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玉堂阴沉着脸不说话,方琬音便为自己的选择据理力争道:“父亲,您饭前不是还说吗,我二十岁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还考上了复旦大学,这足以证明我的聪慧和有正确选择的能力,所以我完全可以决定要嫁给谁,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您不是总是在嘴上念叨吗,民国是一个新的时代,讲究婚恋自由。”
关佳也在一旁附和:“对呀对呀,现在他们年轻人都讲究自由恋爱!”
方玉堂一个眼神过去,关佳不说话了。
关佳平日里娇纵,总是对方玉堂耍小性子,处处想压他一头,那是她知道丈夫是真的宠她,会包容她,可若是方玉堂真的生气,关佳也是真怕的,因为她了解自己丈夫的性子,他若生气计较,那肯定是大事,譬如琬音的婚事。
别看关佳总是话里话外看不起这个丈夫,她打心眼里还是佩服和崇拜方玉堂的,大事上不敢与他争辩,满腹学识的人在别人那里总是会多一层滤镜。
关佳年轻的时候特别拧巴,话里话外嫌弃方玉堂穷,可方玉堂不以为然,他喜欢保持自己的风骨和清高,坚决不为钱这种东西折腰,因此招来了许多人的尊敬,亦招致了许多谩骂,喜欢的人谓他高风亮节,讨厌的人谓他假清高。
他觉得自己能在学校这种清净的地方当个教授,教书育人就够了,不愿去沾染世俗的污浊。
关佳如今年纪上来了,也渐渐懂了他,明白了选择哪种生活都有利有弊,便随了他,然后一心地将自己对荣华富贵的执念倾注在女儿身上,希望琬音能嫁的好。
方玉堂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言不发,抬起屁股回了自己书房,临走前他抛下一句话:“琬音,你跟我来。”
方琬音自然也不吃了,整理了一下仪容,跟着方玉堂去书房,乖巧关上了门。
方玉堂叹了一口气,道:“琬音,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方琬音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头。
“琬音,你还年轻,可能会因为冲动而做出错误的选择,你问一问自己的心,你答应他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是被荣华富贵迷住了双眼,还是为了气贺均麟,气贺家?”方玉堂希望自己女儿日后不要后悔。
方琬音抬起脸来,认真回道:“父亲,我知道你是怕我为金钱所惑,迷失了心智,可女儿怎会那样?我永远清楚,那不是我的钱,即便我暂时又使用权,我也不会拿那些东西当我这辈子的依靠,我会时刻保持清醒的,至于贺均麟,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有没有跟他赌气的成分,或许我是想让别人看看,不嫁他,我也能活得好,不过,即便如此,这只是原因之一,不是全部的原因,父亲,我选择嫁顾廷璋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不会后悔,即便日后真的后悔,我也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何况她也不能只为自己考虑,没了和贺家的婚事,她父母也少不了被人嘲弄,她不忍见父母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所以这个时候她必须做出选择,至少在此刻,顾廷璋是比贺均麟更好的选择,可能在别人看来顾廷璋不如贺均麟靠谱,但却是能给她一丝安全感。
这些她不能跟方玉堂说,否则他会担心的。
方玉堂沉思良久,仰天叹了口气,最终妥协了:“你的确大了,也过了考试,你完全可以决定该过哪一种人生,只要最后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好。”
“谢谢父亲支持我。”
“琬音,一直以来,你是否觉得我对你的事情漠不关心,不如你母亲上心?”
方琬音一愣,摇摇头。
“我何尝不希望你嫁个好人家,我不趋权贵,但我也没必要让你非要过穷苦的日子,我起先只是担心嫁给顾廷璋会不够稳定,不过我后来也想明白了,乱世何来真正的安稳,无非是有表象和无表象的区别,只要他是真心求娶,日后愿意尊重你就好了。”
方玉堂抬起头,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
“一晃,你竟然都这么大了,你也成功考上了心怡的学校,我知你争气,便也没什么执念了,你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就当是,你通过了考试的奖励。”
方琬音开心笑着,父母这关,她算是过了。
“当然,你不要以为我同意了,有些东西就能随便了,他该给到你的体面,一样也不能少,这跟你是否喜欢这些东西无关,他在你身上倾注越多的心血,就会越看重你,因为你来之不易。”
人总是会珍惜难以得到的东西。
“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的。”
“好啦,咱们去吃饭,这段时间你养好精神,等着做漂亮的新娘。”
……
方琬音如今的生活无忧无虑。
学业有了着落,婚事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父亲同意,母亲整日乐的合不拢嘴,她当真是一点烦恼都没有,除了苦恼婚礼那天到底该穿哪双鞋子。
一双是白色带着点点碎钻,一双是金色带着珠链,秋桃盯了片刻,挠挠头,只说小姐的脚好看,所以穿哪双都好看。
方琬音左看看右看看,最终选了碎钻的那款,无他,单纯觉得带珠链实在太累赘,走起路来还能听见细微晃动的声音,华而不实,反而另一双鞋面上的碎钻像极了漫天星辰,亮晶晶的,很耀眼,新娘子就是要耀眼。
受外来文化影响,当下新娘的婚纱大多是白色短袖旗袍,由立体白色绣花点缀;包头头纱,镶嵌着珍珠与蕾丝边。
除去婚纱,男方准备的礼金只现金就有两万银圆,再加上各种的衣服被褥,珠宝首饰,一共有十几箱,如果不是担心方琬音家里放不下的话,可能还有更多。
方玉堂便表示不用给这么多,礼金这种东西只要给足尊重就好,他也不喜奢靡,方琬音亦有些被吓到了,连夜打了电话去顾公馆,再三强调不用这么多,适度就好。
“你送这么多东西过来,街坊邻居们都能看到,现在大家说不定就在私底下念叨我呢,说我不知捡点,你以一己之力让我们家成了众矢之的,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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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开心还是失落。”她在电话这边如是说道。
她不喜欢张扬,她父亲也是作风低调。
“当然应该开心了。”顾廷璋的声音略显慵懒:“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喜欢钱,我记性还不错吧。”
方琬音无语,早知道就不跟他说的这么直白了。
“而且,到底谁念叨你了?把他们的名字报给我,我来解决。”
方琬音:???
顾廷璋这是什么脑回路,他以为自己在阅兵吗,还报名字。
“顾少帅,请问我话里的重点是名字吗,你还真是小题大做。”
“怎么能是小题呢,跟你有关的,都是大题。”
方琬音的脸热了起来。
可同时她又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决不能陷进去,顾廷璋这样调情的话,不知道对多少歌女舞女说过,也许他说过便忘了。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定了定神,说道:“我没有在跟你说笑,我是认真的,真的不用给这么多的,你这样会让我和我的家人很为难的,我是爱钱没错,毕竟没有人不喜欢,可是君子爱财,自当取之有道。”
“为难?”
“你这样一弄,我父母准备嫁妆也会很吃力的,给的少了,我会抬不起头,给多了,他们又很吃力。”
“琬音,你应该提高一下自己的道德阈值了,为什么非要嫁妆等量呢,我给你这些东西并不是以高额的嫁妆作为交换的,我给了你什么,你就拿着,嫁妆多少随意。”
方琬音鼓着腮帮子问:“一定要这样吗。”
“你一辈子也许就这么一次了,一定要盛大,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看到,你配得这些,光这些,我还犹嫌不足呢。”
“好吧,我接受了。”
她都这么直白跟顾廷璋说明他们家的顾虑了,可顾廷璋还是一意孤行,那她还是别推脱了,反正礼金多一些,她父母脸上也有光啊,那些打算对她或者她母亲冷嘲热讽的人,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最后方琬音反复安抚父母,说嫁妆不用勉强,她真的尽力了,顾廷璋不改变注意她也没什么办法,反正不是他们的“锅”,关佳了然,只好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为她置办嫁妆。
嫁妆置办完后,方琬音有了即将结婚的实感,甚至还有些紧张,秋桃则在一旁给她打气。
这次出嫁,秋桃是会陪着她一起嫁过去的,秋桃也欣然接受,要不然顾廷璋不经常回家,总要有人陪着她,杏子虽在顾公馆,但她到底比不上秋桃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情分。
婚礼当天,一大早,方琬音便起来梳妆,换婚纱婚鞋,就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关佳静悄悄进了她的闺房。
方琬音觉得,今日的母亲有些不一样了。
她的眼神难得的慈爱,不再是之前一直骂方琬音不够聪明不够积极的时候了,她坐下来,注视着身着婚纱的女儿,像是在观赏一件精美的工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