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秋风萧瑟，草木凋谢，一行白鹭向东而飞。
刘备站在丘陵之上，抬头登高望远，身后有杆韩字牙旗，迎风招展。
郭嘉见状笑了笑，说道：「使君，一路行军而来，见百花凋零，青叶枯黄，
河水奔腾永不复归，如此多的景色何不作乐歌一曲。」
刘备心中差点没搁住，望着郭嘉丶荀攸丶韩牧丶许褚丶典韦的目光皆下意识地落在他身上。
遂摆了摆手，认真地说道：「与义交战在即，无有雅兴作歌而唱，他日对袁绍大获全胜，我再登高而唱乐，也为时不晚，能称赞的美景又何止秋季。」
郭嘉和荀攸听见不由摇头叹息，感觉错失了件美事。
使君所作的乐歌豪迈慷慨，有大家风范，今日见过这麽多美景，唯独缺了诗歌以壮军威，不免叫人心生遗憾。
玄德公平时「借」名言名句，给了大家过多的期待，才有了郭奉孝的突然背刺，以为使君妙手可得文章，于是把行军，百花凋零，树木枯黄，河水奔流，几处关键全道出。
就是想让使君再度扬名士林之间，不成想差点弄巧成拙刘备暗暗感慨道：「看来奉孝平日里还是太闲了，要多给他挑副重担才行，
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这次回去顺便让他抓下田曹与水曹的秋耕之事。」
现在就敢来稽考他，将来还得了。
恰好和百姓一起秋耕，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把作息规律调好，才能更长寿。
刘备忽地觉得对于郭嘉的身体，他还是关心的太少了，先前管的太过柔和使其体质依旧虚弱，常面黄肌瘦，这次回去就给奉孝来个强制性管理，首先就是要像三弟益德那样戒酒。
而郭嘉看见使君的目光久停落在他身上，心头也不由有些疑惑，然后见使君又把目光移开，遂忍住好奇，不再寻问。
刘备也没准备现在说出来，待击破翰义后，回去再给他个惊喜。
「使君，孙武有言：高陵勿向，背丘勿逆，敌军若占据高处，则不可仰攻，
敌若背倚丘陵来战，当不可迎击。
原因在于敌背丘陵为阵，就无有后患可全力对敌，自下趋高者力乏，自高趋下者势顺，则当引其敌军至平地，再迎击之，不可径直迎敌。
眼下我们以此法引诱义，此人为袁军大将必然也习得过孙子十三篇，见到这样的地形，怎麽会举兵来攻。」
韩牧很异使君竟然选择进兵至丘陵地形，不怕义谨慎不来，岂非白忙活一场？
刘备还没说话，荀攸就笑起来，解释道：「韩校尉，我军用疑兵之策，甲营持大蠢在平原未动，命校尉率辅卒近五千人进冀州修筑营寨，校尉领军停在县十四里外的丘陵，以辐重车围成外圈，令三千兵卒开始伐木，声势之大袁军斥候早已望见。」
「倘若此壁修筑完成，数日后大军再来便有了立足点，况且地形易守难攻，
派遣重兵把守，可将粮草军械水车皆屯放于此，袁军先锋蒋义渠修建的城东与城北两营盘，以城北离此最近。」
「无论义与逢纪是奉袁绍之令准备进攻平原城，还是仅驻军给予青州重兵压力，只为分散偷袭扰青丶兖边境，俱不可能对此营壁的修筑视若无睹。」
「此营寨犹如置针着于常坐毡中，刺之当流血难止，必为义患之，若见斥候探马而报，知我军中多为辅卒，必率大军拔除此壁。」
荀攸轻抚鬓角胡须，笑着为韩牧解惑，将始末原由慢慢道来。
之所以行军停在这里，就是为义而设计好的，用战兵冒充辅卒轮流砍伐树木，消耗体力来打消对方的顾虑。
哪怕袁军有斥候一直在远处观望也不怕，因为此战先登营就不是用来发挥主要作用的，真正对敌是声射营。
使君打开武库调拨了四千六百馀具强弩，还有新打造的八十架战车床弩，绵延不绝的辐重车携带的多为军械，光箭矢就带了数十万支，此地居高临下，丘陵后边不远处又有小河支流。
用辐重车和弩车暂时围住丘陵，翰义倘若带弩率万人而来，也可凭藉强弩遏制住对方，静待先登营的战兵恢复体力，再破壁追杀。
只是可惜，骑军因常随使君征战沙场而名扬天下，要带骑军过来就易让义与逢纪起疑，步军虽骁勇善战，但在追击溃兵时，斩获却难比较骑兵。
让荀攸感到百璧微瑕，没带骑兵不一定能顺利擒杀袁军主将。
韩牧听着有些目瞪口呆，由于军中的校考要求，他也将家中使君注解的《孙子兵法》竹简翻阅的色泽光亮。
甚至还能背诵，可论灵活应变，还是赶不上随军军师荀公达，
刘备见他神色若有所丧，轻拍了韩牧的肩膀，遂笑道：「韩君，知彼知己，
百战不殆，知道对方情况才能料敌所想。」
「对于有些兵家来说，用兵就是用险，无险则无胜，险中弄险，方能显才能，而义恰恰就是喜欢兵行险要之将，为人自视甚高，如今将五千人摆在他面前，只要破壁杀将斩首五千，便能打破青州战无不胜的士气。」
「这对他来说，哪怕冒风险强击不攻之敌，也是值得，何况还大有胜算。」
刘备见韩牧仍旧略微怅然若失，又语重心长宽慰道：「韩君可曾听过赵国名将庞的故事乎？！」
韩牧闻言，摇了摇头。
他不过一县尉，只是幸运遇到使君，否则哪有出头之日。
刘备回忆笑道：「庞暖曾经与武灵王论兵，却直到数十年后才被赵王重用，
那时近乎年近八旬，大器晚成已是垂暮之年，燕赵交战一战破燕军，擒杀燕国名将剧辛，而后率五国联军伐秦，兵锋直指秦国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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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暖早年与剧辛相识，燕王问庞暖为将如何？剧辛知其愚钝，故言：易与尔。却被覆军杀将。那时乐毅丶赵奢早已亡故，廉颇奔逃楚国，老将庞暖研习兵法数十年，终于可以崭露头角。」
「备敢言魄力更胜赵王，老将亦喜任用，韩君何须灰心丧气，勤能补拙积二十年之功，久征沙场必终成名将。」
「老骥伏，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韩君当以庞暖故事勉之。」
刘备遥指军营一匹年老的驮马，笑着鼓励道。
只要手底下的人肯发奋努力，积累量变为质变，他有的是耐心等待去重用。
「能得使君看重----必以庞旧事奋勉，不求取得滔天富贵，只为对得住使君今日勉励之言。」
韩牧激动的以膝触地，垂涕而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