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救治伤员。当破片榴弹在身边炸开之时, 他终于不再充当被保护者的身份,而是勇敢地守住了身边的人。
无数双战友的手托起了他的灵魂, 将他从死亡的冥河推了出来, 也让这个失去了许多东西的医生到底还是成为了童年时最无法理解的形象: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个落后而又封闭的小镇, 找到了一处在春天时总会开满野花的山坡,把故友们的遗物埋进泥土之中, 立起墓碑, 守着这些下方就连身躯都没有的墓。
故事的尽头,是一位前来采风的作家缓缓的走上这片山坡, 看到那些落满了山花以及飞鸟的墓碑,还有一位已经老到眼睛都睁不开的守墓人。
那位守墓人对着作家说出了那句他已经在这些年来重复了无数遍的话语:
“你能为我去给他们献上一束花吗?”
毕竟这里所埋葬的, 是九十九位对于他来说最伟大的英灵。
那个每天都在祈愿着战争结束的医生终于等来了属于他的春天, 但也留下了长久的、令人恍然若失的遗憾。许多读者在阅读完这一章后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明明和平已经到来了, 为什么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友人还没有回来呢?
分明是如此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但却始终无法高兴起来啊。
在世界陷入怅然若失的时刻,汇聚了半个世界目光的季言秋悄然声息的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之中,等到从战争中挣扎着恢复过来的媒体想要追着他的踪迹进行采访之时,却发现这位伟大的作家已经万分妥善的藏了起来, 任由他们绞尽脑汁的去找也找不到一点影子。
当然,这帮生活在欧洲、一贯以西方世界高高在上视角看人的媒体当然不会注意到华国的东边还有一个不太起眼的乡下小国,而这个始终被他们忽略的小岛上,他们苦苦追寻许久的季言秋先生已经以华国驻和国大使的身份到达了横滨的大使馆之中。
“多谢你的帮助,夏目先生。”一栋带花园的独栋小洋房前,季言秋用英语与眼前的中年男人道谢,“我还没有完全掌握日语这门语言,这段时间得麻烦你们了。”
“无需向我道谢,季先生,横滨能够成为您的定居地是我们的荣幸。而且,我只是个快退休的老家伙不是吗?还得倒过来感谢您不嫌弃我才对。”夏目漱石也用流利的英语回道。
他是特地接下为华国大使辅助翻译的工作的,不然这个要求并不算高的岗位不会由他来担任。不过,夏目漱石真的在为横滨迎来了季言秋这位超越者感到欣喜。
一位品格高尚的、性格温和的超越者总比那些眼高于顶的欧美人要好——那怕在国会上参与了常暗岛会议的官员都对季言秋极力贬低,夏目濑石也从未动摇过自己内心中对季言秋的极高的评价。
文字是骗不了人的。如果不是以他的身份说出来太过古怪,或许他会夸赞这位先生一句“圣人般高洁的人”。
“父亲。“小洋房的门被打开,黑发的俄罗斯男孩探出半张脸呼唤道,“尼古莱想养奇怪的东西。”
小洋房的二楼传来了另一道声音,穿透力极强地传到了在楼下的几人的耳中:“什么?我没有!”
“你有,你想要养一只老鼠。”费奥多尔很冷静地反驳他,“你刚刚还在向云姨撒娇,让她帮忙说服父亲给你买一只。”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半空中忽然冒出来半截身子,果戈里保持着悬挂的姿态,拉长了声音朝东方人告状,“我们这个家里有一只老鼠就够了——父亲,费佳只是想把你的注意力从那只老猫身上移开,猫和老鼠果然天生不对付。”
说完,果戈里还向费奥多尔的方向做了个鬼脸,斗篷一挥又消失在了原地。季言秋下意识朝门口看了过去,对上了养子无辜的紫红色眼睛。
“我没有撒谎,父亲。”
搬家第一天就要处理家庭矛盾的季言秋有些心累:“我相信你,费佳。去跟尼古莱说一声,想买什么直接和我说,不要去打扰阿云姐他们。”
“好的,父亲。”
小洋房的门被合上了,季言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头转了回来:“抱歉,夏目先生,家里的孩子有些顽皮。”
夏目漱石很明智地没有问这两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到的横滨。既然资料已经录入海关系统,那他们是怎么来的也不重要了。
他就像是绝大多数人那样露出了理解的神色:“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会比较顽皮一点,不过,看您的年龄,也不像是会有这么大的两个孩子啊?”
“费佳和尼古莱是我收养的孩子。”季言秋笑了笑,“我以为这件事会写在海关资料里。”
“您的档案可不是谁都能看的,不然您选择横滨不就没有意义了吗?”夏目漱石开了个玩笑来活跃氛围,“这可是最高机密。”
季言秋知道他是在客套,因此也只是笑而不语,目光落到了后方十分显眼的五栋大楼上。
“那就是港口黑手党?”东方人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让人猜不出来他的想法。
夏目漱石也跟着将目光移了过去,语气有些复杂:“是,那是港口黑手党的据点。您放心,他们的首领已经下达了谕令,不会过来这一片打扰您的生活。”
华国大使馆的所在地与租界离得很近,一般而言,黑手党都不敢过来这边。
季言秋又看了几眼那可以称之为地标建筑的高楼,有些新奇的同时又感到了些许微妙,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边的情况和西西里差不多吗?”
既然黑手党的本部能建得如此嚣张了,那么横滨也差不多是黑手党当家了吧?
季言秋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多看两眼有关横滨的资料了——如果横滨的情况可以和西西里类比,那他搬去东京会好一点。虽然费佳似乎对横滨有种他尚不明了的执着,但东京离横演也不算远不是么?
夏目漱石在听到这句话后表情僵硬了一瞬,看起来很想进行反驳,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任何得以反驳的点,最后只好点了点头:“港口黑手党确定比较强势……但,横滨政府还是有威信力的。”
不知道是不是季言秋的错觉,他好像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嗤笑。
“好吧,他们不会来打扰就好。但我还是想多说一句,一个城市里拥有两个对立的话事方对城市的稳定不是什么好事。”
夏目漱石满心苦涩地叹了一口气:“我明白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只不过是……无可奈何。
季言秋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对他国内政不感兴趣,与夏目濑石先生礼貌性的客套了几句后便转身回到了小洋房里,久违地从脑海深处将那些只是模糊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