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铁站偶遇小可欣的继母后, 萧矜予就一直在想,这个年轻女子身股诡异又莫名协调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
现在他确定了——
没有人会仰着脖子捡东西。
没能在地铁站就发现这个异, 是因为位继母刚弯腰下去捡东西,直挺的腰身才动了不过小半个身子的距离, 萧矜予动帮忙, 替她将东西捡了起来。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个拎着满袋子菜的女人刚昂着头弯腰准备捡东西, 就又挺起身。是……
“她不想低头。”
萧矜予无比坚定这个念头。
以小可欣继母弯腰的幅度,她确实可以不低头,再弯一点角度低头, 也是很合理的。然而,一个人是否准备低头,其实从她下巴扬的弧度、颈部线条的发力点、肩关节的扭动, 都可以提预知。
——小可欣的继母,哪怕是继续弯腰捡东西,她也绝不会低头,她甚至在极力避免低头。
这就是萧矜予给出的判断。
深夜十一点。
萧矜予乘坐末班车, 走出长街地铁站。
齐思敏已经在长小区门口候多时了。
这个干练飒爽的短发女人穿着一件浅褐『色』的皮衣, 神『色』凝肃,长长的眉『毛』皱成一团。见到萧矜予,她挥了挥手。两人很快汇合。
没有多言,他们直接来到小区对门街口的值班亭。
民警吴愿今天没有值夜班,晚在亭子里站岗的是经验较为丰富的警|察老王。老王早就接到所里的任务, 早几位儿童犯罪科专家去小可欣家里看了,没查出什么问题。现在他们发现了疑点,算再走一趟。老王安排带领专家门。
“两位专家, 这边走。”
老王穿着藏青『色』的棉袄警服,从值班亭拿了只警棍和手电筒。
三人匆匆走进长小区。
之萧矜予电话通知齐思敏时就听她说了,李小同晚吃完火锅后,回了老家。他的老家在海都市。现在已是深夜,两市间的地底列车部停运,李小同明天才能回来。
哪怕只有五千块的报酬,齐思敏和李小同也没有怠慢,他们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
李小同已经买好明天早的车票,第天大早立刻回中都市。
“到了!”
寂静的小区楼下,老民警的声音在簌簌风声中响起。
萧矜予抬起头,望向这栋黑黢黢的居民楼。
下一刻,三人走进楼梯间。
……
小可欣的继母并没有睡。
她穿着一身紫红『色』的珊瑚绒睡衣,屋内客厅晕黄的光从她的身后探来,深红『色』的睡衣化为一身纯『色』的黑。她惊讶地看着门外的警|察和专家,愣了几秒,心里咯噔一声。
齐思敏笑了起来,脸郑重的神情也柔和几分:“有点事想再问问。能进去么?”
呆了半天,继母苦笑着让开路:“请进。”
萧矜予和齐思敏一进门,直接往小女孩的卧室走去。
乖巧可爱的女孩躺在床,闭着眼。平稳的呼吸表明她已经睡很久了。
——这个女孩并没有出事。
有客人来,继母应该倒杯热茶,是这位刚结婚的年轻女人已经再没了力气。她坐在沙发,崩溃地捂着脸,头发『乱』如枯草。刚才开门的时候她还不是这,这些『乱』糟糟的头发是她刚刚才『揉』皱的。
看见萧矜予和齐思敏从小可欣的房间里出来,仿佛开了什么决口,她猛地起身,问道:“是怀疑我会虐待她吗?说我奇怪,我到底哪里奇怪?
“我干什么了!我到底哪里奇怪!”
整整半个月,继女折磨到精神崩溃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然而最后的一声嘶吼她还是压低了音量,担心吵醒在里屋睡觉的继女。
萧矜予看着这个双眼通红、声嘶力竭的女人,他抿了抿嘴唇,右手划动眼皮。
一分钟后。
“楚小姐,现在可以麻烦你和我们去医院一趟吗?或许你只是身体出了点问题。”
掩面抽泣的女人倏地顿住,她抬起头,望向个说话的俊秀青年。
眼中迸出一丝最后的希望。
楚文婷:“好。”
民警老王通知居委会,安排人来小可欣家照顾,防止孩子晚睡觉醒了找继母。同时,他动开警车,将萧矜予三人送往最近的医院。
地铁停运,众人绕开81号污染区,花了十分钟才抵达最近的医院。
在警|察身份的安排下,这个可怜绝望的女人开始进一系列身体检查。
抽血化验、颈部b超、身ct、mri……
一开始,萧矜予和齐思敏在电话里就猜测了一个结果。
如果不是逻辑链或污染物作祟,极有可能,小可欣的继母是身体出现了问题。早齐思敏与她交流时,她明确表明没感觉身体不适,除了小可欣说自己奇怪、还屡屡报警的事搅得心烦意『乱』,精神方面也没什么问题。
是,万一真是身体出问题了呢?
萧矜予知道一种罕见病症,叫做脊髓小脑变『性』症。得这种病的患者,会在意识清醒的同时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无法直立走路,无法使用四肢,渐渐瘫痪在床,最后连说话的能力也丧失。他们只能躺在床,直到心脏无法控制跳动,走向死亡。
而这种病的初期症状就是,一些身体本能的反应开始丧失。比如跌倒时正常人一定会下意识地用手撑住地面,这种病的患者会直愣愣地摔在地,面部着地。
虽然这个症状和小可欣继母的表现并不完相同,或许可欣继母得的是另外一种罕见疾病。
在王警官的帮助下,可欣继母的检查加快速度。仿佛也猜到自己可能得了什么绝症,这个年轻的女人一边自嘲“真要查出病就没人说我虐待继女了吧”,一边又忍不住捂脸哭泣。
谁都不想生病,可是这半个月,她真的『逼』到了绝境,无路可走。
四个小时后。
凌晨三点。
医生找到萧矜予人。他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检查报告,看了眼在检查室内傻傻坐着的女人,这位老医生先摇了摇头,再说:“没问题。”
齐思敏立即反问:“所有都没问题?”
“所有都很正常。”老医生哗哗翻着报告,“血『液』报告,脑电波、心电图、ct、mri……楚文婷的报告没有异常。”
萧矜予沉默片刻:“会不会是什么罕见病症?”
萧矜予并不想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女人就患什么极其罕见的疾病,他必须问出这个问题。
老医生仍旧摇头:“可能『性』极低。我们医院是中都市最顶级的医院,在华夏都有些名气。除非送去首都再看看。是我觉得,这个女孩是没病的。你们送到首都去查也没用,她很健康,就是有点睡眠障碍,精神焦虑有点严重,让她好好休息就。”
医生将资料交给萧矜予几人,转身离开。
空旷的走廊里,萧矜予和齐思敏面面相觑。王警官期待又焦急地搓着手:“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默了默,萧矜予道:“虽然检查没问题,是……”
“我的身体没问题是吧!”
萧矜予的声音戛然而止,三人齐齐转首,看向不知何时从检查室里出来的女人。
楚文婷大步走到萧矜予面,拿过他手里的检查报告。
“部正常……这些部正常!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年轻的女人大声吼着。
突然,萧矜予目光一凛,他猛地伸手,轻轻推了下眼的女人。
下一秒,楚文婷的身体向后倒去。她愣愣地睁大眼,同时双手举起,绕到脖子后,捧住了自己的脑袋。
青年的手在她的身后出现,一接住了她。
这一幕发生得突然,谁都没想到萧矜予会突然推倒可欣的继母,并且又自己接住她。然而齐思敏的神『色』立即沉了下去。
王警官在旁边惊讶地看着。过了几秒,他惊讶地“咦”了一声。
“楚小姐,你脖子怎么了,人家推你,你『摸』脖子干嘛?”
……
没有人会在摔倒时面部着地,就像没有人会在人推倒后,双手第一反应不是找东西支撑,而是保护住自己的脖子。
然而,楚文婷给不出解释。
“不知道。”
这是她唯一的答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摸』脖子、捧着脑袋,她的手突然就做了。
很快,萧矜予找来医生,再详细检查了一遍楚文婷的脖子。
答案没有变,依旧没有任何问题。
王警官和楚文婷待在检查室,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矜予和齐思敏来到医院走廊尽头,两人互视一眼。
“你认为是逻辑链吗?”
“不知道。”萧矜予摇首,“我刚觉醒逻辑链一周,几乎不知道其他的逻辑链。有什么逻辑链是会让人非常在意自己的脖子么?”
齐思敏:“让人在意脖子的逻辑链……”
望着眼一脸严肃、认真思考的女人,萧矜予神『色』淡定,他仿若随口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位楚小姐的反应,其实不像在『摸』脖子。你不觉得么?她好像……有点在怕自己的脑袋掉下来?”说完,萧矜予悄悄观察齐思敏的反应。
捡东西时仰着头,人向后推倒捧着脑袋……
萧矜予说的只是事实。无论哪一点,这都像在担心自己的脑袋掉下来。
齐思敏思考半晌,赞同道:“是很像。如果真和逻辑链有关,这条逻辑链,一定出现了和人的脖子有关的条件。这个任务已经不是个普通的任务了,我们该联系用户委员会。”
没有浪费时间,齐思敏开长脑app,开始联系用户委员会。
萧矜予闭眼。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楚文婷仰头捡东西、人推倒捧着头……
肉王脖子平整可怖的裂口……
还有妈妈。
温暖晕黄的灯光下,漂浮在空中泛着一丝丝血腥味的气管、血管、声带……
萧矜予睁开眼:“我想起一个案子。”
齐思敏刚联系完用户委员会的人,闻言,她转过头:“嗯?什么案子?”
“肉王。”
齐思敏愣住。
医院走廊冰冷的灯光下,青年望向远处的检查室,他好像在透过扇玻璃,看着屋内王警官安慰哭泣的女人。
萧矜予:“肉王的案子你或许不清楚,他死于一个污染物之手。具体情况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说的重点是,肉王是勒死的。是在他死后一个小时,他的脖子什么东西一刀砍断了……”顿了顿,“不,不是一刀砍断,是还留下了一点相连接的皮肉。这个伤口极其难以发现,当时是肉王的妻子,一个五级用户用尽力,才将肉王的脑袋和肩膀掰开,『露』出了脖子的裂口。”
萧矜予抬头看着齐思敏:“你觉得,如果肉王没有提勒死,他会死于脖子的这道裂口下么?”
齐思敏张开嘴巴,过了几秒,她眯起眸子。
“人杀,就会死。人的脖子断了,一定活不下去。是你说得对,这是一个需要五级用户才能掰开的裂口。这本就不属于正常的世界,这是属于逻辑链的世界。”
萧矜予没有回声,他静静地看着远处哭泣的女人。
齐思敏思索半晌,又拿起手机:“五级用户,萧矜予,你还真是太为难人了。”
“嗯?”他回过身。
齐思敏叹气道:“中都市不比海都市,整个中都市用户委员会,就一个隶属于官方的五级用户。”
萧矜予想了想:“是清除小队队长?”
“对,就是中都市清除小队的队长王饕。唉,这次的任务,只能请他来看看了。”一边在长脑app联系人,齐思敏一边道:“是王饕的实力,可比不水之刑骆笙。个女人是五级用户里的佼佼者……希望楚文婷的事件和肉王的没有关系吧。”
没有人希望这个刚结婚的可怜女人和海都市可怕的用户凶案扯关系。
就像从没有人希望……
这个女人的脖子,是断的。
***
齐思敏能找到中都市清除小队的队长,萧矜予有些讶异,并没有多问。
齐思敏和李小同嘴说从来不接危险的任务,他们和官方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至少萧矜予现在知道,李小同的姐姐好像在官方工作,还认识赵狠。
大约了半个小时。
王警官还在监察室里安慰楚文婷,医院走廊的尽头,一个身材魁梧的影子远远地踱步而来。
几乎是一眼,萧矜予就确定,个模糊不清的高大男人一定是中都市清除小队的队长王饕。
他实在太强壮了。
接近两米的身高、壮如成人腰身的手臂,他砰砰砰地踩在医院走廊的瓷砖,一个人就占据了近一半的走廊面积。
这强悍的人穿着一身西装,实在迥异,似乎时刻要将西装撑爆。
齐思敏:“好久不见啊王队长。”
王饕走到萧矜予人面,停下脚步。他先是迅速地扫了眼萧矜予,接着转首望向齐思敏。没有寒暄,他开门见山:“你说的个人在哪儿?”
齐思敏伸手指了指:“就在号检查室,个黑衣服男人站的地方。”
黑衣服男人?
萧矜予顺着齐思敏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在触及个男人时猛地滞住。
几秒后,三人来到号检查室门口。
王饕点点头:“宿校。”
宿九州站在玻璃窗,看着屋里垂头不语的楚文婷,若有所思。听到王饕的声音,他转过头,目光在萧矜予身顿住。漆黑的双眸落在青年身,宿九州勾起唇角:“她身有逻辑因子么。”
萧矜予:“……”
“没有。”
宿九州:“这啊。”他笑了:“真巧,肉王身也没有。”
萧矜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嗯。”
齐思敏并没有对“宿校”这个名字做出反应,她似乎并不认识宿九州。
宿九州散漫地问:“你们为什么认为,一个能正常说话、正常呼吸,无论从哪根头发丝看都没有异常的女人……和肉王一,脖子断了?”
萧矜予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推理得真好。”宿九州开玩笑地说:“萧矜予,你觉醒后一天从一级升到级,我也不奇怪。”
萧矜予:“……”
这是嘲讽?
讽刺他没有一天升级。
萧矜予并没有生气,他冷静地望着这位脸满阴阳怪气的六级用户。
然而一旁的王队长震惊不已。
他可从没见过宿校夸过人,还这么认真。
似乎发现自己青年误会了,宿九州笑了笑,没有解释的意思,他随意地留了句“你为什么没一天升级,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不在这个话题多牵扯下去。
王饕想了想,道:“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也和海都市清除小队边确认过了,肉王脖子的断口,骆笙可以掰开。两个四级用户合力,也可以掰开。我没骆笙强,我一个人可能不能掰动,是宿校在就没问题了。不过齐思敏,现在你们要考虑的是一个最实在的问题……
“肉王脖子的断口,医疗器械确实没扫描出来,肉眼也发现不了。要不是他死了,脖子出现淤青,法医都未必能发现。只有五级用户竭力才能掰开。
“而这个女孩子……”
王饕望了望楚文婷。
“证明她脖子有断口的唯一方式,就是掰开她的脖子。可宿校或者我掰开后,你们确定她还能像现在一若无其事地生活,甚至……
“她活得了吗?”
空旷安静的走廊,王饕的提问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
十分钟后。
检查室的门啪嗒开。
楚文婷和王警官齐齐看向进门的四个人。
突然又多了两个人?
两人不免疑『惑』。
齐思敏走,笑道:“目检查下来,确实没什么问题。我们已经联系首都边的专家,过两天会来看看。不过这段时间,可能希望楚小姐跟我们走一趟,防止出现什么变化。”
这是四人最后的决定。
王饕提议,向首都逻辑研究所求援。
华夏各地的逻辑研究所都是专门建立,用来研究逻辑链、污染物的组织。其中首都逻辑研究所科研实力最强。
这个提议得到了宿九州的同意。
王警官松了口气,他拍拍楚文婷的肩膀:“你看,肯定没事的。放心好了,听专家的。”
然而,楚文婷没有回复。
这个精神高度紧绷、哭得泣不成声的女人,刻默默地垂着头,一言不发。厚重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神情,齐思敏不由问:“怎么了,楚小姐,有什么问题么?”
楚文婷抬起头,眼眶挤满血丝:“专家,你刚才说我的检查没问题,又请首都的专家来会诊,还要我带走看管……你们明明不知道我到底生没生病,要先我看管起来。你们已经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对吗!”
齐思敏愣住。
萧矜予也没想到这个脆弱痛苦的女人思维居然会这么缜密。将她看管起来,是以防真是逻辑链作祟,担心这个女人在外面随意走动,会造成更不好的结果。
她居然凭借这么少的信息,发现了问题。
萧矜予迅速补救:“是,我们猜测你生病了。”
楚文婷看向他。
萧矜予神『色』不变:“我一直觉得你生病,从一开始,还在你家的时候,我就张你生病了,你还记得么?是我们并不知道,你具体是什么病。”
楚文婷死死盯着他,一言不发。
过了五秒,这个女人猛然站起。
“是,说我奇怪,半个月!整整半个月,我走到哪儿人指指点点到哪儿。学校的同事都怀疑我虐待继女。还有人说我可能得了什么神经病!到现在,我连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萧矜予微怔,他有些哑然。
宿九州轻挑一眉,他忽然低首,在萧矜予的耳边快速道:“看看她身有没有逻辑因子。”
萧矜予一惊,立即开第四视角,看向楚文婷。
……还是没有!
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中涌出,楚文婷望着窃窃私语的专家,哭着笑道:“王警官说的我也懂,是,我可能是生病了,哪有人推的时候不想办法稳住身体,只想着捧住脑袋的。刚才去卫生间的时候我自己偷偷试了,五次,有三次我下意识地摔倒时先捧头,而不是先扶稳。
“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我两次没捧头的时候,我的头也没掉下来啊!
“可欣说我奇怪,就是说这个奇怪吗?”
萧矜予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个女人身。
无论是彩『色』的逻辑因子还是黑『色』的污染因子,这个女人的身什么都没有。
“如果我不捧头了,我不怕它掉下来。我甚至自己自己的头摘下来会怎么呢?”
这话一落地,众人都愣住。
连宿九州都讶然地望着楚文婷。
下一秒,见楚文婷一边哭,一边两手按在脖子下方,像抬箱子似的,抬起自己的头。
她是真的『逼』急了。
这种人冤枉、无法反驳,哪怕录视频都无力向所有人诉说自己清白的感觉,将这个才十四岁的女人『逼』得疯狂。
没人觉得楚文婷的为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刚才她在情绪激烈地说话时,脑袋也晃动了好几下,并没有异常。
怎么会有人认为,有人类能轻柔地抬起自己的脑袋呢?
连六级用户都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猜想。
然后。
“我到底生了什么病……唦唦……”
宿九州神『色』一冷。一道身影闪过,众人还没看清,他来到了这个满脸是泪的女人面。
楚文婷抬起头颅的手也停住了。
她缓缓低下头。
——她看见了自己的脖子。
里空空『荡』『荡』的,红白相间的血管、声带、气管在空气中轻轻晃『荡』,一层薄薄的皮连接一侧,将她的头和肩膀勉强的连在一起。
“唦唦……”
宿九州一按住她的头顶,将她的头按了回去。
楚文婷的手从脖子挪开。
脖子的断口已经消失不见,没有一滴血,也没有一丝血腥味。洁白刺眼的医院灯光下,她仿佛没有摘过自己的脑袋似的,静悄悄地站着。
检查室里,所有人也静静地望着她。
几秒后。
年轻的女人颤抖着嗓子,头颅回去后,她看着面的这些人,再次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原来,我真的奇怪啊。”
下一刻。
她失去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