,至少那证明他还能够影响到对方。
在他年轻的时候,当月亮从他的天空落下时,他就学会了停止对月亮的渴望。
直到一轮新的明月为他而来。
斯内普才发现,原来月亮的表面并非人们仰望天空时看到的那样皎洁与美丽,反而是充斥着阴暗的坑洞。
爱原来也有破坏性、摧残性、攻击性,正如理想和真理所具有的那种目空一切的碾压性。
但当它们露出这阴暗面时,人们就说这是错误的爱、错误的理想、错误的真理,而真正的、正确的一切绝不会如此。
“......我很抱歉。”他胸口开始疼痛。
基拉只是歪了歪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疑惑:“为了什么?”
“为了我曾经指责你是错误的。”他低声说。
“emmm”女巫发出了一些类似于思考的声音,最终坦然地说,“我不确定应该如何回答你。”
斯内普的神情阴郁又脆弱:“没关系,你不愿意原谅我,这很正常,只是我仍然有些事想要告诉你。”关于那个能够吸收生命力的魂器。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基拉倚着门,平静地说:“我所说的不确定,是因为我并不清楚你刚才所抱歉的错误指责,指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她坦然道:“我忘了。”
斯内普的脸变得苍白,他的目光仿佛是在等待已落西山的太阳的最后一沉。
“for.....got......?”
基拉往外迈出一步,顺手关上身后的门,昏暗的走廊里,只有那盏被当作借口的小夜灯在发着微光:“应该就是你理解的那个遗忘。”
斯内普几乎是用恐惧的目光在望着她,颤抖着嘴唇问道:“你恨我吗?”
“什么?不——”
基拉失笑:“我怎么会恨你呢,斯内普教授,没有人能比你拥有更多来自我的爱了,我永远希望你能够拥有幸福的生活。”
“所以你自顾自地认为,如果我想要拥有幸福的生活,那么这个生活里会没有你?”斯内普急促地吸气,感觉脑袋跟被人拿大锤砸了一般眩晕。
她目光沉沉:“可如果你的陈述成立,我们还会站在这里辩论这个话题吗?”
黑袍巫师哑口无言,感觉自己像团尘灰一样被压得粉碎。
基拉把手伸向他的脸,抚摸着对方冰凉的脸颊,轻声道:“瞧,我又在伤害你了。”
不、不对。
斯内普猛地意识到这是一种微妙的退缩姿态,他曾经用冥想盆无数次地去自省和基拉有关的记忆,从各个角度审视对方的做法和选择。
记忆的缺少会影响她的行为处事吗?
会,但不会很多。
假使基拉从一开始就足够了解他、对他有着正面的好感倾向,那又是从哪一刻开始变质的?
斯内普想:是五年前的学期末,在天文台上。
当她说“我不想伤害你”的时候,其实表达的想法应该是“你休想伤害我”。
因为她总是习惯性扮演强悍的角色。
基拉是一个极度渴望接触的感官主义者,但不相信任何人向她伸出援手却不会伤害她,所以才要在接触之前、接触之后去不断地测试这只伸过来抚摸她的手,是否暗藏武器。
多疑是她筑立的城墙,困住她,却也在保护她,同时还支撑着她牢牢地、高傲地站起来。
她说想要爱的时候,会有可能是一场呼救吗?
斯内普不确定,但他能够确定的是,他已经做好被毁灭的准备。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毁灭性的飓风都以人名来命名。
“这是我的选择,”黑袍巫师抬起手,轻轻攥着对方的手腕,抓着她的手向下移动,泛凉的指尖滑过脸侧,最终落到人类、也是所有动物最脆弱的脖颈位置,平静地说,“如果你想捏碎我的话,尽管去做。”
幸福不就是濒死一样令人战栗的东西吗?
基拉微微睁大了眼睛,指腹上还残留着脉搏跳动的触感,她琥珀色的眼眸变得愈发深沉,仿佛有无数的欲望在里面扭曲生长。
近距离站在她面前的斯内普却能够看清,那双眼睛里只是倒映着他自己。
*
基拉返回自己的房间,挨个送走神情恍惚又暗藏激动的卢修斯和德拉科,哪怕这两人应该只吃瓜吃了前半程,她也没忘记隐晦地警告一声。
德拉科其实还好,反倒是卢修斯这只狡猾的老狐狸需要额外注意,并不是说前者是出自信任,只不过是能够更轻松地摁住。
嗯,不如趁机送出去多干点活吧,忙起来就没时间想些有的没的了。
时间进入十月下旬,教育调查组的第三项进程也开始缓步推进,克伦威尔先生、莉莉安娜夫人和庞弗雷夫人商议出了大概框架,并填充完整细节。
霍格沃茨将于十月份的第四周展开第一届小巫师体检,主要体检项目是针对身体健康和魔力发育等项目,而且还有圣芒戈借来使用的新设施。
据说是从麻瓜的某些科技上进行创新性炼金研发,能够从些许血液中检测出更多的、未曾展现出来的病情。
这倒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因为圣芒戈以前也经常会通过魔法来检测血液,好判断某些病情。
绝大多数小巫师们的魔力发育都在正常区间,只有极少数查出来有营养不良等状况,包括一些爱挑食的学生,又例如某些超重的。
巫师也没有减肥药水啊,如果有的话,魔药学教授斯拉格霍恩怎么可能是海象体型啦。
基拉对此怨念已深,她仍然记得自己当初想要个止痛的药水来抵抗痛经,都被迫得知没有这方面的发明。
是的,魔法界很神奇,虽然有些魔法阵or魔药里有要求处女的血液,但是却没有人关注更加生活化、更加细枝末节的东西。
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没有人会往那方面创新吧。
还不如布洛芬呢!
对此,邓布利多等凤凰社成员经过讨论,依旧没有理清教育调查组这几个大动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目前只能够勉强猜测是为了获得巫师好感度?
基拉打开金属手提箱,手指慢慢在一排试管中滑过。
每支试管里都装着鲜红色的血液,下方标签记录着血液原主人的信息,如年龄、性别等各项数据,而整个手提箱则刻有魔法阵来保持活性。
事实上,她好奇很久了。
巫师的魔力究竟是来源于血液和dna,还是玄之又玄的灵魂,只有她自己一个作为样本,那就太少了。
血液对于巫师而言算得上比较珍贵的东西,基拉也只是去向某位合作方特别定制了一批试管,通过麻瓜机械的设计,可以看似储存了少量血液,实则有更多的血液被吸出来放在视野盲区里。
就算是进行抽血等操作的三位治疗师,也不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他们只会认为那抽出来的一丁点血液,已经在当场就用魔法医疗设备进行了检验并销毁了。
基拉丝毫不觉得内疚,她只是利用这些血液来做点研究实验,又不会拿去对小巫师们做什么不好的事,什么诅咒啊、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类的事。
那点量,根本比不上当初哈利波特复活伏地魔所流的那点血。
活蹦乱跳的学生们还在互相比对自己的各项数据,兴高采烈地吹嘘自己有多么强壮健康呢。
*
“无聊,无趣,”黑发女人收回魔杖,看着家养小精灵忍痛在地上磕头的身影,撇撇嘴,扭头看向她金发的妹妹,“茜茜,为什么我们亲爱的德拉科这个礼拜没有从霍格沃茨回来呢?”
“你没有告诉他,他的姨妈非常思念他吗?”
纳西莎语气平稳:“德拉科给我写了信,他这个礼拜有一个禁闭,不得不留在霍格沃茨——”
“一个禁闭?”
贝拉特里克斯尖利地笑了两声:“别跟我开玩笑,马尔福家的人会获得禁闭?斯内普难道不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吗,你的丈夫难道没有让那个虚伪的家伙关照他的儿子?”
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留下身后被鞭打过的家养小精灵。
“茜茜,纳西莎,我的好妹妹,那个小崽子像他的父亲一样躲了起来,不愿意为黑魔王效力,只想审时度势地做墙头草对吗?”
纳西莎压低声音:“贝拉,也许黑魔王看不上一个孩子,当初你加入食死徒的时候,不也是在毕业之后才得到标记的吗?”
“是啊是啊,”贝拉笑起来,撩开衣袖,痴迷地亲吻着自己左臂上的骷髅头,没有留意到纳西莎嫌恶地移开视线,“现在的小鬼没有我们那个时候优秀,都没用了。”
她说着,眼睛一转,伸手拿过一件带兜帽的黑袍。
纳西莎警觉地站起来:“你要去哪?”
“霍格莫德,”贝拉眼神兴奋,“你不是说现在的学生们都可以在周末离校了吗,我要去霍格莫德看看,也许能够抓到救世主和他的小跟班。”
“你疯了?”
纳西莎拦住她:“霍格莫德现在都有傲罗站岗,就是提防食死徒对学生动手。”
贝拉轻蔑地说:“傲罗有什么用,好了,茜茜,我只是去外围看看,而且我又不会傻到直接用这个形象出面,家里难道没有备用的复方药剂吗?”
她说着,突然来了灵感:“啊,也许我们能让你的宝贝儿子把哈利波特骗出霍格沃茨,带到霍格莫德来,我亲自动手,把救世主抓给主人,他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纳西莎几乎要疯了:“邓布利多还在霍格沃茨呢!贝拉,你究竟在想什么,你难道想要破坏黑魔王的计划吗?黑魔王不是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你们轻举妄动吗?”
“不懂的人是你,茜茜!”
贝拉特里克斯歇斯底里地说:“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到过主人了,甚至食死徒连一次攻击行动都没有对凤凰社发起过!”
“这样不好吗?”纳西莎也忍不住质问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
贝拉特里克斯眼神阴鹜:“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那个被黑魔王下命令通缉的女巫迪戈里,如今已经跟在卢修斯身边为黑魔王服务。”
纳西莎眼神中透露出惊讶:“真的吗?你从哪里知道的?”
话刚说完,纳西莎才意识到贝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紧紧盯着她,关注她的神情变化。
她心慢慢一沉,贝拉特里克斯却志得意满地笑了:“看呐,茜茜,卢修斯一定知道,但是他却没有告诉过你,所以男人是靠不住的。”
“至于从哪里知道的嘛,没有人能够破坏主人的计划,还不被惩罚,除非她为主人展现出了更大的价值。”
纳西莎僵硬地笑了笑:“那不是更好吗,贝拉,难道你不为黑魔王拥有更多的得力下属而高兴吗?”
“别犯傻了,茜茜,我不信卢修斯一点话都没有跟你说过,”贝拉特里克斯癫狂地大叫道,“芬里尔.格雷伯克不见了,他的族群已经易主!”
“麦克尼尔据说是去了国外,可又有谁还听过他最新的动向?”
“从阿兹卡班出来的人,我们明明是对主人最忠心的那批食死徒,为什么最先被放弃的也是我们?”
纳西莎这回是真的有点惊讶了,她还以为她姐姐每天都在家里念叨着黑魔王怎么还不召唤她,却没想到贝拉私底下居然还做了如此多的调查。
她尴尬不安地安抚道:“别着急,贝拉,如果卢修斯没有说错的话,多洛霍夫和小克劳奇不是已经被安排了新身份,正在继续为主人工作吗?”
拔人头发、李代桃僵这件事,小巴蒂.克劳奇属于是一回生两回熟了。
“那为什么我还没有接到任何任务?”贝拉特里克斯尖锐地质问道。
纳西莎心里嘀咕,还不是因为你太疯癫了,导致黑魔王根本不敢把你安插出去吗?
“因为我上次为主人抢夺预言球失败了,”贝拉特里克斯焦虑地撕着指甲,“主人一定是认为我没用了,所以才不给我布置任务,该死的,全部都该死。”
“没有价值的话,只会被放弃,我绝对不要沦落到那个下场,没有人可以嘲笑我!”
贝拉特里克斯抓住黑袍直接移形换影冲了出去,连之前说好的复方药剂都没顾得上喝。
被留下的纳西莎惊慌的神情维持了几秒,才缓缓落下,她拿过纸条匆匆写了几行字,让家里的小精灵给卢修斯送去。
贝拉虽然疯狂,却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除非摄入了某些秘制的魔药,又有人不断在耳边念叨。
纳西莎目光坚定地套上兜帽,拿起一根二手魔杖,用移形换影前往霍格莫德。
不要怕,小龙,妈妈会为你处理掉一切有可能危害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