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色道，手臂隔开两人距离。
她是长高了一点，也只勉强到他心口位置，于他们龙族来说，所有兽人如希达老先生都只是时间旅程中的过客，都像孩子。
他们没有龙族漫长的寿命，强壮的体魄，完全是不同的生物种属，永远都像是未长大的孩子，需要家长呵护。
——但是我的孩子，你不能一直将他们当成孩子看待。
皇帝如此告诫他。
他们龙族并不是世界统治者。
可这是他的小雌性，他的女人，他的唯一，他放不下。
他问，“你还想回去做你的酿酒事业？跟那些曾经袭击过你的佣兵团合作？”
琪瑶心下一亮，“你不会还在介意佣兵团踩坏你给我的心头血，还生气？”她面上有些尴尬，口气软了，“阿伦。”
这一声亲昵低唤，像一滴落进深渊的水珠，轻柔打在他心上。
“没人告诉我啊！那个水晶坠子看起来红汪汪的，还有你的味道，我……”
他接上她的话，“我的味道，让你也觉得被束缚。”
“呃，那个……这不是重点。”她差点又称谎，但对着金瞳咬牙转了话题，“我也不知道是用来解决发情热的，你都没跟我说清楚。爱丽莎和罗德也没告诉我，这有多重要。要是我早知道，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绝不会让他们毁掉的。”
“但坠子还是被你毁掉了。”他冷静直白地指出事实。
她开始摔罐子了，“你听我说，当时我带上那血坠子，也想上面有你的味，正好可以震慑一下那些雄性啊！当时情况危机，我拿血坠子威胁他们，拖延时间，卡尔领主带人来支援，场面一下变得很混乱，一不小心就……”
“对不起！”
不知何时，她的手指头又在抠他内衫钮眼，这习惯的小动作透着不清白的味道，正在一丝一丝狡诈地剖离他的理智。
他不动声色看着，声音微沉，“收服了那些雄性，正好为你探路全国，还想搞什么海外贸易？拉斐尔在帝国之外有不少生意往来，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种合作对象，那天他没有提过把你的果酿销售到半兽人国？”
琪瑶一听，猛然醒转般睁大眼，迅速矮身钻出了男人的圈禁，退回衣架前扯下一件披风抱在怀里，像是当盾牌，披风却是男人的。
“奥伦，你还在怀疑我！我说了我不会逃，你为啥总不相信？你是不是，是不是……被你爸妈抛弃过，还是被……被曾经喜欢的白月光背叛过？”
事实上，都没有。
“白月光是什么意思？”
“白月光就是你喜欢过的第一个雌性。”
奥伦突然冷笑，“是，还不只一次。”
对方回答得太快，口气过于笃定，琪瑶看着那不像在开玩笑的严肃表情，感觉心像被锤了一拳，大脑空白三秒，浓重的酸意疯狂冒泡儿。
她就知道，这该死的白月光情节！
“我，我就知道，你一百多岁的老古董，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小雌性。奥伦，你才是本世纪最大的骗子~！”
她猛吸一口气，抱着黑色披风转过身又用力吸鼻子：打住打住！这有什么了不起，她也有喜欢过的爱豆和欧巴，她心里也装了不只一个白月光。大家一比一比，扯平了。
不对！
她转了一个圈儿又转回来，瞪过去，“行吧，我能理解。现在我们就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大家谁也没占着便宜，这事儿就翻过去了。”
奥伦看她瘪着嘴角，一脸言不由衷，上前一步，她又退一步。
他道，“这篇儿还翻不过去。”
“你，什么意思？我都不介意你有白月光了，你还要翻旧帐不成？”
“你没有白月光？”
“我的白月光，早就翻篇儿了。”她满口嫌弃。
“说说看，你的白月光翻到哪一篇了？”
这还没完没了了。
“奥伦，你不要太过份。我才20岁不到，你都是我的几倍大了，我都不介意你岁数太大，阅历太多，你凭什么介意我的？”
他俯下身时，一把扣住她还想转圈儿的肩头，目光直锥，“就凭这个！”
她后颈被扣死，小嘴被嘬个正着，他一旦认真吻起来，唇如蚌贝般死死扣住就松不得，内触软又韧缠住都挣不开，故意释放龙涎还有点甜，像浓饮一注美酿，吮着吮着便不觉沉醉。
她被吻得昏呼呼晕陶陶，自厌又懊恼，软进他怀里，没骨气地嘟喃，“你，你这是犯规！”
他揉着她耳肉温柔又不乏强势，“所以，你还想收揽多少雄性为你谋退路？”
“才没有！”
她感觉被深深侮辱到了，瞬间清醒过来，狠狠挠了他俊脸一把。
“奥伦，我说了你不信随你。”
“我不相信，我不允许，那么，你想做什么？躲着我，继续想办法逃离我？”
琪瑶突然停下来，审视男人的眉眼表情。
奥伦掐住她下巴，“再抛弃我第三次！”
她咽了口水，“前两次，是哪两次？”
他耐心得有些残忍，“不愿跟我去戍边，不愿跟我回帝都。”
“啊……”
琪瑶呆掉了，脑子嗡嗡像刚坐完天地大摆锤，空白又混乱。
刚才他们到底在争什么，不是一个种属的，所以思维语言都有巨大种族隔离吗？！
奥伦又问，“如果你知道那是我的心头血，你还会来帝都吗？”
琪瑶还在刚才“两次”的震荡中，再听这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的犹豫也让他眼神愈发疯鸷，“你就算早知道，也还是会放弃我第三次。”
“我没……”叫到一半，她又被之前的约定给定住，“……这，这也不一定。我，我有想过，让他们去帝都送货的时候，顺带帮我打听一下，你的情况。你走了一个月，连一封信都没有给我写过，爱丽莎还让我写了好几封信，报告行宫的情况。”
“所以爱丽莎让你写，你才写。”
“啊……”
琪瑶突然了了。
当奥伦还要开口时，她捂住了他的嘴，凑近看着金瞳，问，“阿伦，你能不能先坦白告诉我一件事。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过我啊？”
在他回答前，她提醒，“咱们之前说好了，不欺骗不唬弄。你也不能对我撒谎，不然那个约定就作废了。”
金瞳猛收缩，定定凝住她，又慢慢放松，她掌下的唇微微翕动，没有发出声音。
好半晌，凝视一动不动。
琪瑶等着等着，心下酸涩，有点失望。
奥伦放了手，退开身重新拿起外套，当扣上皮带时，才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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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现在已经不重要。”
她已经在他身边了，所有想念梦境相思都有了归宿。
琪瑶嫌弃地看了男人一眼，说什么不重要，那就是根本没想过她咯！她吸了口冷气进鼻子，转回身去穿自己的裙子，当再次被衣角缠住时，她沮丧地一动不想动，一只大手温柔拂过理顺了衣褶，带子被轻柔系上，发丝被拢出衣领，动作看不到时完全无法想像是由一个那么自负的大男子主义做出来的。
“今天跟我去科学院。”
“我想见卡拉。”她努力争求。
“先去科学院。”
“你不会要把我拘在你身边，做你的什么小助理，就可以一天24小时被你监控了！”
小雌性非常嫌弃地呲出一口小白牙。
“你这个提议很好。”奥伦扯出今天第一抹真心微笑。
“……”
小雌性把换下的衣服砸到他脸上。
他将衣服挂回衣架，伸手捋了捋她头上乱飞的小卷卷，回应了门外的侍者。
女侍进来给琪瑶做头饰，男仆拿了粘毛刷，一点点清理灰尘。
看着镜子里映出高大厚实腰背，侧腰线柔韧有力，水晶钮按亚光低调，银色发丝被规整梳于脑后，喷上定型发胶，所有随性不羁都被规束禁欲，淡淡香味在空气中弥漫，窗外晨曦慢慢爬上他挺阔肩背，他在她身后微俯身，拿了一朵手织花插进她蓬松发鬓边，眼神专注。
——白月光，就是你喜欢的第一个雌性。
——是，还不只一次。
——再抛弃我第三次。
——不愿跟我去戍边，不愿跟我回帝都。
那花儿带着春晨的亮色，透明橙尖一点粉，如小脸上渐起烟霞。
－
科学院
琪瑶一眼看到那熟悉的建筑风格，整个人都怔了一怔。
莲花座红柱上，黑色瓦当下熟悉的彩绘挂落、榫卯垂檐，典型的东方建筑结构，与周围一众西式罗马柱、大白格子窗的巴洛克风格迥异，古朴厚重，优雅幽静，让人步入其中也跟着心静神安。
奥伦像是看出她的惊讶，道，“科学院创始人是这种榫卯建筑风格的忠实爱好者，木结构建筑虽然不够耐用，但便于日常格局规划，通风良好，居住适宜。与砖石混合建筑，更节省原料和工期成本。”
琪瑶其实不太能理解建筑的专业知识，看到自己熟悉的建筑，到科学院的情绪抵触也没那么大了。
当他们一路行过，年轻年长的学者都彬彬有礼地致敬，对她的出现略感惊讶，也无甚意外。
待行到奥伦的办公楼下时，琪瑶看到了熟悉的故人，高兴地跑上前。
“希达爷爷，您怎么来了？”
“呵呵呵，当然是来看小琪瑶你的。”希达先生又让一步，“我还带来了你的朋友们。”
原来约克和蒂蒂做为希达先生的随从，也一起来了帝都。
这真是一场惊喜的意外啊！琪瑶太高兴了，悄悄瞄一眼奥伦的反应，男人跟希达打招呼，没有多余表情，先上楼去办公室了。
老希达笑着打趣，“不用担心。昨天我已经跟殿下说过，会带你的朋友来跟你聚会，谈谈托尔郡的事，他都答应了。”
之前奥伦回避不应的事，此刻都有了答案。
哦，他就是嘴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