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别来无恙啊~听说你前几日病了?”隔着好几米呢,打远来了一个人,一道一听就不是好人的阴贱中性老人音随着这个身影从前面插了进来。
周守全一听这死动静立马拉下了脸,然后迅速换上了他们这行从业者的代表性表情之一,皮笑肉不笑之——假笑。
“低头,那个老不死的知了狗来了。”周守全阴森的笑着,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恨不得对方当场暴毙的恨语。
李拂爱闻言听话的低下头,还悄悄的退后两小步,把自己半遮在周守全身后,然后小声的问:“知了狗?我没听说过。”
周守全端着假笑,给她丢了个让他俩一听就想打死对面那个人影的答案:“他就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张公公。”
原来是张——公——公,真是冤家路窄啊,她袖子里的匕首已经饥渴难耐了。
“噢~就是他啊,真巧。”李拂爱的表情和周守全达到了空前一致,他俩一个低着头阴恻恻的拢着袖子,另一个挂着假笑原地站立着,青天白日的,倒平添了一份凉飕飕的阴气。
张公公人老腿不老,几步就倒腾到他俩面前,那张老脸像个菊花一样绽开了,嘴上也不歇着:“呦——怎么沧桑了许多啊?年轻人,生了场病就不行了?”
周守全呵呵一笑,心里暗骂:老东西,看你还能活几年。
“哪能啊,就是这阵子天太凉、要办的事太多,不像张公公你,清闲、总想着找乐子。”周守全乐呵呵的抛出了扎张公公的心的话,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忙起来才好,说明受主子信任。
但主子跟主子之间,也是有区别的,现下皇帝逐日的长大,太皇太后渐渐老去,这两人就像新生的朝阳与夕日的余晖。
可一个天空中,怎么能有两个高架于穹顶之上的太阳呢,必然有一人要落下的。
“呵,周守全,看来是李家那小娘子没能满足你啊。”张公公贼眉鼠眼的,什么狗屁事也敢放到明面上说。
后面低着头的李拂爱听到这句话,两只手狠狠地在身旁攒紧,这个老家伙,真是够恶心人的。
偏偏她还不能做什么,只能在原地埋头静立。
周守全脸上的假笑落幕,眼中最后一丝平静也消失不见,汹涌卷来的,是犹如冷焰般的怒气。
这烈火在他心中烧起了一圈,嘴角扩大,说出的话带着森森寒意:“张为海,你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吧,当上御马监的掌印可不容易吧?”
他忽然凑近张公公耳边,半是警告半是恐吓的提醒:“小心点,要不然和前面那一位一样,半夜不知道掉到哪个沟里死了,真是不体面。”
御马监前任掌印,冷冬里掉进护城河,捞上来的时候都僵紫了。
张为海那张老脸上放肆的笑容消散,换成他静默的瞅着周守全了。
周守全退后,脸上又挂上了朦胧虚假的笑容:“前几日听说你宅子里新进了个……王姑娘?张公公,美人是好,可多了,太打眼了吧。”
齐朝有铁条立律,太祖钦定,宦官不得娶妻。
只有得到皇帝的赐婚,他们这样的人才能获得普通人生来就具有的权利。
宫里的那些对食、菜户,甭管叫什么,都是些心照不宣的默许罢了,可要是放到明面上去说,只有真正得到赐婚的才作数。
他做太监做久了,有时候感觉这就像个当铺,当掉自己的一些东西,得到另一些东西。说不清到底哪个更好些,但对于周守全来说,来到大齐,好过在茫茫大漠里牵马放羊。
在哪做仆人不是做,在这挨打还少些呢。
张为海沉默着盯了周守全两秒,然后也扬起了微笑:“多谢周公公的提醒,我记着了。”
他张为海不干净,周守全也一样!只是,从女人这一点下手,怕是不行了。
“张公公进去看着吧,我得去上报陛下了。”周守全得意的一笑,故意漏出了书信的一角,“找到了点东西。”
为了找这点东西去立功,他故意提前出发了半个时辰,甩开张为海这条赖皮狗可不容易。
只能从时间上下手。
张为海颌角紧咬,硬生生挤出个笑容来:“是吗?这么重要的事,周公公赶紧去吧,这马上又要下雪了,等会别被大雪堵了路。”
周守全笑眯眯的,对着张为海点了点头,越过他往外走,李拂爱跟着低头路过张为海身边。
张为海看着这俩人的背影,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一口:呸、才几年啊,都压到他头上了。
他祝周守全迈门槛的时候摔个大马趴,趴在地上,看他还能嚣张的起来?
韩王府是由大大小小的砖瓦格子砌成的一座大宅子,这一格子是安静的,别的格子里却开始呼啸起来。
周守全和李拂爱还没走出去几步,隔着墙院响起了一阵喊杀声,叮叮哐哐的,不知道到底哪里传来的。
女人们的喊叫声响彻了韩王府的上空。
“督主快走!”有几个手持刀剑的锦衣卫直冲着周守全跑来,停在他们周围,把他俩圈在里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守全的神经蹦的紧紧地,他一把把李拂爱扯到自己身后,紧张的环顾四周,却不知道到底该往哪躲。
李拂爱立马从袖子里扯出了藏在其中的匕首,贴紧周守全身边,她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只能调整呼吸沉下心来,以便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后面的张为海身边只跟着两个小太监,四周突然打杀起来的声音吓得他跑过来,扯着锦衣卫大汉们的衣服想往里挤。
“发生什么事了?”周守全一手握紧住李拂爱的手,另一手把信件捏在手里,紧张的问周围的锦衣卫。
持刀的锦衣卫边环顾四周,边喘着气说道:“女眷拿着刀冲出来了,见人就砍,不要命了。”
周守全闻言,火气一窜一窜的往上冒:“哪来的刀?不是都赶进去关着了吗?!”
这群蠢货,不会把人全关在一起了吧?
“是关住了,但关在一起了……”
锦衣卫的话让周守全的火气烧的更大了。
“守门的人呢!见钱眼开擅离职守了?”那么多女眷关在一起,起码得多派点人守着,那么多人,怎么能拦不住深在宅院里的女人。
除非韩王也在王府里秘密豢养了一群持刀配剑的侍女,否则怎么能这么快就冲了出来。
还冲到正院附近。
锦衣卫支支吾吾的,像是不好意思说出这番话来一样:“都没有……只是,都被抹了脖子。”
那就是被全灭了?
周守全怒极反笑,拍拍这个锦衣卫的胸膛,锦衣卫大块的肌肉被拍的邦邦响:“今日真是让我开了眼了,留着这些话跟胡伟顺说去吧,走!”
锦衣卫摸着被周守全拍疼的胸口,想着胡指挥使的手段,深感自己前景不朗,周守全说要走,他也不知道要走去哪:“督公,咱们去哪啊?”
周守全恨不得一脚踹在这人的脸上,忍着动脚的欲望发话:“都到这了,还能去哪!出韩王府!”
“是、是。”锦衣卫连忙答应,围着周守全快走起来。
站在周守全身后的张为海前后一看,感觉哪里都不安全,忙伸手扯住两个锦衣卫的衣服不让他们走:“周、周守全,借我两个人,我害怕!”
周守全握着李拂爱的手头也不转的说:“借给你!”
他这有十个人,借给张为海两个也不妨事,更何况,张为海死在这也不合适,他更愿意让张为海死在东厂手里。
李拂爱和周守全拉着手,另一只手牢牢的捏着匕首,两个人走的匆匆忙忙的,她着急死了,恨不得直接拉着周守全跑起来。
她回去就学武,天天跑步,再也不懒了!
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她总共出来了四回,其中两回都能遇见暴力事件。
上次被挟持,这回更糟了,无差别砍人大逃杀啊。
李拂爱急的压着嗓子开口:“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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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锦衣卫大哥听见了,连忙阻止:“可不行啊,跑太快了顾不得转弯的地方有没有人,容易被冲散。”
被冲散了,就要被一刀砍上身了。
身首异处,鲜血淋漓。
李拂爱只是想想就浑身发寒,连忙反悔:“那咱们走的小心点,别被冲散了。”
周守全围在中间,对他们的对话没什么反应,他现在心中唯有一点——后悔。
他真后悔带李拂爱出来凑热闹了,本想带她看看来韩王父子的惨状,让她看到曾经对她颐气指使的人跌落低谷的惨状,舒爽一下她的心神。
却没想到会遇见这种稀有的极小概率事件,真是操蛋了。
虽然他现在腿抖的都想随便找个屋子躲在里面猫着,可理智告诉他得先出韩王府,李拂爱不能在这受着煎熬,陛下指名要的密信也不能有一点差错。
一行人脚步谨慎却又极快,转过了两三个弯,前面突然出现了一行女子,各个都手持钢刀,身披软甲。
前面的锦衣卫大哥和这群人一照面就举起了刀,不敢贸然喊叫,生怕这群女子盯上周守全。
盯不盯的上的还用说吗?这小小的夹道上拢共就二十多个人,只有周守全和李拂爱手里没刀、身上无甲。
就像清水里滴进了两滴墨一样显眼,是个人都知道他俩身份不一般了。
“抓宦官!”不知道是哪个侍女喊了一声,那群人瞬间暴动起来,各个都朝着周守全和李拂爱面前冲。
金属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那群女子像不要命一样的疯狂挥刀,其中更有力气大的把锦衣卫大汉的手心都震的发麻。
周守全扯着李拂爱的手转身就往后跑,长长的甬道内,他俩疯狂的逃窜。
李拂爱一手扯开斗篷丢在地上,转头看着周守全气喘嘘嘘的样子,调整呼吸说:“把斗篷丢下!别牵着我了。”
周守全犹豫不决,只是扯着她一味的跑,边跑边用空的手扯开斗篷丢在地上,李拂爱没有办法,只得再次开口:“牵着手跑不快。”
她把手从周守全手中抽出,攒足力气迅速跑到周守全前面去了。
他俩跑的这会子时间里,后面拼杀的人还在相互砍杀。
那群持刀侍女见他俩都快跑不见影了,其中一个人手臂一用力,直接把刀掷到空中,银白色的刀光一闪,破空的风声在脑袋后面响起,李拂爱把周守全往旁边一推,那柄泛着寒光的刀从两人中间窜了过去。
刀背落地的声响扎进了她和周守全的心里,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喘着气,周守全片刻之后腿软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李拂爱也好不到哪去,她支着酸软的如同面条一般的腿,快走两步拿起地下沾着不知道是何人的血液的钢刀,走到周守全面前把他扯了起来,把自己手中的匕首塞给他,扯着他又跑了起来。
他们走的路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士兵找到这里来,只能说是霉运当头了。
“去死吧!”身后的脚步声堪比快马奔腾,如同阎罗的催命符。
李拂爱回头一看,一个侍女抗着一把染血的大刀追在他们身后,在侍女后面是锦衣卫。
他们跑的越来越慢,腿脚越来越用不上力气,眼看着就要被刀砍在身上了。
周守全挣开李拂爱的手,回身一个下蹲,扑过去就要绊住持刀侍女的腿。
他的指尖同李拂爱手中抽出的时候,李拂爱在心中怒骂周守全一声,然后迅速转身挥起了手中沉的要命的钢刀。
两把同样形制的刀撞在一起,铛的一声,震起了刺耳的碰撞声,听的人耳朵发麻。
冰冷到指尖发红的手指,紧握着刀柄,一丝力气也不敢松懈,那侍女的双眼中好似有灼灼烈火,差点烧断了李拂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
侍女和李拂爱对上双眼,两个人眼中都有不服输的坚毅,她仔细的瞧了瞧面前人的面容,唇角扩大,无声吐出了两个字:“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