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和陆升,两个人,两匹马,奔驰在郡县之间,直奔乐黑而去。
这一回,楚嫣本是学成备着要逃命的策马功夫倒是用上了,骑得虽不尽完美,但好歹跟得上陆升这常年从军之人的速度,没有拖了后腿。
一路上,楚嫣心焦如焚,想到晚到一秒,临安王便多一秒的危险,她恨不得召唤一台飞机过来,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把自己传送到乐黑去。
可惜啊……可惜这时代没有飞机,楚嫣深叹一口气,照着现在这样,策马没日没夜地赶,也得十几天才能到,她在心中默念,王爷,你可以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别被我二弟哄骗了去啊。
本是十七、八天的路程,两人几乎将所有吃喝、睡觉的时间都压缩到了极致,只10日便到了乐黑,还没有来得及休整,直接冲到了黑甲卫在乐黑的扎营处。
到了大营门口,二人翻身下马,门口的守卫见是陆升同一陌生女子,即刻进营禀报,出来迎接的亦是一生面孔,他将两人迎进营帐,自我介绍姓曹,是乐黑戍边楚家军的副将,听闻楚嫣是他们将军的大姐,曹副将立即起身敬拜,楚嫣上前虚扶一把,同陆升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不动声色地问道:“朝中有要事需禀明临安王,而我听闻此次战役实在焦灼,亦是挂心二弟,便一道来了,可知二位将军此刻在何处。”
曹副将面露难色,叹气摇了摇头,“你们来迟一步,此次战役确实棘手,不然朝廷也不会派临安王来坐镇,本来已经将吐蕃那帮贼子镇压住了,但未曾想,他们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深夜摸到了咱们的营地,将士们当时很多都在休息,只有换班的人清醒着,虽如此,但是临安王神机妙算,夜晚守备的都是能将,只折损了两成兵力,还扭转了颓势,两位将军乘势追击敌寇,将其逼入山崖死地,楚将军长驱直入,想要一网打尽,但不料敌军埋伏,被困在了里面,临安王前去援救,至今未归。”
“几日了?”陆升锁眉问道。
曹副将缓缓抬手,比了一个“五”的手势,陆升和楚嫣对视一眼,心说不太妙,若凭临安王的谋略,5日早该突围了,若是5日还困在里面,恐怕已经生变。
“他们在哪儿?”楚嫣追问。
“楚大人,莫不是要去阵前?”曹副将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楚嫣沉吟,这曹副将原本是楚家军的副将,也就是二弟的手下,若是二弟叛变,他亦有可能是帮凶,现在还不可透露真实意图,以免他派人将此事告知了二弟,那王爷仅存的一线生机也要消失了。
楚嫣与陆升交换了眼色,笑嘻嘻地答道:“看您这话说的,我一介女流,喊打喊杀的事哪儿敢去,只是我家中有亲戚曾是乐黑县的,本这次公办,想要趁机探望一番,只是怕不是在那打仗的地界,所以问问。”
“噢……”曹副官了然地点点头,又说:“他们被围之处距离这里不远,就在往北5公里的山谷。”
“哎呀……”楚嫣面露憾色,“那不巧,正是我家亲眷所住的村子附近,那还是算了,莫要去招惹是非了。”
曹副官点点头,“是了,楚大人、陆大人,既然是朝廷有要事传达,不知道二位可否方便将口信告知下官,待王爷和楚将军回来,下官代为转达,这样,二位今日便可回皇都复命了。”
陆升一抬手,“不可……”
话说了一半,就被楚嫣一下按住了手臂,“曹副官有所不知,朝廷此事涉及机密,不可告予外人知,王爷归期难测,二弟来也是如此,我们二人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说着,又转向陆升,握在他小臂上的手掌稍稍用力示意,“要不这样,我留下等王爷和二弟,陆副官回皇都回话,这样既不会让陛下等急了,也可以及时把口信带到。”
“可是,楚大人……”陆升急切地还想说什么,楚嫣暗暗使了个眼色,不准他再说,陆升只好噤声,收拾行装,准备回皇都。
临行前,楚嫣和曹副官送大门口,楚嫣拍拍他的肩膀道:“陆大人不必担心我,这里有曹副官照顾,我会很安全的,只是朝廷那边还在等着王爷的回话,陆副官可要快马加鞭啊。”说着,突然上前一把抱住陆升,这大胆的行径,使得不仅是曹副官,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惊呆了,就连陆升自己,也更是僵在原地。
楚嫣趁着大家都在发愣,迅速将手中早就握着的入宫令牌塞进了陆升的怀里,随后才从他身前让开,拍了拍他的胸口,意有所指地说,路上注意安全,别掉了东西。
陆升心领神会,重重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又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楚嫣,“夫人……”
楚嫣佯装轻松地笑笑,快走吧,陆大人,你的时间比我宝贵。
陆升知道她的意思,心一横,狠狠拍了一把马的后臀,向营外飞驰而去了。
将陆升顺利送走,楚嫣安心多了,希望陆副官能够尽快搬来救兵,希望王爷能够撑到那时候。
楚嫣细想了想,王爷至少现在应是没有生命危险,若是王爷已经遇害,乐黑早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拖他个把月的,直到陆升搬来救兵,才有可能救得了王爷。
楚嫣在营中住下,打算见机行事。曹副官对她客气有佳,看不出是敌是友,楚嫣只好也每天和他表面上打着太极,私下再找其他机会探听王爷的消息。
可是曹副官嘴特别严,关于阵前的消息一点也不透露出来,气得楚嫣牙根痒痒。
经历了几次失败的刺探后,楚嫣打算换个角度再试试。
她想到,若是前线临安王被围,在山坳外面驻扎进攻的敌方必然需要粮草,可是他们急着追踪临安王,恐怕没有携带足够的粮草,如此一来,便需要外部补给。
若曹副官是二弟的人,且二弟已经叛变,那么曹副官一定会偷偷往外运送粮草去给前方补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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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偷偷跟着他,就能得到真相。
于是,白天里,楚嫣借口害怕遇到敌寇,整日整日待在曹副官身边,就连吃饭上茅房都不例外,叫这曹副官好生恼火。
楚嫣看时机已到,借口犯困,便在曹副官的营帐中烤着火睡着了,曹副官见终于脱离了她的监视,赶忙趁她睡着出了营帐,喊来心腹,备齐了五大车粮草,向着营外拉去。
楚嫣偷偷跟在运粮车后面,看他们真的向着先前曹副官说的那个方向进发了。
到了山坳外面,楚嫣看到曹副官指挥人将粮草卸下车来,自己则快着步子进了营地。
她取来早就备好的一套楚家军伙夫的衣服换上,在脸上抹了两把煤灰,假装成楚家军的人,在营地里四处探看。
她悄悄走到最中间的大帐外,竖着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只听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问询着她和陆升此番来的目的,曹副官一一答了,但那男子似乎仍不满意。
他忧虑道:“老曹,你糊涂啊,怎么能把陆升放走,万一他回去报信我们的计划就有失败的风险了。”
紧接着是曹副官急着解释的声音:“将军别急,我是看令姐与他一同来此,她开口安排陆升回去报个平安,我总不好拦着,况且,你们都是一家人,就算她知道了什么,也不至害将军吧。”
“怎么不至于?”只听那年轻的声音质问道:“她与萧澹好歹夫妻一场,就算决裂了,总有些感情在,若是知道从开始到现在,她只不过是楚家夺权的一枚棋子,难保她不会做出点什么来。”
曹副官犹豫着回道:“那下官即刻便回营,将她擒住,手脚绑起来,搁在营里,以免她捣乱,只是她毕竟是将军的家姐,将军可舍得?”
楚二公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家姐?她一个小妾庶出的丫头,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家姐,你只管看住她,只要人不死,怎么看,那是你的事,别给本将军找麻烦就好。”
听到这里,楚嫣心已经凉透了,看来楚家叛国的行径已定,而自己从始至终,都是父亲安插在萧澹身边的一步好棋,引诱萧澹一步步走向深渊,走到今天,她作为棋子,也可以被轻易弃掉了。
这时,楚嫣已经非常确定,王爷就在这身后的山坳里面困着,但由于进退有当的抵挡,暂时二弟海拿他没有办法,但大军出营开战,不会携带过多的粮草,若是没有补给,没多少时间,里面的人饿得厉害,防守便会不攻自破,这应该也是楚荨在外面蹲守却迟迟不攻的原因,他想不费一兵一卒,便把天冈的战神拿下,好为自己赢得赫赫威名。
楚嫣悄悄摸到后厨,假装忙碌的样子,因为身上穿的伙夫的衣服,所以并无人注意到她,她偷偷从怀中摸出一包药粉,撒进了营地的饮用水里。
这药粉是楚嫣日常随身携带之物,里面含有巴豆等能致人腹泻之物研成的粉末,本是因为行走江湖,想要防身用,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