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东跟着他们来到军营,这哪里是高墙壁垒的兀术城啊,用贫民窟来形容更贴切。到处是木板砖石搭建的简易平房,还有下沉式的地窨子。正值吃饭时间,金国士兵们在屋外支起铜瓮,点燃劈材,用棍子搅拌着食物,另外些人在火堆前烤着猪羊。
一路走来,遇到的人们都跟魁梧老人问好,毕恭毕敬地称他“黑风大王”。在一个大帐篷前老人站住脚,他看到有个年轻人在不住地喊着,指挥手下往里面搬运着箱子。
“宗宪!你把这些箱子放进帐篷里,你住哪儿呀?”老人关心地询问。
“是奥敦叔叔啊。”年轻人走过来向其行礼,这位穿着丝绸衣服,较其他人多些文雅之气,“我有一席之地足够了,瞅这天气要下雨啦,箱子里的书籍可不能淋湿了,它们可宝贵了呢。”
老人望望天点了点头,“这些是你从开封皇宫里收集来的吧?别人抢金银珠宝,抢女人,你倒好,抢了这一大推书籍。这些能有啥用?擦粑粑我都嫌它拉得慌。”
“叔叔,这些可是有大用处呢,国家制度和礼乐应借鉴古代,根据时势制定适合的法则,而非简单沿袭辽国旧制,我们可要用这些书里的知识制定大金的法度。希尹大哥夸我立了大功,我要把它们完好无损地运到上京。”
老人向他介绍刘庆东,说是金蝉子、银蝉子的大师兄,又指着年轻人说,他是两个蝉子的亲二叔,完颜宗宪。待两个人亲近交谈后,又向年轻人打听道:“完颜希尹去哪里啦?早晨就没看到他。”
“他一大早就去大庙了,找延参师父研讨金国大字去啦。”
听到晚辈的回答,老人露出满意的微笑,“希尹就是爱专研,为我们大金造文字首功一件啊。宗宪,你看见宗弼了吗?打昨天晚上就没看见他的人影,我有要紧事找他呢。”
年轻人尴尬地笑了笑,“他昨晚去锁龙沟啦,带着韩常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老人领会到什么,随口笑骂了一句,“又去找王氏了吧?我说他提议在此驻扎度过寒冬呢,要是回到上京狼多肉少,可没这般快活啦。王氏那只骚狐狸最会勾引人啦,又会作诗,又会唱小曲儿,模样也长得撩人。怎么地?我听人说她有个表姐很会写诗呀?”
“确有其事,她表姐是易安居士,十六岁便出了名,写出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什么绿肥红瘦?明明是拿酒,拿酒,应是白肥红瘦,听了我都饿了。宗宪,你先忙着,若是有放不下的,派人送到我的屋子里,我不会拿你的宝贝上茅房的。”说完他大笑,带着刘庆东回自己的住所了。
用过午饭后,刘庆东向大王提出要去锁龙沟看看,不知宋国皇帝长得啥模样。黑风大王满口答应,可自己有些喝多了酒,又加上一场搏斗伤了元气,要躺一会儿休息休息,便派个手下去隔壁宗弼的家里,把金兀术的儿子完颜亨喊来。
去不多时,带回来个孩子,五六岁的小男孩,长得聪明伶俐。
“完颜亮,你怎么来了?你堂哥亨儿呢?”老人慈爱地看着他。
孩子与黑风大王非常亲近,摆弄着桌子上的酒壶,“我亨哥去王河饮马啦,不在家。奥敦爷爷,你有啥事儿跟我说吧。”
“你行啊?能带我的这汉人朋友去趟锁龙沟?他要瞅瞅那两个皇帝的长相。”
孩子抬头看了一眼刘庆东,“他是谁?我咋没见过呢?”
“他是你真珠大哥、割韩奴哥哥的大师兄。”
“哦,是普风活佛的大徒弟呀,完颜亮在此有礼了,失敬,失敬。”男孩子礼貌地向刘庆东行礼,“奥敦爷爷,我带他去,锁龙沟也不远,四叔和韩常姐夫昨天就去了,我把他送过去没问题。”
老人想了想便同意了,“好吧,你陪他前去,交到你四叔手里。还有,告诉他有人来抢那两个废物啦,叫他多加防备。”他又转向刘庆东介绍说,“这孩子是老大宗干的二小子,叫做完颜亮,别看年纪不大,可心眼蛮多的。”
刘庆东跟着孩子往南走,走不多远便来到个小山谷里,这里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就是一只飞鸟也别想飞进来。这小孩子就是活的通行证,所经过的关卡一律放行。
“尊贵的客人,从宗翰堂伯那两个小子论,我应该叫你大哥;而你又是奥敦爷爷的好朋友,我也叫你爷爷。我可声明啊,我带你来是冲着爷爷,可不是因为你是什么人的大师兄啊。我烦那一家子,太得瑟啦,目中无人。”
刘庆东听出孩子与金蝉子全家有矛盾,“好,好,我谢谢小朋友啦。”
男孩子还在抱怨着,“同样是副元帅,我二叔宗望多好,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唉,可惜他前几个月得伤寒去世了。我三叔宗辅也不错,从不打骂人。爷爷,你是汉人?汉人都是心怀鬼胎出尔反尔的小人,若不是你们的小皇帝写信劝诱耶律余睹,图谋复辟辽国,我四爷皇上也不会二次南征,灭了宋朝啊。”
“四爷皇上?完颜阿骨打吗?”刘庆东不解地问。
“鞥,不是,我爷爷太祖已经驾崩了,如今的皇上是我四爷,完颜晟。”
刘庆东走进这片北宋皇族的聚居地,满眼是密密麻麻的地窨子,活像一座座排列在一起的坟墓。由行人踩出来的土路,弯弯曲曲,宽些的形成街,窄些的屈居为巷,街与巷交叉汇集,酷似盘绕在一起的蜈蚣。街上来往的人们神色慌张,低眉顺眼似丧家之犬,不敢大声喧哗,夹着尾巴恨不得躲到墙根耗子洞里藏起来。
小孩子指着一座窝棚的门口,以取笑的口吻对同伴说:“蹲着的绿头龟是宋国的御史中丞,是个榆木脑袋,在开封时不同意对我们割地求和,反对立张邦昌为大楚皇帝,要立赵氏宗亲。顽冥不灵,多亏他老婆被我四叔看上了,否则早用鞭子把他抽死啦。”
刘庆东刚想问他是谁,这是大宋忠贞之臣啊。却见有个高个子男人鬼鬼祟祟地走过去,拉起那人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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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走,不知道有啥重要的事要做。
男孩子走入窝棚找他四叔,没多久便出来了,说是四叔宗弼刚走,不在这里了。
“我带你直接去皇帝那儿吧,不远,就在前头,他俩住在一个窝棚里。”孩子给他引着路。
突然从路边的巷子里传出呼救声,是个女人在声嘶力竭地求救,时而掺杂着男人的怪笑。“有女人被欺负啦!”刘庆东马上意识到出了什么事儿,正义感驱使他义无反顾地奔了过去。
待他折返回来时,是三个人押着个衣衫不整的汉子,后面跟着位哭哭啼啼的女人,女人蓬头垢面,用手裹紧撕破的衣裙,顶着个大肚子,看那隆起的状况至少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锁龙沟禁地,快放了我,否则让你们不得好死。”被反剪双臂的家伙气急败坏地威胁道。
“欺负孕妇,你丧良心啊。”白发老翁用小片刀架在歹人的脖子上。
红脸的男子使劲儿掰着他的胳膊,“畜牲,你是人不是啊?不是刘大哥拦着,一刀砍死你。”
“完颜亮!”刘庆东记得孩子的名字,“这个人说是叫韩常,他是你四叔的女婿吧?”
男孩子看到那人惊呆了,“姐夫,你咋干这事儿?让我金花姐知道了,你可就完啦。”
歹人瞬间便怂了,“小二,你可不能说出去呀,我昨晚喝多了酒,酒能乱性,才做出荒唐事来。再说,男人嘛,谁没犯过错误呀?玩玩嘛。可别告诉你姐,她那脾气你是知道的,姐夫求你了。”他是苦苦哀求着。
“姐夫,没想到你这么无耻,对谁不好,对个孕妇你也下得了手啊?”孩子气愤地指责他,“好吧,饶你一次,再有下次我绝不姑息。”
那家伙还不放心,扫视着其他三个人。
“你怕他们说出去呀?这位是普风活佛的大弟子,是奥敦爷爷的好朋友,这两位是?”孩子疑惑地看着刘庆东。
刘庆东赶紧说明,“他们是我师父的朋友,正要去上京打此经过,正好碰见这档子事儿。”
“是活佛的朋友啊,一定武功高强了,我说一般人是进不来锁龙沟的。请前辈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我是鬼迷心窍做出不耻之事。”韩常又是鞠躬又是行礼。
在人家的地盘不易把事情搞大,便顺水推舟让他滚蛋了。然后问那女子的身份,原来是老皇帝的嫔妃,叫做阎宝瑟,被金人抓去怀了孕,这才被放回来。她还说被凌辱至死的姐妹不计其数,前几日就有一个被逼疯,杀死在猪圈里。
太惨了,这里是人间炼狱呀!刘庆东和那两个好汉听了义愤填膺。可那孩子却是无动于衷,似司空见惯了,他轻蔑地瞅着女子,“你们这些宋人啊,不值得可怜,本来与辽国签订了澶渊之盟,却背信弃义和我们大金暗结海上之盟。要信义没信义,要战力没战力,还恬不知耻要燕云十六州,被灭国也在情理之中。走吧,可怜的女人,去找你的老皇上吧,把孩子生出来,孩子是无辜的。”