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信徒们尊奉以“利维坦”之名的魔鬼想要仓惶逃离。
脱离人类所能理解的知识范畴,这片区域的时间与空间都是错乱的。
如同杂乱/交叠在一起的房间,共同组成数个连绵不断的房屋群。
打开第一栋别墅的大门,见到的可能是第四栋别墅的卧室,掀开卧室床上的被褥,又发现第九栋别墅的花园近在咫尺。
前一秒或许还看见厨房的锅里咕咚咕咚煮着热汤,下一秒再从某个房间回到这里时,可能就会看见锅里的热汤已经被冻成了冰块。
对于实力强大的魔鬼而言,可以轻易捕捉到其中的规律,并有条理计划自己的前行路线。
利维坦飞速从餐桌旁抽身,想要赶紧远离这片区域。
不管在途中撞到谁也好,祂都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曾经的祂明明从未知晓恐惧是什么,但不知何时,祂也变得越发像人类,明白了面对真实死亡的恐惧和敌意。
以人类的感知来看,或许只有一秒的时间,祂已然拉开了遥远的距离。
可下一秒餐桌重新出现在祂的眼前。
【所以,还要垂死挣扎地逃跑吗?】
利维坦的尖啸充斥着整个房间,祂发觉到对方甚至不仅仅是打算杀死祂,而是——
无法抵抗的吸引力犹如黑洞出现在餐桌的正中。
黑色的漩涡里有数百只眼睛低垂着,像是陷入沉眠,唯有少数的眼睛抬头仰望上方,恰好与利维坦对视着。
不——!那是镜子!是那家伙的本体!
祂将本体藏在了——
然后,镜子和眼睛们忽地一起微笑起来。
它们张开嘴唇,露出牙齿,将利维坦吸入,然后静静地用牙齿研磨再咀嚼,最后吞下消化。
它们眯起眼眸,像是在感慨这样的美味难得一见。
利维坦垂死前的哮鸣仍旧没有消散。
【怪物!你和祂才是真正的怪物——!无处容身的、徘徊于夹缝中的怪物!】
被魔鬼都称之为“怪物”的存在沉默不语,像是忙碌于吞食和消化的过程,镜子里外的两个存在大口分食了魔鬼,然后重新归于平静。
不久后,抑或者,对于这片被拔高的维度而言,是许久后,餐桌旁出现了第二道声音。
【有家伙缺席了。】
第三道声音说:【祂可能是率先擅自行动起来。】
【会不会是翻船了呢?】第四道声音笑嘻嘻地说着。
【利维坦不像是过分轻率的样子。】
【可淹死的,大部分都是会游泳的人哦。】
片刻后,响起第五个与众不同的声音。
【那就不用等祂了,我们先入局……规则还是像老样子,‘果实’一旦得手离开餐桌,则意味着狩猎游戏结束,所有参赛者只认结果,不认过程。】
话音落下的时候,餐桌旁重新归于寂静。
***
维度-10的世界,被拖拽而下的金玫瑰庄园里异变从生。
失去魔鬼力量掌控的庄园之中群魔乱舞,人首之蛇再度异变成更加狰狞恐怖的怪物。
它们仿佛长出蜘蛛的八爪,用尖利锋锐如刀的利爪捕杀视野中每一个活着的同类或异类。
约翰三人只感觉天摇地动。
眼前那个老人头颅的人首之蛇已经被轰掉脑袋死亡,但更多疯狂的蛇群还在一波接一波的往这里涌来。
艾伦踩在像是浸满鲜血的土地上,感觉自己更像陷进了难以脱身的沼泽地中。
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快对眼前这种诡异血腥的场景吐出来。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忘眼疾手快地将身旁年轻人的头猛地按进泥里。
被迫吃了一大口带着血腥味泥土的马夫,危险地躲过从暗处扑杀过来的其他人首之蛇。
约翰抬手,尽管内心不安恐惧,但扣下扳机的手仍旧非常稳定。
一声轰鸣,秘银子弹再度解决这只怪物。
马夫呸一声吐出血腥味的泥。
三人满身狼藉地来到钟塔门前。
艾伦用力反复拉扯了几下金属门,金属门像是镶嵌在墙上一样纹丝不动,甚至反向长出了荆棘刺伤他的手掌。
艾伦满脸绝望地说道:
“打不开!”
锁死的门锁上有一行小字,定睛看去,正是“亚历山大·福诺克”的字样。
“哈……想要打开这扇门,居然还要那个名字做敲门砖。”
马夫没好气地说道。
天上开始下雨。
但三人抹了把脸,发现这雨水是古怪的红色,带着一种经久不散的铁锈味,像是某种生物垂死前滴落的血液。
直接接触得越久,幻觉、耳鸣和晕眩的感觉就越强。
不能再拖下去。
要是继续待在这雨中,可能会引起更糟糕的后果。
远处怪物的嚎叫变得越发恐怖。
艾伦看向被部分人首之蛇追逐的那个名字,然后绝望地发现它距离三人越来越远。
如果现在冒险去追那个名字,多半他们也会在血雨中变异,或是直接被蛇群吞没。
“怎么办……”
几秒的死寂后,约翰的回答,与另一个年轻人的动作同时给予回应。
“踹门!”
金发蓝眼的马夫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
艾伦喊道:“荆棘会刺伤你们的!”
“那也比在这里等死要来得强!”马夫拉开前方的两人,又对约翰说道:“省着你的子弹!让我来!”
他往后倒退几步,不顾自己腿上淋漓的鲜血,再度助跑后狠狠用肩膀撞向那长满尖锐荆棘的门扉。
没有那个名字做敲门砖,那他就自己成为一块敲门砖!
就如他自己的人生,断不可能因为一个名字,就变成完全不同的模样!
他宁可因为在撞击这扇门的时候自己粉身碎骨,也绝不愿意就这样认命倒在门外,当一块悄无声息的垫脚石!
一下!两下!三下!
……
他左右侧肩已经被荆棘刮得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刺目的红色之下几乎快要露出森森的白骨。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力竭时,左右方向各有一只手撑住了他的背部,让他没有倒在泥泞之中。
“不要太过逞强。”约翰在他背后说道。
艾伦声音发颤,“主……我怀疑这真是我的劫难,这家伙……如果当时他不这么好心,我甚至都不会再考虑回来救他。”
马夫咧嘴笑了笑,“我要是当时不好心,你不是都倒霉得出不去了吗?”
艾伦说道,“从始至终都是我倒霉!”
“阻止不了霉运的到来,但好歹算是收获了一份友情。”
约翰说道:
“一个人撞不开,我们三人一同用力再试试!”
三人这次同时调整好位置和方向,以肩膀为核心用力点,狠狠地撞向钟塔底部紧闭的金属雕花大门。
门被撞得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随后开始大幅度地摇晃起来。
在反复多次的撞击后,令这扇大门彻底锁死在墙壁上的铁律,也因为他们的持之以恒而松动。
三人此时都算得上是遍体鳞伤,约翰忍住了肩膀附近传来的剧痛,将秘银子弹送入身后长出蜘蛛长脚的人首之蛇头颅眉心。
现在弹夹里子弹快全部用光了,那他最后的武器,就只剩下手中这只略显沉重的金属枪壳。
因为意外的突发情况,原本埋伏在庄园外的力量已经不能提供帮助,打不开身后的大门进行自救,他们就只有死在这里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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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见鬼!怎么还不开门!”
艾伦咬着牙,不顾自己的伤势继续撞门。
“哈……大少爷也会说脏话了!你难道不是信奉福音教的吗?”
马夫哈哈大笑,他的伤势更严重一些,但此刻比艾伦还要开朗。
“我说主只是习惯!”艾伦喊道。
大门已经松动,但还未完全打开。
落下的血雨令人头脑发晕,像是在阴冷潮湿的天气里,舒适地泡上一次热水澡,叫人忍不住在这温暖中昏昏欲睡。
他们两人的皮肤表面逐渐浮现苍白,仔细看去就与那些怪物的皮肤一样。
马夫龇牙笑道:“看样子时间不多了……活两个总比死三个要好!”
他抢在艾伦之前,一把拽住了锁芯里最锋利的荆棘,要将它彻底扯出来。
荆棘如过于锋利的尖刺要直接刺穿他的掌心,像是汲取到难得的营养,以极快的速度从手臂往上缠绕,最后即将扎根在他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上。
“你真是疯了!”艾伦恨不得高声尖叫起来。
“我要是清醒地疯了,也比浑浑噩噩连人类也不是地活着要好!”
金发蓝眼的青年咆哮着,然后再度用力将荆棘往外拉扯。
“那我也真是疯了!”
这次艾伦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猛然加入,与他同时用力。
突如其来的力量,使得他们事半功倍地将荆棘全数清理。
剧痛像荆棘要在他们的大脑里扎根,但逃生的门扉在人力合作下缓缓被打开。
“走!”
满身血污的约翰双手各自扯住一人的后衣领,将他们往门里拉去。
但死死缠绕的荆棘要将两个年轻人拖向无底的深渊之中。
约翰拿起左轮。
荆棘中心翻出一只森冷的赤红蛇瞳,像是在嘲讽他的枪膛里已经不剩一颗子弹。
是的,他的枪膛里的确不剩了,但他的烟盒里还剩下最后一颗备用。
他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枪口迸裂耀眼的花火,最后一颗秘银子弹逆风而行,精准地命中那团荆棘的正中。
凄厉的哮鸣声好似拉响的警报响彻天际,四周的人首之蛇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纷纷四窜逃离。
锋利的荆棘被火燃烧化作了灰烬,失去继续拖拽他们的力道和能力。
约翰将两个年轻人拉进塔楼中,用内部自带的巨大木柜暂时封死大门。
残酷的战斗终于短暂地远离他们一瞬,虽然现在所有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但至少他们三人都还活着。
在昏暗的塔楼内,尘埃混合着阴湿的气息弥漫在鼻尖。
艾伦和另一人仰面倒在地上,约翰背靠着木柜看向他们。
“先生们,还有力气吗?”
马夫忽然开口,“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事。”
受伤情况较轻的艾伦恨不得当场跳起来。
“你别告诉我,这里面还有那些该死的怪物!”
“这倒不是。”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是指,我想起来我叫什么了。”
“在经历过自我怀疑,妄图堕落,但遇到你们又不甘放弃后,靠自己……我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手像是拿着什么,从地面的尘埃里举起。
蒙上尘埃的名字被拂开黯淡的灰尘,在他的手中重新恢复耀眼夺目的光。
那不是因为饰以黄金,镶以宝石,佩以珍珠的璀璨,而是因为这个名字本身就熠熠生辉,犹如明灯照亮这片空间。
这个名字缓缓沉入他的胸膛,谁也无法再将其夺走。
金发蓝眼的青年在尘埃里,露出灿烂耀眼的笑容。
“现在可以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先生们,我的名字是亚历山大·福诺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