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剩多少了,这位新人议员可要抓紧时间,好好努力。”
说完,他拍拍森鸥外的肩膀,径直走出了宴会厅的大门,期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拦他。
森鸥外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他这是为自己找了个金靠山,还是找了个催命符呢?
第155章 借书记
晚宴后的第二天, 季言秋就携带着写有赠言和签名的《赌盘》来到了那家点心店,交给了与谢野晶子,并且给出了“想要看书时可以到他家里的书房”的承诺。
与谢野晶子在得到这个准许后先是茫然了几天,紧接着就在一个带着些许寒意的午后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在小洋楼的院门前站定。
她自诩不算胆怯, 甚至华人街上很多应聘过她的店主都夸赞过她很大胆。但当那天下午听到那位被称为“和平的领路者”的作家说出这句话时,与谢野晶子的第一反应还是自己一定听错了, 哪怕后来季先生又强调了很多遍, 她都有些不敢置信。
季先生的房子很漂亮,围墙不算很高, 在旁边的矮坡上走下来时可以隐约看到里头打理得很好的小花园。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已经到了深秋那些花还保持着盛开的样子, 但她想,这应该是有钱人家特殊的园艺技巧。
如 果她也学会了这个技巧, 说不定她就可以在华人街上开一家花店,这样就算没有人雇她工作, 她也可以生活下去。
脑子里不断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与谢野晶子做了个深呼吸,按响了门铃。
门没过多久就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外国男孩,黑色的半长发, 五官深邃, 看向她时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与谢野晶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再次确定了一下门上的名牌, 但因为上面写的是华国语而变得不太确定起来。
就在她试图将门牌上的方块字与书上的签名对上时,男孩先开了口。
“与谢野晶子?”他的和国语很流利,没有一点口音,简直像是在和国生活了许久。
“是的!”与谢野晶子下意识大声回答道。
男孩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但却带着十足的疏离感,仿佛只是动用肌肉记忆扯出来的礼貌性笑容。那双接近血红的紫红色眼睛似乎在审视着她,让与谢野晶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季先生家的孩子对她有敌意?但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长期在华人街里摸爬滚打的经历让她学会了感知别人的情绪,所以尚未触发直觉警报的与谢野晶子心里的勇气又回升了些,继续说道:“季先生说我可以到这里看书,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男孩笑容里的疏离感收敛了些,侧身让出了道路:“爸爸有和我说过这件事——进来吧。”
与谢野晶子学着华人街的老人们教她的礼仪,先用生疏的华国语说了一句“叨扰了”,紧接着才小心翼翼地擦着那个男孩的肩膀走进了院子里,在看到那些怒放的郁金香时睁大了眼睛。
“好漂亮啊……”
华人街上也有花店,但里面不会放着这么一大片的郁金香。所以说,与谢野晶子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花海”这个词的含义。
“这是父亲打理的。”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男孩走到她的身旁,也看向了那些郁金香,不过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语气淡淡地讲解道,“爸爸喜欢花,可在园艺上一窍不通。这边的院子种的是父亲喜欢的植物,爸爸喜欢的那些在另一个位置。”
“这样啊……”与谢野晶子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纠结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听你一直在爸爸父亲换着叫,意思是除了季先生之外,你还有一个父亲吗?”
男孩终于把除了审视之外的目光放在她身上了,那双紫红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困惑:“你不知道爸爸的伴侣也是男性吗?我以为你知道的。”
与谢野晶子有些尴尬:“我确实猜测过那位先生是季先生的伴侣,但我没想到会是到这么亲密的地步。”
虽说到了这个时代,同性之间的爱情已经不是多么离奇的事情,但对于一个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块小地方的本土和国人来说还是太过超出常识范围了些。
男孩表示谅解:“没关系,认知会因为自己周围的环境而改变,你只不过是待着的环境太过狭窄了。”
不知道为什么,与谢野晶子总感觉在自己说出那几句话之后,眼前这个男孩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但她把刚才的对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值得人高兴的元素。
还没等她疑惑多久,二楼正对着院子的窗户忽然被推开,一颗白色的脑袋探了出来,冲着下方喊道:“费佳,是谁来了?”
被叫作费佳的男孩抬起头来,回复道:“爸爸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女孩——父亲在书房里吗?”
“没有哦,他在画室里呢。”白发的俄罗斯少年笑嘻嘻的,“快要把和国皇室画完了哦~”
“我知道了。”男孩的笑容弧度扩大了些,向着小洋房的正门走去。
他们的对话都是用俄语进行的,被弹舌音与陌生的音调搅得一头雾水的与谢野晶子满脸写着茫然,但还是抬脚跟了上去,在进到玄关后不由得“哇”了一声。
里面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一点,玄关右手边的桌台上摆着胖乎乎的小鸟灯,在开门时自动亮了起来,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应该是方便晚归的家庭成员找电灯开关的。木质的鞋架上放着四双形状各不相同的毛绒拖鞋,带着她进来的男孩拿起了有仓鼠图案的那双穿上,又从旁边的鞋柜里拿出一次性拖鞋,放到了她面前。
“换下来的鞋放在玄关台阶下面就好。爸爸今天有事不在,但是书房你可以直接进去……对了,父亲和尼古莱,就是家里的另外两个人不太会说和国语,我记得你看完了原版的《赌盘》吧?会说英语吗?”
“我只学会了读,没有学会说。”与谢野晶子赶紧解释道。
男孩似乎并不惊讶:“那你就用和国语好了,他们勉强可以理解。”
与谢野晶子点了点头,刚才消退了一点的紧张又冒出头来。这是人类的本能:当一个人突然进入陌生的语言环境时都会不受控制地产生不适应感,更别提与谢野晶子今年才不到十三岁。
于是,她下意识的向唯一一个会说她熟悉的语言的人搭话,生疏地模仿着刚才听到的发音:“那个,费佳……”
“叫我费奥多尔就好。”男孩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她,向着走廊的方向偏了偏头,“走吧,我带你去书房。”
“啊,好的!”与谢野晶子赶紧把拖鞋换上,跟着他走进了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