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扶兄,这酒有什么问题,该不会是有心人在里头下毒了吧?”范有鱼赶紧拉住江揽月的手臂:“阿月,救我!帮我去喊大夫来!我们范家九代单传,不能传到我这就先断了香火啊。”
江揽月眉头一皱。
不会吧,她自己也喝了,没毒啊。
但谢珩虽然纨绔,却向来是三人中最敏锐之人。连他都迟疑了,此事非同小可。
或许...便是方才春雪藏酒后,有人潜入进来暗中下毒了!想来江家立下战功累累,却在朝中树敌不少,谢家也是富贵惹人眼,谁知道有没有仇富贵的寻常百姓呐。
“那你等等,挺挺住啊,我马上给你去请大夫。”说着,她起身时,已忍不住泛起鼻酸。
倒不是故意想哭,也并非怕范有鱼死掉。只因她每每心绪激动些,便容易忍不住哭。她这是想到了......若是等下自个儿也毒发了呢。
说起易落泪这事,儿时谢珩还总温柔地喊她小哭包,哭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但也只是嘴上说说,小谢珩会很耐心地等她哭完,用拇指擦掉她掉落的眼泪,哄着她说:“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好看的衣裳首饰也给你买,想要什么都尽管买。”
等买了一大堆东西,她的心绪平稳了,他才会问清她落泪的原由。
两人疏离已经有些年头了,不再似儿时般亲密无间,只是面上还是以友相称。
江揽月转身抬脚想走,谢珩却将春凳踹过去。春凳在地上划过,刚好于她膝间半寸时停住,横着挡住了去路。
“这个酒香...”谢珩一个冷眼扫到范有鱼脸上。
范有鱼不禁背后发寒,拉着江揽月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谢珩眯眼继续道:“这怎么与我那年送给你的生辰礼一样,连酒香,甚至连这酒坛子......都一样。”
江揽月嘴唇微张,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但知道了他只是在纠结酒,而并非酒里有毒,她这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
思忖了一会儿,在他皮笑肉不笑的注视下,她只能赔笑道:“是呀,怎么就那么巧,一样呢。那是因为...我在投其所好嘛。”
谢珩眸色一深,撕下酒坛子上贴的字条,两指捏着,不断摩挲着上头墨迹渐淡的字:“是啊,好一个投其所好。将我送出去的生辰礼,再原封不动的送回来,真是好啊,投得好。”当年他耗时半年亲自酿的扶摇桂花酒,连这封坛,落笔,都是一气呵成。
被这样一提,江揽月也对生辰礼有些印象了,确实是有过这么一个生辰礼。但那会儿她在才学上启蒙晚,九岁了还不识几个大字,便让春雪暂且将生辰礼放置在藏酒阁里,想着日后在夫子那多学学,早晚能认出这上头的字。
就是太珍视年少的情谊,才会先搁浅,但还是敌不过岁月更替后的诸多心事,才最终将这酒忘记了。
“是我忘记了,此事全怪我,”她抱起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下:“其实你们来之前我就喝过了,真的好喝,与其他桂花酒不同,这里头还加了柑橘,入口略涩,像是......”
她手握酒杯,眼眸一抬,恰好与谢珩忽明忽暗的双眸对视上:“像是心意被人拒绝的滋味。”
谢珩乌睫一颤,不置可否。
范有鱼却道:“看你这般了解,阿月你该不会也被人拒绝过吧,是哪个大胆狂徒啊,敢这么欺负你。竟敢拂了咱们大名鼎鼎的江二小姐的心意!哼,若是等我知道那人是谁,定替你报仇!”
江揽月:“...用不着,用不着的。那些伤心事不提也罢。”
范有鱼:“我真想知道,你就跟我说说。”
“范弟。”谢珩好似游离在他们的谈话之外,忽然话锋一转:“走吧,我看这倒没有司乐坊热闹,下次谁再过生辰再也不要选在此处。”
听到司乐坊的招牌,方才的阴霾倏地一扫而空。
江揽月双眸笑得宛如月,依言附和:“难得你我想的一样!”
她对着范有鱼眉飞色舞:“范弟快起,再晚了没好的雅座位置了!上次那个雅座就顶好,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
上次雅座直对着翩翩起舞的三位男伶,个个袒胸,又都有一把好嗓子,唱的“夜江鹰”凄凉动人。
但可惜啊,今日还是去太晚。
一到司乐坊里,正面的雅座全部满座,连侧面的位置也不大好,只能瞧见个背影。但江揽月哪里能善罢甘休,她问掌柜的能不能在台上直接加个座?
掌柜也不好直接拒绝她,在这谁人不知江二小姐。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告状到皇后那,再由皇后吹吹枕边风,让圣上查封司乐坊。若上头真要查,随便去一处小店,都能想方设法查出点不合规矩的东西。
所以,加吗?这都不用想。
掌柜咬咬牙,赔笑道:“江二小姐高兴就好。”好歹没有让入座的人让位。在一众纨绔中,这江二小姐都算很良善了。
掌柜的使唤四个伙计抬着桌案和宽敞的睡塌到台上。那边伙计才抬起桌案一角,便听谢公子道:“那可不能坏了规矩,江二小姐想玩就自己留在这多看看。”
折扇合拢,指着侧面二楼,他对掌柜道:“就那间吧。”
谢珩都走了,范有鱼自然也只好跟上。走之前范有鱼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揽月一眼,歪了歪嘴角。
他们仨打小一块长大,她当然懂谢珩的怪脾气,不喜欢那种张扬显眼的地方,就喜欢聚集在无人关心的阴冷角落里。
江揽月还想过谢珩是不是心头有何隐疾?
掌柜:“那这......”
“东西都撤了吧,改日啊改日。”说罢,江揽月也提着裙摆,踏着阶梯噔噔噔追了上去:“等等,等等我啊你们两个!给我点两个荤腥小菜,加辣!”
半盏茶后,一壶烈酒便喝了个干净。
范有鱼最为清醒,谢珩与江揽月都不剩酒力,卸下了平日里的冷漠,互相面对面争论起来。
这两人但凡喝上几两小酒,撕破脸都是家常便饭。打记事起的一桩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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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都要翻出来对质,连范有鱼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怎么能有如此深仇大恨?
他想,除了因爱生恨......当然,这便不可能有。他夹在他俩之间,成为他们唯一不迁怒的朋友,从没听说过他俩有过私情。
只剩下唯一的可能,这两人是天生的宿敌。说到底两宿敌斗争到最后,还得范有鱼收拾烂摊子。
他们更像是上苍派来惩罚范有鱼的。
譬如此时。
江揽月迷迷瞪瞪地抱着酒壶,抬高手指着谢珩的脸:“你一天天的阴阳怪气,想气死谁?啊,你怎么越长大越惹人嫌!我好端端的与我情郎在那说话,与你何干啊,你拆台我还没跟你计较。生辰了不起啊,拆台,可恶!”
“生辰...”谢珩眼尾紧绷起来:“是,没什么了不起。”
他俯身紧盯着她的眼睛:“然后呢?到底是我的生辰不重要,还是你觉得我这个朋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是你自己刻意疏远我的,还凶我,”她眼睛一红,揉着眼睛啜泣起来:“我去找你玩,你都让自己的贴身护卫将我丢出来!那一年我才九岁啊,九岁...你那时多大啊,都十二了。”
她委屈极了,头埋进空酒坛子里,发出憋闷的声音:“你知道吗,摔得我屁股好疼啊!我永远忘不掉屁股掉进雪堆里的感觉,又疼又麻,呜呜呜......你简直比阴间的鬼差还可怕!”
谢珩微微愣怔住,他只是借着一分的醉意,吐出心中不快罢了,心间却十分清明。
“哭什么,早知道不让你喝那么多。”言至于此,谢珩却别过脸去。看见她眼底若隐若现的泪花,莫名心慌。
范有鱼:“你怎么又把她说哭了,不知道她喝多了容易哭啊。你就让让她。嘶——”
范有鱼忽然回过味来,看向谢珩:“她方才说你将她丢出去过,真的呀?你——真是无耻啊,多大的仇啊。”
容不得挚友之间有嫌隙,范有鱼一心替江揽月鸣不平。虽姓氏不同,但结识多年,范有鱼早将阿月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阿月她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除了爱喝点小酒,旁的,也与昌安城中的寻常女子一样,脸皮薄又爱哭。就这样的人,她不能够招惹到你。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但我觉得无论发生过何事,都定是你自己眼盲心瞎,误会了阿月。”
此话倒是一击即中。
谢珩望着指间的琉璃酒盏,陷入沉思。清澈的酒水荡起细微的涟漪,看似平静却已暗潮汹涌。
他暗暗问自己:对啊,多大的仇啊,何至于此?
说起来竟分不清这算是仇,还是心头的那只“猛兽”在作祟。那头“猛兽”日渐生长,吞噬着一切美好,露出面目可憎的面孔。
他顺着酒盏旁看去,瞧见江揽月趴在桌上用筷子拨弄碟子里的花生米,直到手臂被人摇了一下,才彻底回神。
他看着范有鱼的脸,语气透着几分威胁:“你倒是护着她。那你可护得住范家的司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