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州,平襄王府。
李挽仔细地修剪院里的梅枝,一双眼里蕴满泪光,眼神说不出的温柔,片刻之后,不由得一笑,“满院的腊梅竟然被他们养成这个样子。”
“是啊,方才进来的时候,奴婢还以为是满院的杂草呢!”曼娘一盏一盏地点亮院里的灯笼,顺手拿来一件披风搭在李挽的肩上,“三姑娘不是个心细的人,可季师傅和小世子都是爱捣鼓花草的人,他们怎么能把花养成这个样子?”
“母亲生前最喜欢修剪这些花草,尤其是腊梅,在严寒刺骨的冬季盛开,有着坚韧的风骨,傲雪迎霜,凌寒独放,”李挽放缓了声音,又把目光移到了院中,眼神平静,声音更平静,“九年没有回来,王府竟然一点都没有变。”
老王爷死后,攸州城内有不少魑魅小人,假义君子落井下石,他们企图霸占平襄王府,可李绛守住了这里的一草一木。
平襄王府没有废人,这些年来,姐弟两人即使相隔千里,但也是彼此的后背,两人相互守护,相互支撑,一直走到现在。这一路有多不容易,只有亲身走过才知道,曼娘慢慢地叹了一声,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眼中却转起了泪花,“郡主,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那日我问十五,她和梨白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恨自己,我恨自己没有追究到底,我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妹妹......只能活几年,每月都要忍受病痛的折磨,若是梨白没有说漏嘴,我会永远蒙在鼓里,”当时短短的一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刺进李挽的心底,“......她真的很难,甚至没有能依靠的人。”
哪怕是赫连熙已经牢牢掌控了朝廷的实权亦是不可靠,他是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天下万民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李惟又该如何反抗?届时后宫佳丽三千,李惟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
曼娘对此深有感触,眼眶逐渐泛红,低下着头,“可长生蛊是一命换一命......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
火光幽幽,院中一片静谧,李挽摇了摇头,“这是唯一的法子了,不能再拖了。”
拖得越久,十五便越危险。
种蛊需要很长时间,李惟是个十分警惕之人,若是没有旁人帮衬,怕是会被发现,曼娘坐到李挽身边,拂掉她肩头的白玉兰花瓣,“陛下会帮我们?”
“我已将此事告知与他,”李挽停顿了一下,“他也答应了,只是有一件事......我未告知他。”
曼娘神色茫然一瞬,“那陛下会不会降罪于你?”
李挽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纷繁的念头,眼皮狠狠地一跳,一双眸子已浸着寒意,“先前,苏家和国公府,这些人为了毁掉十五的名节,为了置她于死地,甚至泯灭了人性,他们不择手段的陷害她,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看着妹妹被人欺负,这次,我不管陛下跟十五之间有多少海誓山盟,只要十五不愿意,陛下亦不能逼迫。”
曼娘忧思百转千回,思考了一阵,声音也变得弱了不少,“郡主是在想云子秋的话?”
李挽点了一下头,“就如他所说,倘若北狄人带兵大举进攻,陛下不愿开战,那他必然会选择和亲,他会借着柳云窈和北狄的关系,让她去游说,并且试图建立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缓兵之计,但柳云窈提出的条件是让陛下迎娶她的妹妹,你觉得陛下会不会答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曼娘摇了摇头,李挽唇角扯出一抹清冷笑意,说道:“陛下不会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曼娘缓缓呼出一口气,将她的这番话深深地刻入了脑海,“那三姑娘知道会不会伤心?”
“我能看出,十五对陛下有些不同的,但玩弄心术,十五终归是容易心软,”李挽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身为女子,再加上她身份特殊,一旦图穷匕见,便成定局。要是仅凭着陛下的那点真心,十五很难走下去......”
百年一到,早晚都要归去,死不过是时间问题,倘若能换回十五的性命,她自是甘愿的,可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将军能够安安稳稳的卸甲归田,她必须要给十五寻一条退路,哪怕做不到这些,但至少不能让她永远活在悔恨和悲伤之中。
曼娘望着夜色怅然一叹。
“曼娘,你先回房休息吧,”李挽缓缓站起身,玉凤钗上的珊瑚珠流苏微微晃动,“我想一个人待会。”
曼娘咬了咬嘴唇,行礼告退,行至月洞门前,驻足回首,看了许久。
微凉的晚风拂过,树影摇曳,映出一地破碎月光,衬得花圃清幽空寂,而站在花圃中的人,隔着一层薄雾,如同虚幻之人。
第二日中午。
李惟醒来后,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推开窗瞄了一眼黯淡的天光,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攸州府衙。
因为这次是突袭,土匪猝不及防,以至于直接被全部被围剿,赫连熙部署完接下来的善后工作,通报了一下战果,随后又让人把附近村庄一家家梳理辨认,以免山匪藏匿,留下祸患。
李惟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身后远处的脚步声清晰了一些。
粱瑄抬头看见她,愣了一下,“......李大人。”
李惟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等他再开口,就转身离开了。
事已至此,难道她还想不明白吗?
他早就跟赫连熙串通一气,联合起来蒙骗她,一边派人稳住她的行踪,一边快马加鞭的赶来。
为了捉住她,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李大人,我,我有话对你说。”粱瑄一点一点攥紧了手心,等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
此时,他大脑一片空白,心也是乱的。
两人隔了五十多步,李惟站定,转身注视着他,脸上神色虽平静,但心中滋味杂陈。
也不知怎么,她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想了许久,仍是想不出问题根源,就把这些归咎到这两人身上。
次次坏她好事,当真是该打!总有一天,她要讨回来。
不过,仔细一想,其实这次出逃也不是全然白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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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至少离开了东都,她心里安慰着自己,顺便连带着说话语气都放软了些:“有事?”
粱瑄低下头,磕巴了半天,“李姑娘,我.......”
他手上有一些细微的擦伤,因为方才攥得太紧,伤口已经渗出血来,李惟懒得跟他计较,彻底将视线收了回来,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还是走开了。
赫连熙站在水榭,看着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半天,一双阴森森的凤目眯起,不怒自威。
乔彦不情不愿的站在一旁,看他脸上的神情顿时脊背生出一层冷汗。
是看到了什么?乔彦心中困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对面的长廊。
敢情是有人打翻了这坛百年变质的陈醋。
赫连熙出于某种念头,眼中已染上某种阴暗的情绪,他必须杀人,才能缓解这种暴躁不安的情绪。
可他还不想把自己这一面暴露出来。
他加快了脚步,朝着李惟大步走去。
这个时候,只要待在她身边,情绪就能够彻底被安抚。
李惟在正厅转悠了一圈,没看见人,心中正奇怪。
看着迎面走来的人,她难得露出了一些震惊的情绪,“......你怎么不老实在东都待着?”
好歹也是九五至尊,就这么想不开要一身犯险吗?
方才那幕,尽数落入他的眼中,赫连熙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人揽在怀里,“朕的皇后都跟人跑了,朕怎么坐得住?”
李惟落进了个温暖的怀抱里,愣了一下,尝试着挣开他的手臂。
赫连熙嘶了一声,鼻尖抵住她的鼻尖,压低了声音说:“朕手疼。”
李惟果然不动了,道:“那你的松开啊!”
两人关系明明已经很亲密了,但赫连熙还是觉得不够,为了不让她跑开,赫连熙搂着她的腰身将人用力往自己怀里按,凑在她耳朵边愉悦的说:“朕手上有伤口,跟你一样的伤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陛下就这么毫不顾忌的把人抱在怀里,甚至还没脸没皮地卖惨的,实在是有伤风化!乔彦一副没眼看的神情,转身吩咐了门口的守卫,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李惟沉默了半天,道:“我看看。”
赫连熙喉头滚动一下,唇边突然漾出一点笑意,凑过去亲了一口,“先让我再抱一会儿。”
李惟心不在焉的,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还有心思走神?赫连熙惩罚似的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在想什么?”
李惟如实道:“我在想你这个人。”
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赫连熙勾了勾唇角,动作温柔地摩挲她的脖颈,感受着跳动的脉搏,这个动作极具有掌控欲,但也很危险,赫连熙能随时能掐断她的脖颈,但他不会这么做,他只是自上而下地注视着她的脸,眼中的情绪难以辨别,不急不缓的低声问:“如何?”
李惟道:“有病。”
有大病。
赫连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