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的身体悬浮在空中,耳畔是呼呼的风声。
江晏陪他飞着,心中一片凄凉。
——又被合江宗拒绝了这倒是其次,主要是被打包扔走了啊!
丢人可丢大了。
那名合江宗弟子虽然看起来动作粗鲁,但这个法术实际体验还算轻柔。
包裹着宁时的灵力飞到小树林里面,缓缓从空中下降,将他放在了地上。
宁时从半空中飘摇无所依的状态转到了稳稳的地面上,恢复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果然,江晏又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
咯吱咯吱。
江晏便有些忧心忡忡的,他对啾啾说:“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已经换过牙了,这条世界线有没有牙医,他万一把牙咬坏了……”
啾啾无奈了:“首先他有灵力,你不用担心这个……其次,你更在意的难道不应该是他会搞事情吗?”
江晏语气幽幽:“不用担心,这是可以预见到并必然发生的事。”
啾啾:……
事实证明江晏没有说错。
宁时灰溜溜回到竹城何家之后,又转头把自己锁进了藏书阁鼓捣。
如此三个月后,他靠着新研发的符纸又赚了一笔钱。
积累了足够的物质基础,宁时认为,自己该做一些提升了。
于是他开始寻找专门研究符修方向的老师,让他们来教自己。
不得不说,这样的修行速度确实比他自己硬学更快了。
与此同时,宁时在竹城画符的名气也渐渐大了,开始有一些顾客在他经常出现的那几家符纸铺等着,专门等他出现,然后去问他某种有特定效果的符纸能不能画。
由于请人讲学是一笔支出,宁时一般并不会拒绝这种有定制化需求的客人。
——因为他们通常能给出更高的价格。
如此一来二去,他的名气便更加响亮了,似乎还和“有求必应”“上流”等等词语相关联。
而一些见多识广的符纸铺老板,似乎察觉到了宁时的不同寻常。
他们开始邀请宁时来自己的店里常驻,甚至许诺会把整个铺子的收入的五成分给他。
其实在宁时得知这种堪称送钱的主动要求时,吓了一跳。
但面色不显,绕过了这个话题。
但只有江晏知道,宁时在一回到何府之后就原形毕露,像个小孩一样,对着空气开始激动地自言自语:
“他们居然要白送给我诶!”
“是白送欸!”
“为什么要白给我?是因为感觉我很厉害吗。”
“啊哈哈哈哈!”
“但是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我到底应不应该接受?”
江晏:……
他看着宁时在何府里撒欢着跑。
又跑过何照山等被邪术反噬那几人的院落。
他们看起来更像几具骷髅了。
宁时静静看了他们几秒,又转过身走远了。
第二天,他答应了这些符纸铺老板的请求。
从此,他开始有了具有实体场所的产业。
破败的何府不再是他赖以生存的场所,他在何府之外还有一番天地。
如此又过了半年。
由于宁时符纸定制的业务越做越大,他的客户们也带来了其他的需求。
比如说,问他能不能出某种任务,或者是向他打听一些事情。
这些任务,通常是委托人自己或者亲戚家被什么恶灵缠上了,要求驱赶邪祟。
至于打听消息,那范围可就广了。
上可包括为什么修真界多年无人飞升,下可包括街尾蒲嬢嬢家的猫丢了问宁时能不能算出来猫在哪儿。
宁时起初在看到这些需求时,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但是对方给出的价格又实在美味。
宁时不会跟钱过不去,因此,他接受了这些委托任务。
为了能更好完成这些任务,有时,委托人会告诉他不少信息。
而当遇见信息不够的情况时,宁时也愿意出钱去打听——反正只要赚的钱比花出去的钱多就好了。
……
如此日复一日,宁时的业务就是这样一步步扩展起来的。
此时人间并不太平,于是人界、修真界、魔界之间的往来便增多了。
竹城又地处于三界相交处,宁时接到的任务,有时难免和修真界甚至魔界有关。
宁时本着“有钱不赚的是傻瓜”的思路,几乎是来者不拒,很快将业务进一步扩张到了三界。
此时,距离何家受到邪术反噬,已经过去了三年。
宁时独来独往惯了,并没有雇人打理何府。
他对此地更是没有什么好感,起初用灵力维持何府的建筑,是为了容身的需要。
而如今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稳固的产业,何府便彻底没了用处。
宁时撤走了维持何府建筑清洁与稳固的灵力。
于是这些木质楼宇在风吹日晒中很快变得老旧。
先是藏书阁的主体墙壁上裂了一道大缝。
江晏看着,有点心疼:“这怎么说也是他奋斗过的地方……就这样说不管就不管了?”
啾啾道:“你可是越来越抠了。”
江晏看着宁时开始收集何府有价值的书籍和宝物:“其实也能理解的。”
“他需要一个完全新的开始。”
“他的过去并不算顺利,在这里,他总会想起以前不好的事情。”
“出去吧,去更大的世界里。”
宁时也是这样想的。
他除了收拾何府的东西,还在琢磨下一个落脚点。
江晏并不知道未来这个落脚点的样子,他只知道,跟着宁时走,是没错的。
竹城多雨。
在某天清晨,先是撒下了蒙蒙细雨。
何家的楼阁被淹没在了水雾中。
等到了上午,雨渐渐变大了。
淅沥淅沥,是雨点掉在屋顶上。
楼房上的裂缝愈发扩宽了。
到了下午,便是大雨倾盆。
白雨如线,连天接地,顺着地势高的地方流下,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溪。
终于,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传来。
咯吱咯吱。
咯吱声愈发大了,最后变成了一声巨响。
何府的数座楼宇,倒塌在了这一场磅礴雨中。
被雨水浇着,甚至扬不起一丝尘埃。
何家被邪术反噬的那一批人,何家的雕梁画栋,何家曾经的辉煌,全部被埋葬。
宁时脚下踩着一张御空符,飘在半空中,俯视着这个困住了他不知多少年人生的地方。
雨继续下着。
但他不再是在城南坟场的泥地里守着旧人哭的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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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大了。
他会使用灵力了,他会画各式各样的符,他拥有自己的产业和财富。
他不会再在雨夜中淋雨了。
雨水落下,在距离他还有两拳距离的位置统统改变了掉落方向,转出了一个弧度,向着另一侧滑下。
于是,他与雨水之间隔着一层空气。
就像他和这个世界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安全,但缺少真实。
宁时垂着眼,眼睫颤了颤,抬起头来,不再去看脚下的一切。
他携风雨,踏着夜色,向远方走去了。
……
江晏附在这具身体上,陪他走着。
这段路不算短,因此江晏很是花了一段时间来记清楚位置。
并最终到达了新居所。
依旧是在竹城,不过换成了竹城城郊的一座院落。
这里应该是被中间人卖给了宁时,又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托人装修了一番。
院落正门上,画了一副牌匾,上面短短正正写了几个大字:
胜意门。
江晏看着,口中不由自主念了两遍:“胜意门,胜意门……”
他突然僵住了。
啾啾的声音凉凉响起:“你想起来了?”
江晏嘴角抽搐:“……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胜意门吧。”
啾啾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不用猜了,修真界能有几个胜意门?”
“就是你想的那个。”
“三界消息无所不知,三界心意皆能满足,宁时的胜意门。”
江晏:……
他的心情复杂极了。
孩子终于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了,这固然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这个事业……
江晏绷不住了,声音拔高:“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啾啾给他顺毛:“哎呀,这很正常了。”
“你失忆过啊,日子虽然中间有小波折,但大体算顺风顺水。”
“分魂可就惨喽。”
“失忆前的流浪记忆都保留着,甚至还衍生出来一条没被选入合江宗的人生线路。”
“搁谁谁不疯啊。”
“加上他在何家没学什么好东西,到现在只是鼓捣出来一个胜意门,你就谢天谢地吧。”
江晏:……
他沉默片刻,发现啾啾说的全都是真理,难以反驳。
理智上能理解,但情感上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江晏的意识体用力抹了把脸,试图冷静下来。
然后就被宁时的动作转移走了注意力。
——这孩子开始进行把买来的、从何家打包带走的东西的安置工作。
以及各类符纸的张贴工作。
……
工程量浩大,三天后,胜意门开始有了几分人气,也有顾客开始陆陆续续上门。
至此,宁时就住在了这里。
这是他完全独立的产业,完全独立的住址。
万事胜意。
胜意门的运行渐渐进入正轨,收集八方信息,满足八方心愿。
有传言称,胜意门门主,似乎对合江宗很感兴趣,但态度不明。
……
三年后,暮春一个普通的日子。
宁时低头看着手上的一张见行符,露出了一个雄狐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