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头:“Eileen女士。”
梁煐在面对外人时的脸色要好上许多,又回归到了先前那个在社交场合如鱼得水的梁大使,用挑不出任何差错的礼仪回复:“但丁先生,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多谢您对小秋的照顾了。”
“其实大多数时候是他照顾我。”同样是秘密结社中一员的但丁相当真挚地说道。
梁煐再次明白了一切,有些失语。好吧,她本该猜到的——季言秋之前和但丁可没这么熟。无论什么时候,成为共犯都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
匆匆与但丁告别,梁煐黑着一张脸把人抓上轮船,随手拉开了一间会客厅的门就把人按在了沙发上,抓着肩膀开始算秋后总帐。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梁煐瞪着他,“你知道这件事到底代表了什么吗?一但被人发现,你是会被送上国际法庭的!”
往小了说是激进反战组织,往大了说就和干涉他国内政没什么区别。结果这孩子对此心知肚明,偷偷地让周豫才把他的档案全都隐藏了,分明就是做好了事发之后把祖国摘出去的打算。
“不敢和我们报备,倒是敢联合你周伯伯留后手……季言秋,你是二十三岁,不是十三岁!这莫名澎湃的冒险精神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再次被长辈叫了全名的季言秋更心虚了,眼神开始在房间里乱飞,就是不敢落到梁煐的脸上。梁煐从这件事的危险性说到了秘密结社的不可控性,到最后又落回了“瞒着长辈”这一点上。显然,她最气的是哪一方面已经一目了解。
季合秋趁梁煐骂多了气也消了一半的机会,抓住重点,仰起头来,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愧疚,还带了点小心翼翼。那双比起离家前要多出了几处薄茧的手轻轻地扯了扯梁煐的衣摆。
“我错了,Eileen姐……我应该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们的。但我害怕我牵连到你们……”
阳光从舷窗中透入房间,当照耀在季言秋的脸上时,梁煐竟然在那双琥珀般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水光。这下她的气是全消了,无可奈何地揉了一把季言秋的头发。
“回家之后事无具细地给我们交代一遍,听到没有?”
季言秋立即乖巧点头:“我记住了,Eileen姐。”
长辈的秋后算帐环节总算是被季言秋蒙混过去,他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又在梁煐将目光移过来时讨好地笑了笑。这次叹气的人换成梁煐了,她满脸写着无奈地坐在了季言秋的身边,向他伸出了手。
“不是叫我帮你打官司吗?赔偿方案写了没?”
季言秋将早有准备的几份赔偿方案放到了她的手上,还附带了一份详细的战事记录。梁煐扫了一眼,有关于华国的损失被荧光笔标了出来。
“我申请了三场庭审,分别是奥地利,美国与和国。这三个国家在战争时侵略性最强,也是我们提起上诉的理由最充分的。我希望与和国的庭审可以被判定[全案通过],另外两个不用强求。”
梁煐重点看了一遍对和国的赔偿要求。季言秋明显是参考了许多西欧那边向和国提出的条件,详细到每一笔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一清二楚。而有关于外交特权这个核心目的则是夹在各种经济赔偿中显得不怎么起眼,不过要是认真看了就知道整个赔偿方案里分量最大的就是这几条了。
“横滨、东京的华国大使馆拥有所在街道的自主治安权……小型租界?嗯?”梁煐在读到这一行时挑了挑眉,发出了一声饶有兴致的气音。
相当淡定的季言秋又指向了下一条要求:“英国和法国直接要的片区,那才是真租界——最重要的是这两条,法外豁免和重大事务提前知情权。”
在美国待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梁煐很认可地点了点头:“这两条确实很重要,如果你想在那边更自由些……要待多久?”
“四、五年吧。”季言秋提到这个年份时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投到我身上的目光太多了,得好好藏一藏才行。”
“没事,想家了就坐私人飞机,反正条约上还有一条无限制出入境,实在不行就用异能回来。“梁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梁煐不愧是前驻美大使,在庭审环节可以说是妙语连珠、寸步不让,不止是在与和国的庭审里大获全胜,美国的五个外交官一起都没说得过她。
庭审结束之后,终于可以以避嫌为名义逃避庭审的季言秋站在门口等候梁煐出来。门被一把打开,美国代表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一边愤愤地说梁煐简直是东方的阿帕特,一边脚下快到像是有人在后面 追杀自己。
季言秋已经习惯听到这些东西了,毕竟在先前和国与奥地利的代表也是这么骂骂咧咧的走出来的。过了一会儿后,打了胜仗归来的梁煐女士意气风发的从审判庭里走了出来,拍了拍季言秋的脑袋,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悦。
“还是跟美国那帮老东西吵架有意思,和国的人就只会翻来覆去的讲一些无聊的话,连个能称得上是反驳的例子都没有,让我完全没有施展的地方啊。”
季言秋有些无奈:“梁煐姐,注意外交礼仪。”
“我知道的,挑的就是他们不在这里的时候。”梁煐非常坦然地说道,“你在这里还要待多久?”
“还有一段时间,我毕竟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还需要我出场露面。”季言秋笑了笑,看向了会议厅的正中央,那里的演讲台已经被提前放到了机关下方,就等待着最后一天到来。
作为压轴环节的几场庭审终于在漫长的争辩与拉锯之中落下帷幕,季言秋将自己身前的资料粗略的收了收,跟随着身边的人一起鼓掌。会议厅的正中央,奥地利的代表与意大利的代表正同时走出自己的席位,虽说不太乐意,但还是向对方伸出了手。
“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维克多.雨果依旧坐在季言秋的身边,望着会议厅中央的那一幕发出了感慨。
“是啊,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东方人深棕色的眼瞳之中倒映着那一双交握的手,在双方代表回到上方的席位之后站了起来,走向了缓缓从地底升起的演讲台。
整个大厅的目光在这时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东方人的步伐坚定而平缓,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站在演讲桌前调整了一下上方的麦克风。
“下午好,在座的各位以及正在收看直播的人们。经过了各国代表严谨的讨论以及不断修正条例的过程,各国都已经就战争赔偿的事宜得到了最满意的结果。这也就代表着,这场战争将在一分钟前,伴随着法官将法锤落下那一刻正式结束。”
会议厅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其中有多少虚情假意的成分季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